曾宪琪
今年是文正公诞生两百周年,因此今年的清明祭祖便具有特殊的意义。双峰县委和故居管理处考虑到这百年一遇的难得机会,特邀我们亲属同去坪塘扫墓。
上午九点多,宪华父女开车来接,半途又接上宪芳,一同赴坪塘,曾樾从北京远道而来,我们五人,就是参加扫墓的亲属代表。
论血缘关系,我和宪华、宪芳,是文正公的第五代,还没有出五服。何谓五服?就是人死后,按远古的规定,参与祭奠的亲人们,依亲疏的远近,必须着不同的服装。比如,儿子辈是最亲的,应着斩服。所谓斩服,是拿来一张大麻布,不允许使剪子和针线,只允许用刀,斩出衣服的大致轮廓,套在身上,腰间系上一条大麻绳,便是了……依次类推,穿第五种丧服的还是近亲,出了五服,血缘的浓度就渐次的淡了。
典型的儒家观点,强调爱是分层次等级、亲疏远近的;而墨家则主张博爱。我们的传统思想和礼仪,历来崇尚孔孟之道,因为它比较具有现实性和可操作性。时至今日,我们民族一如既往极重视根之所在,重视对先人的怀念,每逢清明南来北往的,奔走着回乡祭祖的人流。
窃以为,对于一个公认的偶像,和他是否有血亲关系并不重要,问题的实质是,你是否继承了他的衣钵,是否真正领悟了他的精神真谛、并加以发扬光大。文正公,早已不单单是我们曾家的先祖,曾国藩不单单是荷叶、双峰、湖南的曾国藩。
这是我们来扫墓最庞大的队伍,双峰县以宣传部邹部长为首来了一拨人,故居管理处和荷叶镇来的人更多,湖南经济电视台曾小波风风雨雨地赶来,加上我们亲属,总共约30人出头。
曾宪琪在先祖墓前
祭奠仪式庄严肃穆,诚挚而不铺张。天下着雨,道路泥泞不堪,一行人登上洁净的、麻石修葺的墓前,摆上县委、故居管理处和亲属敬献的三只大花篮,点燃香钱纸烛,鸣放鞭炮,呼唤远古的灵魂,接受我们的祭奠。深深的三鞠躬,虔诚的、默默的祈祷,祷告先祖不死的魂灵,不朽的灵魂永远伴随我们、指引我们、保佑我们。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前后,凄风苦雨,天气阴霾,确实有一种愁肠百结,抑郁不欢的情绪。但是,毕竟春天到了,春暖花开了,去了的人已经走远,永远追不回来了。何不趁此春意盎然的大好时节,到他们的坟头作一番心灵对话,同时也畅怀融入大自然的怀抱中,让青山绿水荡涤心中的苦涩和满身的尘埃?所以古人把清明同时也定位为踏青的季节,欢快的成分会更多一些,哭断魂的不多见。
左起昭棉宪华宪琪谒文正公墓
离开文正公墓地,吃过午餐后,我们又浩浩荡荡地向湘阴进发,目的地是湘阴柳庄,左宗棠旧居。这个安排,我事先不知道,很感谢故居管理处计划的周到,使我们有意想不到的额外收获,亲人们回家的机会多多,去柳庄的机会却难得。两位伟人,无论曾经有过多少恩恩怨怨,但都是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志同道合的战友。这种感情,延续到今天,两处管理机构的深厚友情,息息相通;曾、左两姓,渊源已久,友谊长存。
我和宪华,与管理处人员乘坐同一辆中巴,年轻人居多。窗外春光无限,车内朝气蓬勃,尽管他们说的荷叶土话我们不懂,但从他们诙谐的表情,放松、张扬的语调,以及阵阵开怀大笑的回应,我们知道,他们很快乐,很懂得享受美好的青春。歌声是美好情绪的最好表达,电视屏幕上所放的歌,他们几乎每首都会唱,大声的唱出来,甚至盖过原唱,不是简单的模仿,更不是鹦鹉学舌,唱别人的歌,奔泻发泄的是自己的情感,淋漓酣畅,痛快无比。这气氛也感染了我们,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年轻多好!
左宗棠旧居,远不如富厚堂气势恢宏,但结构紧凑,构思朴素精致,是乡间耕读之家宜居之地。睹物思人,这个人物,出自于这方水土,虽然大器晚成,但他的才华早已被同时代的人所赏识,“慧眼识英雄”,文正公的眼光,便是众多慧眼中最敏锐的一双。
同是济世匡危的朝廷重臣,两人在性格上却有着很大的差异。文正公知人之明,容人之度,彰显出他超凡的人格魅力;左文襄公虽然才华过人,由于性格上的缺陷,留下些许遗憾。但人无完人,瑕不掩瑜,左公的才华及其功业,称为一代伟人,当之无愧。
(2011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