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玥 宗 鹤
这边厢美联储宣布推出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那边厢爱尔兰债务危机又吹皱欧元区满池春水,多事之秋的汇市从来不缺少焦点,所以,永远都会有炒作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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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11月3日宣布推出第二轮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到2011年6月底以前购买6000亿美元的美国长期国债,以进一步刺激美国经济复苏。会议发表的声明表示,美联储将在之后的各月中逐步实施这一计划,预计每月将购买750亿美元的美国长期国债。与此同时,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0至0.25%的水平不变。
自2008年12月16日以来,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0到0.25%的接近于零利率的历史最低水平,并于去年8月和9月购买了总额为3000亿美元的美国长期国债,即第一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美元指数在此轮量化宽松政策后的半年时间内,由高点88.405,下跌至80.686;而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宣布后,更是逼近7年的低点,低至74.269。
美联储主席伯兰克认为,当前世界经济呈现“双轨式”复苏,即发展中国家强于发达国家。美国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在刺激美国经济增长和扩大就业的同时,发展中国家有更高的投资收益促使国际资本流向发展中国家,从而提高发展中国家对于发达国家的进口需求,减少发展中国家的贸易顺差,有利于促进世界经济的再平衡增长。
果真如此吗?
业内的共识却是美国重启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将产生两种不同的后果。
其一,推动美国经济增长
重启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直接作用是推升美国股市,从而提高美国企业的盈利预期来刺激投资和降低失业率。股市的上升也会增加家庭净财富从而扩大消费支出,通过降低美国长期利率来降低家庭债务负担和刺激房地产市场。美元基础货币投放将提高美国通胀预期,间接产生刺激消费和投资的作用。通过扩大美元流动性造成美元相对贬值来提升美国的出口。另一个隐蔽的目标则是降低美国实际对外债务负担。
美国重启量化宽松货币政策还将通过对其他经济体产生的溢出效应对美国的回振效应来扩大美国的出口。对于经济增长较慢、通胀水平较低的发展中经济体来说,将被迫干预汇率或者控制资本流动来阻止本币升值。干预汇市而信贷宽松就意味着国内流动性扩大,将会推升国内资产价格和国内需求,导致经济增长加快和收入水平增加,从而扩大进口需求,其中包括对美国产品的需求;对于经济过热或有过热趋势的经济体来讲,可能会容忍本币升值,尽管不会在当期扩大国内需求和进口需求,但美国仍然可以从美元贬值中获取相对比较优势从而扩大对第三者的出口。无论何种选择,美国均可扩大出口,从而刺激本国经济增长。
当然重启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也需要美国付出一定的代价。它将进一步增加逐步退出刺激性货币政策的难度,增加未来通过收紧流动性克服可能出现的通胀的难度。虽然目前市场尚未表达对于美联储调控能力的担心,一旦量化宽松政策无法产生预期效果,美联储下一步再采取宽松政策的效果必将大打折扣。
其二,搅乱全球汇市。
一是向发展中国家输出通胀和资产价格泡沫。正如同美国官方预期的那样,扩大投放美元将造成大量国际资本涌向经济增长较快的发展中经济体,提高其价格水平和资产价格。对于一些经济已经过热或存在过热趋势的国家,比如印度、巴西和阿根廷等国的通胀将进一步提高,而前期房地产价格上涨较多的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等地的资产价格也将进一步上涨。对于这些经济体而言,美国此举无疑将雪上加霜。2010年第三季度,共计115亿美元外资流向印度、印尼、韩国、菲律宾、中国台湾、泰国和越南等地的股市,是2010年第二季度20亿美元净流入的5倍还多。
二是引发汇率战甚至贸易战。9月份以来,特别是10月初以来,即便美国尚未正式启动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但其政策信号的强化已造成美元的持续贬值和日元、欧元、澳元以及发展中经济体的货币大幅升值,日本以及一些发展中经济体被迫干预汇市。美国、巴西等国将此刻意宣扬为“货币战争”虽言过其实,但“汇率战”的确已悄然上演。
尽管10月22日举行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承诺减少汇率过度和无序波动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避免采取竞争性贬值措施,但汇率战的鼓槌已经敲响,其是否升级为“货币战争”以及以邻为壑的“贸易战”,有待未来几个月来检验。
三是压缩发展中国家的货币政策空间。面对这一形势,增长较快的发展中经济体已被逼上“三难”境地,即汇率稳定、资本自由流动与独立的货币政策难以兼顾,货币政策空间被大大压缩。目前,经济增长较快的经济体大多实现的是联系汇率制或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要阻止本币过快升值而削弱出口竞争力,就必须在控制资本流动和放弃货币政策独立性之间做出抉择。
从货币政策来看,如果追随发达国家降息,就会进一步扩大国内流动性,助长资产价格泡沫和提升通胀水平,这与实际宏观调控需要背道而驰;如果升息,则会扩大与发达国家的息差,助长国际资本流入并提高本币升值预期,同样不可取;如果干预汇市则会扩大基础货币投放,与降息效果相似。控制资本流动可能在短期内维持汇率稳定,但这将强化本币升值预期,也非长久之计。
还必须看到,美元泛滥和贬值将会推高国际市场初级产品价格。美元贬值无疑会推高以美元计价的初级产品价格。泛滥的游资将会通过期货市场炒作石油、粮食和其他重要工业原料,给广大发展中国家造成输入型通胀压力,也会给初级产品进口国造成更大的负担。
在美联储因为推出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成为众矢之的时候,“救兵”来了,爱尔兰适时爆出的债务危机算是临时给伯兰克解了围。一时间,市场的交易焦点再次转向了欧洲、欧债和欧元。
于是有阴谋论者分析,爱尔兰国债问题再次被市场拿来炒作,爱尔兰银行问题再次跳入人们的眼帘,有美国资本大鳄的功劳。他们说,爱尔兰的问题的确存在,但也不是近一两天才存在的呀。说到底,金融市场不是一个谁人口多谁军事强就可以来支配的市场,在金融市场起支配作用的永远是资本实力雄厚的一方。放眼望去,当前美国也只有美国才支配着国际金融市场,尤其是外汇市场,美元就是其最重要武器。所以,当市场各方将矛头指向美元和美联储时,他们鬼使神差的找出一个新的焦点,及时转移了市场的视线,既维护了美元的霸主地位,也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将美元保持在历史低位附近。
且不论阴谋论者的揣测是否属实,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爱尔兰银行危机的确一度损及欧元。爱尔兰10年期国债收益率逼近9%,比欧元区信用等级最高的德国国债高出近7个百分点,创下自欧元1999年诞生以来的最高水平。这意味着爱尔兰政府从金融市场筹资的借贷成本已经高得难以承受。爱尔兰危机再次升级为欧盟主权债务危机的疑虑让欧元一度承压下探。
还好,由欧盟委员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欧洲央行专家组成的小组已赴爱尔兰研讨救助事宜,市场信心很快得以拉升。分析师表示,如果爱尔兰的救助方案敲定并落实,欧元可能会受到短暂的提振,摆脱近期的颓势,因为救助方案将消除一部分笼罩欧元区财政前景的阴影。
不过也有分析师提醒,继近期下跌后,欧元受到的任何提振都可能只是暂时性的。目前部分投资者重新买进欧元,是因为他们相信债台高筑的爱尔兰不会出现违约。但即使围绕爱尔兰问题的担忧情绪平息下来,投资者仍有可能将焦点转向葡萄牙、西班牙和希腊,欧元随时都有可能重拾跌势。
更有观点指出,无论是希腊债务危机,还是爱尔兰债务危机,乃至潜在的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等债务问题,根本上还是源于欧元机制的自身软肋。不管是预算赤字的失控,还是税率的恶性竞争,都是源于统一的货币政策和分立的财政政策之间的矛盾。只要欧元机制尚存漏洞,欧元危机就随时可能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