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冬吟(组诗)

　　冬天里的麻雀
　　
　　多少人或事物，在这个冬天
　　或者说每一个冬天
　　正在睡去或永远睡去
　　而这些小小的麻雀仿佛起得比以往更早
　　它们再一次让我确认了饥饿的力量
　　
　　它们的叫声依然欢快
　　而天空则更为空荡
　　它们的动作依然敏捷，像箭一般
　　要把一种偏见揭穿
　　大地的仓库从来丰满
　　冬天不会轻易把谁逼入绝境
　　
　　我知道，那些挂在枝头上干涩的种子
　　它们并不能提供多少营养
　　然而，在一只麻雀高高低低敲击啄食的瞬间
　　我发现天空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澈
　　
　　最后一片叶子
　　
　　只有一片叶子了
　　它也就要迎来自己的死期
　　对于一段历史，在临死之前
　　它仿佛也并不想说些什么
　　只是在静静地绽放明黄的光华
　　
　　只有一片叶子的树
　　它的空旷超过任何时期
　　在最后的日子里
　　一片叶子必须应对t7pe/G6jlEVLVm1JdlSBZw==更多的风声
　　
　　它的身旁有一个鸟巢
　　如今，鸟儿已经下落不明
　　一片叶子正在把自己一点点掏空
　　它已经不能再给谁承诺
　　头顶只是一片更广大的天空
　　
　　此刻，黄昏在它身旁缓缓沉落
　　而一片叶子却无法掌控一种速度
　　就像我不能遏制这头顶悄然降临的黑夜
　　
　　 十二月二十三日
　　
　　已经冬至了，我又晚了一步
　　向前或是向后，仿佛
　　于我都是一种困窘
　　
　　年关又近了，谁愿在此时老去
　　唢呐吹的是流行歌曲
　　而我却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大地空旷，冷风一阵紧过一阵
　　天气预报里说，大雪真的要来了
　　这对一个在今天老去的人意味着什么
　　
　　小麦青青，麻雀也在到处觅食
　　而寒冷才刚刚开始
　　在心里，我暗暗对自己说
　　在完美的弧线上，太阳正日夜兼程
　　
　　渴望一场大雪
　　
　　没有大雪的日子
　　我像是被时光遗弃的荒野
　　
　　多想有一个冬日黄昏
　　浓云压境，风声紧急
　　旷野上，枯叶败草无家可归
　　一棵树也只能抱头痛哭
　　
　　对于铺天盖地的一场大雪
　　我拒绝描述
　　我任随语言沉沦
　　
　　渴望一场大雪，也许
　　只是为了让内心更辽阔一些
　　
　　尴尬
　　
　　大雪已过
　　而小雪还没有落下
　　在冬天的路途上
　　一些事物正在扭曲
　　
　　对于麦子，抑或
　　一个选择冬天离开的人
　　他们都需要一场有厚度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