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研究

2011-01-04 00:25:30姜雅明
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1年2期
关键词:外来词俄语汉语

姜雅明

(天津外国语大学 西语学院,天津 300204 )

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研究

姜雅明

(天津外国语大学 西语学院,天津 300204 )

主要考察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对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研究的总体情况,从俄汉语言接触的历史、汉语借入俄语词汇的渠道、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分类及其汉译方法、语用心理和使用现状等几方面作一回顾、梳理和分析。

俄语;汉语; 外来词;语言演变

一、引言

汉语中与“外来词”同义的术语还有“外来语”、“外源词”、“借语”、“借字”、“借词”等,学界对这些术语的解释也不尽相同,其关键并不在于术语的称名不同,而在于内涵意义的差异。对于这些术语概念的界定本文将不作评述,而采用常用的“外来词”这一术语,所研究的对象也仅限于20世纪80年代以来现代汉语中出现的源于俄语的外来词语。这一领域的研究涉及中俄交流历史发展、语言演变、外来词语引入机制、语用心理等多方面问题。笔者将从几大方面对国内20世纪80年代以来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语研究情况作一回顾和梳理。

二、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借入渠道研究

汉语外来词研究往往是与翻译史的研究密切相关的。有学者提出:“汉语外来词的出现是与汉语文学、艺术、科学、哲学、宗教等的翻译史紧密相连,平行发展的。”(钟吉娅,2003:6)源于俄语的外来词大概出现在20世纪初期,从俄文著作的译介开始。“五四运动”后,先进的知识分子和马克思主义追随者开始向西方学习,翻译工作成为一种特殊途径,翻译的范围包括大量不同学科领域的文献和著作,其中也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著作,以及果戈里、高尔基、托尔斯泰、奥斯托洛夫斯基等19世纪一大批俄罗斯文学大师的作品。然而,尽管这段时期俄文著作的翻译作品不少,其中许多译名甚至沿用至今,但作为外来词进入现代汉语词语的却不多。有学者统计,“20世纪50年代以前,现代汉语主要从欧美日借入外来词,而俄语来源的词则很少,只有苏维埃、布尔什维克等个别词语”(史有为,2000:79)。为了进一步弄清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的借入渠道,我们查阅了相关资料,大致总结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中国和前苏联/俄罗斯的共同边界,为中俄语言和文化的交流提供了可能。中国和前苏联/俄罗斯是邻国,有漫长的边界。东北地区的黑龙江省与前苏联/俄罗斯远东一些城镇隔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相望,两岸人民有长期交往的历史。这种自然条件为中俄语言的交流提供了可能。

第二,近代俄罗斯侨民进入中国,带来了俄语语言与文化。据考证,近代俄罗斯人有两次大规模的迁入我国东北地区。一次是1897年中东铁路开始修建,大批俄罗斯侨民涌入哈尔滨,他们在那里投资办厂,兴办商业,为哈尔滨创造了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加深了中俄两国人民的友谊和合作,促进了中俄语言文化的交流。另一次是十月革命期间,“工农革命胜利使反动的资产阶级失去了一切,于是纷纷外逃,同时将大批不明真相的群众裹胁到中国。解放前哈尔滨不过几十万人口的城市中,就有俄语人口约10万。人数之多,不难估计俄语在该地区的影响”(王恩玗,1987)。

第三,十月革命后马列主义思想的传播带动了俄汉语言的全面接触和交流。众所周知,十月革命后,马列主义思想的传播对新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将大量马列著作、苏联科技文献、苏联教科书等由俄语翻译成汉语。因此,一大批有关政治、经济、科技教育的俄语词汇被引人中国。20世纪50年代的“俄语热”达到高潮,俄语几乎成为国内唯一的外来语来源。由于政治上“以俄为师”的指导思想,大批苏联专家来华和大批留学生赴苏联留学,使大量包括政治、经济、科技、军事、文化等方面的俄语词汇进入中国,俄语仿佛成了与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然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苏关系恶化,尤其是进入20世纪60年代“文化大革命”开始,“俄语热”迅速降温。俄语对汉语的影响也逐渐减弱。

第四,俄罗斯文学的传播和深远影响成为俄语词汇借入的另一重要途径。19世纪俄罗斯文学及十月革命后无产阶级文学的优秀作品大量被引入中国,译成汉语,于是一大批生动感人的文学形象,如保尔·柯察金、卓娅和舒拉、泼留希金等人物形象即使是现代中国人也是耳熟能详的,一些脍炙人口的典故,如“马尼洛夫精神”、“奥勃洛摩夫性格”、“巴拉莱金之流” 更是深入人心,相应的语汇也已成为了汉语语言中的一部分,有些一直沿用至今。

第五,20世纪80年代我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中俄关系逐步好转,带来中俄语言文化交流的复兴。两国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领域的交流开始全面展开。然而,相比英语、日语对当代汉语的巨大影响,俄语对汉语的影响则很有限。现代汉语中常见的源于俄语的词汇只有少量涉及政治、经济、科技方面的历史词汇、部分专有名词和北方方言中的一些口语词。

总的来说,源于俄语的汉语词汇主要有文字翻译借入和口头借入两种渠道,文字借入渠道又以马列主义文献、俄苏文学作品、苏联科技文献等翻译为主,口头借入以中俄人民日常民间性交往的语汇为主。

三、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语料统计检索及分类研究

老一代学者高名凯、刘正琰、史有为、王恩玗及青年学者钟吉娅等对20世纪50年代以及更早期的一些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作过较多的研究,其研究范围基本限于对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进行语料统计、检索、分类,对借入渠道、汉译方式进行总结和分析。他们的研究成果为后来学者的进一步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为了对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有一个较全面和系统的了解,掌握第一手资料,我们对《汉语外来词词典》(刘正琰,1984)中收录的源于俄语的外来词作了一次重新核查,并按语义内容进行了更细致的分类。在这部词典中我们共查到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398个,分为32类,它们是:人类(算作一类,包括人体器官、生长衰老、生育丧亡、婚姻、称呼称谓、家庭亲友、主仆、人种、语言、姓氏、各行各业等)、政治、教育、科技、贸易、娱乐(包括6类:乐器、舞蹈、民歌、戏剧、诗歌、游戏)、机械、化工原料及产品、工业品、宗教、医药、餐饮、植物、动物、生活用具、衣饰、货币、度量单位、军事、居所、节日、地理、天文气象、交通、运动、其他(算作一类,包括动词、形容词、副词、叹词、否定词、拟声词等)。下面按查得的各类词语数量多少及比例排序如下:

类别 数量 比例 类别 数量 比例 类别 数量 比例乐器 67 16.8% 军事 6 1.5% 科技 2 0.5%舞蹈 52 13% 货币 6 1.5% 贸易 1 0.2%化工原料及产品 37 9.2% 生活用具 5 1.3% 教育 1 0.2%人类 30 7.5% 民歌 4 1% 诗歌 1 0.2%政治 28 7% 游戏 4 1% 地理 1 0.2%餐饮 28 7% 宗教 3 0.7% 交通 1 0.2%工业品 27 6.7% 天文 3 0.7% 建筑 1 0.2%医药 24 6% 节日 3 0.7% 工业 1 0.2%动物 18 4.5% 植物 3 0.7%度量单位 16 4% 机械 3 0.7%衣饰 9 2.2% 戏剧 3 0.7%其他 7 1.7% 运动 3

统计发现,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范围较广,几乎在列举的所有类别的词中都有体现,但总量并不多,在数量上占前10位的是以下类别的词:乐器、舞蹈、化工原料及产品、人类、政治、餐饮、工业品、医药、动物、度量单位等。这些词语中涉及政治、经济、科技方面的语汇并不太多,而大多是与老百姓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词语。

四、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汉译方式及手段研究

一般来说,汉语外来词的借入主要采取音译、意译、音意兼顾等方式。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的汉译主要采用了如下一些方法。

1 音译法

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大部分采用音译方式,即用发音近似的汉字将俄语翻译过来,这也是外来词汉译中最为常用和简便的方法。在我们统计的398个词中就有208个是音译词,占总数的52 %。这些词几乎涉及所有领域,下面列举部分实例:

政治:дума 杜马;большевик布尔什维克;совет 苏维埃

贸易:сиф 西伏(到岸价)

工业品:майя 马雅布 麻纱, нитрон尼特龙(一种人造丝)

机械:машина 马神(种地的机器);комбайн 康拜因(联合收割机)

教育:семинар 习明纳尔(课堂讨论)

宗教:молокане 莫罗勘教хутба呼特巴 (伊斯兰教“古尔邦节”的祷告)

医药:маллил 玛立尔(一种催眠剂);тибон 梯朋(一种抗结核菌药品)

餐饮:водка 伏特加;квас 克瓦斯;хлеб 赫列夫

衣饰:сарафан 萨腊范(俄罗斯民间的一种女用无袖长衣);платье布拉吉

计量:пуд 普特(苏联重量单位);фут呼多(英尺)

军事:катюша 喀秋莎

生活用具:ванка 万卡(劣马和驾具粗糙的载客马车)

度量单位:ведро 维得罗(俄国容量单位)

货币:копейка 戈比 (苏联辅币名)

娱乐:баян 巴扬 (一种键钮式的大手风琴;камаринская 喀马林 一种俄罗斯民间歌曲和舞蹈);оровела 奥罗斐拉(格鲁吉亚旧时的一种民歌)

动物:афалина 阿法林海豚的一种

据考察,俄语词汇进入汉语词汇主要是“经口头借入,而后才见诸文字。口头借入时译音中常带有东北方音,因此,在音译词里常见口语尤其是东北口音的痕迹,如东北方音中“沙”、“萨”不分,因此有“沙油子”(союз)、“沙克”(сайка);口头音译时发生尾音脱落现象,如“布拉吉”(платье)应译为“布拉吉耶”就是一例(王恩玗,1987)。

2 音译加类名法

该种方法是指在音译过来的外来词后面添加一个表示事物类别的成分,用于指明该词语所代表的事物属于何类。在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中这类词语的数量很多,在统计的400个词中,有170个,占43 %。这类词语涉及的范围也很广,如такса 达克斯狗,Монтекристо 蒙特克里斯托枪,малина 马林果,гопак 哥巴克舞,кыяк 给亚克琴,виссон 维霜绸вискозин 维斯考金油,унжак 翁查木船,вольта 沃里塔布等。

3 音义兼顾或半音半义法

这种方法是指用汉语里意义相近、发音类似的词或文字去翻译外语词,有的是部分音义兼顾,在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中这类词语的数量不是很多,在统计的400个词中,有22个,占5 %。这类词语涉及的范围不大,如печь 壁里砌 (一种砌在墙壁里的火 炉),Карасук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卡拉苏克文化,спартак 斯巴达克运动团,тогата 托加喜剧,Троцкист托洛茨基派,юрьев день, юрьева дня 尤里耶夫节等。

五、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语言文化意义分析

语言是一种重要的社会现象和文化现象,它与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风俗习惯、审美趋向、思维方式和心理特点等有着密切的关系,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语是汉民族文化与前苏联/俄罗斯民族文化互相交流、冲突和融合的产物,这些外来语的借入过程也是汉语民族化和本土化的过程,其中汉民族文化传统和心理因素起着重要的作用。就这一方面的问题我们有以下几方面的思考。

1 趋新求异心理

从我们统计的情况来看,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目前都已不再使用,很难寻到它们的踪迹了。考察其原因主要有两条:一是因为“它们并非当时中国真正需要输入的事物和概念”(史有为,2000:81);二是因为“有些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属于作家独创的译音词,是某些作家或新闻记者在描述俄罗斯风土人情或报道苏联社会情况时,为了描写生动,有意渲染异国情调,把俄罗斯人的食物、衣服、饰品、舞蹈、乐器等均用译音形式表示出来,或许此情此景中的这些译音词用得不凡,但脱离了这种语境就不再被人们使用,它们在汉语中确似流星,又像昙花,瞬间便消失了”(王恩玗,1987)。这些分析都是不无道理的。大多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在现代人看来似乎从未使用过。从我们的统计结果看,其中有一半以上是音译词,它们只是用发音近似的汉字将俄语词直译过来而没有作任何意译的转换,从汉字的字面意义上看不出与原来的词语含义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也不能够引起什么词义联想,这样拼凑起来的词在我们看来既难念、难记又难理解,在当时的情景下可能有一定的新奇之意,但生命力短暂也就在所难免了。

2 类化心理

在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中有相当大比例的词是通过音译加类名或音义兼顾的方式借入进来的,尤其是用音译的外来词后面添加一个表示事物类别的成分,用于指明该词语所代表的事物类别的词语居多。这样的方式明显优于完全音译的方式,属于一种复合构词的方法,如“比康酒”、“哥巴克舞”、“卡普呢”“马合烟”、“玛组卡饼”、“基里尔字母”等;还有一部分词是采用音译加表示抽象意义语素的方式构成,如“马克思列宁主义”、“托洛茨基派” 这些表示类化作用的构词方法,体现了汉民族思维方式中从个别趋向一般的特点,也给人以望文生义和词义联想的空间。

3 求美心理

在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的汉译中尽管大多数词看起来难懂难记或已过时不用,但不管是音译还是音义结合等方式的词,从所选用的汉字上看都力求简约、雅致,尽显异国情调和汉语表意文字之美,如女性名字常用的“莎”、“娅”、“娜”,让人联想到西方女性的俏丽之感。

六、语言接触中的汉语俄源词研究

目前,在对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研究领域中,青年学者徐来娣(2007)的《汉俄语言接触研究》可谓独树一帜,该书运用语言接触理论,从词汇、词法、句法、语义几个层面全面阐述了俄语对汉语的影响,内容丰富,论述细致,是近年来该领域较完整、系统的理论研究成果。该研究的显著特点是作者采用“外源词”而非“外来词”为自己的研究对象。所谓“外源词”是完全根据词的产生来源划分出的类型,其中“俄源词”是所有随着汉俄语言接触受到俄语原词影响而在汉语中所产生的、造词依据源于俄语原词的某个要素的汉语新词。这种方式的研究避免了外来词研究中拘泥于与外语原词在形式上一致的束缚,大大拓展了外来词研究的范围。因此,在她的研究对象中,不仅包括了形式上汉俄语基本保持一致的源于俄语的外来词,如платье布拉吉, рубль卢布,以及用译义的方法引入汉语的俄语词,如красная армия红军, пионерский отряд少先队,комсомол共青团,герой труда劳模, условный рефлекс条件反射等;还包括大量具有“俄源语素”、“俄源义项”通过“词模”、“移植”等方法借入的俄源词,如“留苏、苏军、联共联苏,列宁主义、列宁装,列巴、列巴圈、列巴干,红军、红军帽、红军村、红军路,白匪、白区、白色恐怖,软卧、软座、软席,外语角、文学角、图书角,少年宫、文化宫、艺术宫、民族宫”等。这样,大大扩大了国内俄语界对源于俄语的外来词基本限于音译词的狭窄范围,使其研究视野和空间更加宽阔,研究的触角也从语言表层的词汇层面,深入到词法、句法、语义和语用等更深的层次,进而挖掘如因俄语影响而出现的“语言兼用”和“语言专用”现象。该项研究对于认识语言接触中俄语对汉语的影响,具有重要的语言学意义,也为这一领域研究开辟了新的思路。

七、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现状考察及实证研究

采用实地调查、访问、问卷调查等方式从中俄边境地区流行的方言和历史资料中获取信息,并用统计学的方法进行定量分析,为当今该领域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其中,荣洁(1998)的《中俄跨文化交际中的边缘语》研究和苏春梅,胡明志的《从哈尔滨方言中的俄语借词看俄语与汉语的相互影响》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苏春梅、胡明志,2007)。

荣洁所关注的是所谓的洋泾帮俄语问题。一般认为,为了交际的需要,交际双方以他们本族语言为基础生成一种词项不多、语法规则简单的初等语言,被称为边缘语言或洋泾浜语,它们带有明显的幽默、调侃的色彩,只出现于老百姓口头的言语之中,如“马大妈”(太太、夫人,мадам),“打死你大娘”(再见,до свидания),“狗皮蛋”(对俄军官卑称,капитан),“打毛衣”(回家,домой),“国民党” (宿舍管理员,комендант)等。荣洁(1998)以哈尔滨边缘语为基础,对中俄跨文化交际中的边缘语的使用范围、构成模式、语法特点等方面作了较全面的整理和分析。研究发现,“哈尔滨边缘语词汇的使用范围很广,既用于哈埠的中国居民与俄侨之间的跨文化交际,又用于中国居民之间的交际。其使用范围包括街道名称、教堂名称、食品、烟、酒类的名称、乐器的名称、西医、西药的名称、日常交际用语、工厂用语和詈语等。 其构词模式也分为音译、音义兼译、音译+意译等。中俄边缘语不仅进入了汉语口语,也进入了俄语口语之中,在中俄跨文化交际中,尤其在俄侨文化中有很大的影响。如为了交际的需要,许多汉语词亦被俄侨“借用”,如房子фанза,炕кан,粉条子фэнтёзы,八角бадь。但是,随着中苏、中俄关系的几经沉浮,改革后复苏起来的边缘语已“今非昔比”,已经和20世纪60年代以前的边缘语有了相当大的差别。如果说“60年代以前的边缘语,是以口头形式存在的,词语均已被‘驯化’。而今日的边缘语则基本上是通过会话手册‘复苏’的,没经‘驯化’,多数俄国人也听不懂,只能猜对方说的是什么,可以说后者的使用已达到了‘怪诞’的地步。把‘大的’说成‘巴黎少爷’(болышой)”(荣洁,1998)。在我们看来,这些音译词粗俗不雅,语义上容易造成混乱,是不应提倡的。

苏春梅和胡明志则从哈尔滨方言中的俄语借词入手,运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在哈尔滨不同年龄段的人群中对俄语借词的知晓度进行了调查和分析。研究发现,即使是在当今中俄交流与合作最活跃的边境城市之一哈尔滨,俄语的影响也不是很大,普通民众对汉语尤其是方言中俄语借词知晓度不高。究其原因,他们认为:“(1) 俄语对哈尔滨方言影响的减弱有诸多原因,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即英语超强的地位所致,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2) 这是典型的经济对文化的影响在语言中体现的实例。(3) 哈尔滨方言中的俄语借词局限于日常生活用语,俄式饮食最为显著,能产性不强。(4) 语言的接触层面和领域影响语言借代的范围和内容,俄语对哈尔滨方言的影响由于没有进入政治经济文化领域而无法与其他语言的影响相抗衡。(5) 名词居多,扩展性不强。”(苏春梅、胡明志,2007)

八、结语

总结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学者对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的研究状况,不难看出,语言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受到社会政治因素的巨大影响和制约,20世纪50年代的俄语热和60-80年代俄语冷冻期对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影响有力地说明了这一特点。不论是80年代老一代学者的语料统计,还是当代学者对中俄边境地区俄语借词使用状况的考察都证明,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的范围多局限于日常生活领域,与老百姓生活密切相关的娱乐、音乐、舞蹈、饮食、服饰等社会生活相关,口头借入的词语多,口语特点突出,是中俄日常性、民间性交往使然。而涉及国家政治、经济、教育、科技等领域的词语不多。其中大多已逐渐退出社会生活和汉语主流语言的范围。在研究了《近现代汉语新词词源词典》(2001)收录的19世纪到20世纪50年代近现代汉语中常用外来词后发现,近现代汉语常用外来词主要源于英、日、德等发达国家,而源于俄语的汉语外来词在这部词典里只收录了两个(卢布рубль,苏维埃совет)。据中国青年报对改革开放30年来汉语外来词汇的情况统计,新增外来词有几千个,英语来源的外来词仍然占绝大多数,日语借词也有一定的比例,但数量相对较少。法语、俄语等来源的外来词数量更少一些,常见的如“杜马” 。从我们日常生活交际的语言来观察,俄语来源的外来词也很少见,常见的只有“莫斯科、圣·彼得堡、普京、喀秋莎”等一些专用地名和人名,以及“卢布、伏特加”等少量普通名词了。这一现象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和复杂的,然而近代俄语对汉语影响力相对薄弱却是不争的事实,也不能不使人联想到语言文化的影响力与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关系。

汉俄语言接触研究为该领域的深入研究开辟了新的思路和发展空间。研究表明,汉俄语言的接触造成的语言成分的相互渗透体现在语音、词汇、语法、语义、语用等各个层面,这方面研究不仅具有重要的语言学理论意义,对研究中俄文化交流史、汉语的演变和发展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

[1]黄河清等.近现代汉语新词词源词典[Z]. 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 2001.

[2]刘正琰,高名凯.汉语外来词词典[Z].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4.

[3]史有为.汉语外来词[Z].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0.

[4]苏春梅,胡明志. 从哈尔滨方言中的俄语借词看俄语与汉语的相互影响[J].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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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徐来娣.汉俄语言接触研究[M].哈尔滨: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2007.

[7]钟吉娅.汉语外源词——基于语料的研究[D]. 华东师范大学, 2003.

This study casts light on the Chinese words which have been borrowed from Russian since the 1980s. Based on the historical integration of the two languages involved, the construction approaches, and the categorization of these words, this study makes a review and analysis of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pragmatic psychology and mainstream usage of the Chinese words of Russian origin.

Russian; Chinese words of Russian origin; the change of language

H 35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8-665X(2011)02-0073-06

2010-04-22

姜雅明(1962-),女,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俄语语言文化、俄语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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