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
迎风就想流泪。转身就哮喘咳嗽。
症状与冷热、与阴阳、与金木水火土无关。
你眼里的火星,你指尖的烟草味道,能止咳平喘,息风定惊。
注定这一生将被你缠绕,病因和秘方都是你。
今夜,谁似我倒提影子,灵魂出窍。
用自己的眼看清灰烬中抟火的心;
用诗歌的手指抠出灵魂深处的灰尘;搬开西绪弗斯的石头。
坐在一旁,发烧,寒战,流泪,咳嗽。
你埋下了病根,带走了草药,一遇分离就复发。
那个病得不轻的人,一定是爱上了白天的星星,夜空的太阳,继发了症状多变的后遗症。
使君啊,一个“念”字,怎能拯救一个多病的世界重回太平。
桃花散
“……你要快乐!”说完这句话,冬天就隐遁了寒冷。
多少种文字,都不及这几个字带给我的惊喜和惆怅。
让我失手打碎眼中的星辰,天空的平静,咬紧牙关的星星终于滚鞍落马。
允许我放纵声音的缰绳,把你的名字从我紧紧捂住的喉咙放还给一声颤抖。
该有多大的草原,才能放下你温暖的风声?
该有多深的海洋,才能深藏你侠骨中的柔情?
爆竹声里,烟花撒下的烟雾,已无法挡住我在春天的节骨眼上,动用一场灵魂的风暴平复人间苦难的褶皱。
想。平静或者不平静。
反身关闭所有的门,面对大门洞开的春天,把你嵌入一首诗里。
就像三月把桃VYpWCtmi0//+XOwbTDZAp1XnfySSDiOizj90NdmGTtA=花嵌入春天。
任多长的日月,也休想把你从一棵桃木的心里带走。
忍冬藤
黑暗锋利,星星的伤口闪亮,风声背对冬天走远。
拎走了我仅剩的翡翠盛夏和珊瑚苹果。
“平安夜快乐!”——突然返回的文字清凉如火。
烘烤一条攀缘在忧伤之上的柔韧藤蔓。
平安夜,你平安否?
灯光脱去白昼喧嚣的灰尘,泥泞中的干净。
天空泛滥的忧郁进入灰色的重影。
此刻,人间的灯火通明。
我空洞的窗口含着的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一场无痕的大雪已经降临。
你恍如隔世的眼神能不能剥开重重飞雪的花瓣,把我面对的黑暗点亮?
黑暗越深,寒冷越浓。
捂紧你拥挤在天地间的影子,就像捂住一场突起的大风。
今夜,水域般辽阔的沉默,冰封了熙熙攘攘的鱼虾。
只剩下你留下的“平安夜快乐”,静静地流淌在夜色的河床。
金银花
谁似我花开两色,一色爱天地,一色爱人间。
听,用金属的听觉;看,以花朵的眼神;思,以治病的路径……
以右翼炼金,以左翼打造纯银器皿,以月中玉桂研磨人世浮躁病因。
牵手连翘、薄荷与荆芥,用春水一盏,煎盛夏八分,加诗酒半盅,在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滚二三沸,热服,解世间温热虚浮表症。
以芳香率野菊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子组成五味消毒饮,调制金花银蕊的济世药汁,化孤独痈疽、寂寞肿毒、谎言疮癣。
注定这一生我只能以清风梳头,露水洗瞳仁,以普世心肠挥霍命中的金银,气血同清,三焦同治,用一味药的冷静覆盖灵魂的轻盈。
五味子
所有的过错皆因一颗带电的种子。
它要在春天说绿,在夏天说花开花谢,在深秋的枝头用红色的词语修改说过的病句。
于是就有了一日十二个时辰的文火煎熬,辗转在细瓷杯子中的五味,一不小心酸就比甜更早溢出。
而春天从一棵嫩芽的舌根取走了所有的语言。
星星需要点破多少张夜幕,才能防止瓷杯不被打碎?
五味子需要参与多少次敛肺、滋肾、生津、收汗,才能让火不形成燎原之势?
梦境永远比现实更加透彻。
就像路上一道崭新的辙印,仿佛一个人刚刚走远。
这是你看见的。
你看不见的是一个人在梦境里从未离开。
一场细雨落下,泥土和忧伤的味道难以辨认。
你无法从一粒灰尘中抠出一滴雨,就像你无法从一颗心里抠出你深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