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演讲中的突出、认同感与权势关系——以巴拉克·奥巴马的上海演讲为例

帅强

（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重庆 400715）

政治演讲中的突出、认同感与权势关系
——以巴拉克·奥巴马的上海演讲为例

帅强

（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重庆 400715）

本文从功能文体学角度，分析了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中国上海与中国青年对话中发表的演讲，讨论了演讲者如何运用及物性系统中的各种过程、情态动词以及人称词汇的突出来建立他与听众之间的认同感同时又突出自己的权势。通过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刻地了解政治演讲中语言的突出、认同感与权势三者之间的关系，同时更深刻地了解政治家如何在演讲中操控语言，以使自己的演讲达到最优目的。

政治演讲；突出；认同感；权势

一、引言

Halliday（1971）在对William Golding的小说《继承者》的文体进行了分析，对“突出”（Prominence）这一概念提出了新的理解，认为突出包括数量突出和性质突出。本文把突出与政治演讲语篇结合，以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在上海市的演讲文本作为分析对象，从功能文体学角度出发，分析了演讲中所使用的及物性系统、情态动词和人称词汇，旨在阐明政治家们在演讲中是如何利用这些语言资源的突出来建立与听众间的认同感的同时又突出自己的权势，从而进一步理解演讲者如何操控语言，以使自己的演讲达到最优目的。

二、理论基础

（一）政治演讲。演讲就内容来讲可分为政治演讲、学术演讲、生活演讲、法庭演讲、宗教演讲等类型。（邵守义，1991：49）本文分析的对象为政治演讲，演讲者多位政治家，而大多数听众则处于与演讲者权力不对称的地位。Kress和Fowler（1979）指出，潜在的社会关系的影响体现在对语言的选择上。亦即体现为话语中的突出。

（二）突出。“突出”这一概念最先由 Mukarovsky（1964）提出，指的是作者为了达到某种文学目的而对标准语言（语法）有意识的违背或偏离，或者是作者出于同样的目的而频繁采用某种语言结构。前者属于性质突出，后者属于数量突出。我们认为，数量突出并不止表现为某种语言结构的突出，还表现为某一类词或词组的突出。前者处于句法层，后者则属词汇层。

（三）权势与认同感。权势和认同感最早由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罗杰·布朗提出。如果一个人能够控制另一个人，我们就说前者对后者有权势。认同感则是指交际双方因有某种共同点而产生的对等关系。政治演讲中，演讲者与听众权力不对称，往往是演讲者对听众有权势。然而，演讲者为了使自己的演讲更具说服力，就需要与听众之间建立认同感。

三、文本分析

在政治演讲中，演讲者对及物性系统中的过程类型的选择往往具有文化、政治和意识形态上的重要性，演讲者的政治定位决定了选择什么样的过程类型。（姜雪，刘薇，2009）奥巴马访华力求改善中美关系，受众是中国年轻人，是中国发展的中坚力量。因此，他在演讲中有意识的突出中国政府及人民的地位，与听众建立一种认同感；但是，作为美国总统，他拥有巨大的权力，因此在演讲中还要表现出自己的权势。

本文分析的对象是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2009年11月16日在上海科技馆与中国青年之间的对话（以下简称《对话》）。表1是《对话》中及物性系统的过程类型分布表。

表1 《对话》中及物性系统的过程分布频率统计表

四、讨论

（一）句法层的突出

1.物质过程的突出。物质过程就是做事情的过程。奥巴马在《对话》中，物质过程的突出使用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回顾了中美历史渊源，表明长期以来，美国政府一直致力与中国建立良好的关系，特别是在1979年以后，中美两国合作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突出了中国的重要地位。例如：

…George Washington commissioned the Empress of China…

America imports from China many of the computer parts we use…

American and Chinese scientists cooperate on new research and discovery.

这里，commissioned，imports，cooperate on表述的是中美两国的贸易与合作。

其二是回顾了美国自身发展，奥巴马试图表达美国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而是经历了南北战争、奴隶解放运动、人权运动以及黑人解放运动等历史变故，如：

We fought a very painful civil war…

But we made progress because of our belief in…

…and freed a portion of our population from slavery.

Americans persevered through conditions that were separate and not equal…

fought，made progress，freed，persevered through描述的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是历史事件，具有客观真实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表述过程中一般不会涉及个人的情感因素。因此大量选择物质过程，能体现演说辞的客观性和真实性，提高其可信度和说服力。这样，演讲者与听众之间就可以建立起一种认同感。

2.关系过程的突出。从表1可以看到，关系过程的突出仅次于物质过程。关系过程指的是一个物体（如人、物、情景、事件等）与另外一个物体或情景的关系，或是指一个物体的性质特征等。

奥巴马在《对话》中，对中国和上海的描述主要凭借的是关系过程突出。他说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越来越富裕和安全的国家，未来一片光明，他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他甚至提到姚明，说他是中美两国人民共同爱好篮球的一个象征。通过引用这样一个大家熟知的公众人物，更能够博取中国听众的好感。例如：

Truly，this is a nation that encompasses both a rich history …

… China are more prosperous and more secure.

Shanghai，of course，is a city that has great meaning in the history of the relationship …

Yao Ming is just one signal of our shared love of basketball.

奥巴马对中美关系的大部分细节描写也通过关系过程的突出得以实现。他谈到虽然中美两国关系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但是也不是注定就必须是对立的；中美两国有很多共通之处，双方的合作需要相互的理解。例如：

…that we must be adversaries is not predestined.

And yet the success of that engagement depends upon unders-tanding.

The jobs we do… the security that we seek -- all of these things are shared.

另外一类关系过程的突出是奥巴马在描述美国在其发展道路上克服种种荆棘，取得巨大成功的时候，通过“that is why…”这一句型的突出，用来表达一种因果关系。这一关系过程的突出向听众传递的信息是：美国发展迅猛，值得中国合作。例如：

That is why Lincoln could stand up in the midst of civil war…

That is why Dr. Martin Luther King could stand on the steps of the Lincoln Memorial…

That's why immigrants from China to Kenya could find a home on our shores；why …

从以上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关系过程与物质过程相似，表述较为客观，因此使演讲者与听众建立起认同感。

3.心理过程的突出。心理过程表达的是情感、认知、感觉等非动作过程，是人们对现存的人、物、事件、情景的感受，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在《对话》中，心理过程的突出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致谢部分。例如：

I'd like to thank Fudan University's President Yang for his hospitality and his gracious welcome.

I'd also like to thank our outstanding Ambassador….

二是在描述自己首次中国之旅的感受、自己亲眼目睹的变化以及对中美两国未来的发展的态度时。例如：

… but I am looking forward to this chance to have a dialogue.

I'm looking forward to deepening the partnership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

I do believe that our nations hold something important in com-mon…

I believe that our world is now fundamentally interconnected.

I believe strongly that cooperation must go beyond our govern-ment.

在以上几个例子中，would like to，hope用来表达一种内心的渴望；believe和look forward to是《对话》中用来表达心理过程最多的两个词，前者表示奥巴马坚信中美在各个领域需要合作的紧迫性，表达自己此行的目的；后者表达他对此次访问的向往，一来突出了中国的重要地位，二也拉拢了听众。

然而，我们不能忽视，以上的这些都是奥巴马或是他代表的美国政府的主观想法或判断，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志，因此演讲者实质是在突出自己的权力地位，站在自己的立场做出判断，至于判断结果的好坏，就要根据演讲者的演讲目的而定。所以，心理过程的突出使用实质是演讲者要突出自己的权势。

4.其他过程的突出。在大多数文体中，行为过程、存在过程和言语过程的使用相对较少。然而，在《对话》中，行为过程的使用多达22次，构成了数量突出。行为过程是表示生理和心理行为，如呼吸、咳嗽、看、哭笑、叹息等。《对话》中的行为过程多数是通过see这个动词来实现的，是演讲者用来与听众分享自己的见闻，表达自己的感观，跟心理过程相似，具有一定的主观意识。这样的表述方式实质是演讲者想突出自己的权势。例如：

…we see the growth that…

…we've seen a 50 percent increase in the study of Chinese…

I see China's future in you…

除了行为过程以外，我们还注意到，奥巴马在描述中美贸易情况的时候，采用了存在过程的突出。存在过程的表述客观真实，能演讲者与听众之间也可以建立起认同感。例如：

… trade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 stood at roughly $5 billion…

…today it tops over $400 billion each year…

There are nearly 200 "friendship cities" …

言语过程在《对话》中出现的次数较少，但是少量的使用言语过程，能够使演讲更加生动，也可以与听众建立起认同感。例如：

As one American player described his visit to China…

For just as that American table tennis player pointed out …

（二）词汇层的突出

1.情态动词。政治演讲中不仅有较多的表达义务的情态词，而且大多是高量值的情态词。（王红阳、程春松，2007）然而，通过统计分析表明，在《对话》中，奥巴马使用情态的次数很少，全文只有28处，其中表示可能性的10处，表示义务的占8处。例如：

…it can lead to even broader prosperity.

…that government should reflect the will of the people…

…these bridges must be built by young men and women just like you and your counterparts…

奥巴马之所以少量使用情态词，是因为情态词多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太多的情态词只会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尽量减少使用情态动词，能够建立认同感。然而，在《对话》中，像should 和must这样的高量值的主观情态词比客观情态词can使用更频繁，构成数量突出，凸显了奥巴马作为美国总统的权势。

2.人称词汇。分析时，我们主要统计了第一人称单数代词“I/my/me”和复数代词“we/our/us”的使用。统计结果表明，单数代词的使用次数为32次，复数代词的使用次数为75次。第一人称单数代词I的突出使用能够突出演讲者的权势。在以下例子中，奥巴马俨然以一个政治家，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告诉大家他的想法，同时也以一位长者的身份，寄希望于听众身上。这都充分体现出他与听众之间的权势不对称，突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例如：

I do believe that our nations hold something important in common…

But above all，I see China's future in you…

I've said many times that I believe that our world is now fundamentally interconnected.

再看下面几个例句：

And in three decades，just look at how far we have come.

Today，we have a positive，constructive and comprehensive relationship.

We have seen what is possible when we build upon our mutual interests…

“we / our”中美两国是一个共同体，有共同的利益，再次向听众表明两国合作的必要性，也与听众之间建立起认同感。在政治演讲中，演讲者为了赢得听众理解和支持，往往以听众或有关人士的代言人自居，用we将自己与听众融为一体，仿佛在维护听众利益。（项蕴华，2006）这样一来，演讲者与听众之间建立了认同感，能够更有效地让听众接纳自己的思想。

五、结语

奥巴马这次受访中国，主要是寻求与我国的合作，所以他的演讲理论上应该是以建立认同感为主要目标，而削弱表现自己的权势，然而，我们发现奥巴马在演讲过程中在与听众建立认同感的同时，也不忘突出自己作为美国总统的权势。从根本上说，像他这样的政治家仍然主要是服务于本国的国家利益和意识形态。这一点在我们的分析中得到了证实。通过分析，我们可以把突出与认同感、权势三者之间的关系归纳如下：

表2 政治演讲中语言的突出与认同感、权势之间的关系

通过分析，我们更加深刻地了解了政治演讲中语言的突出与认同感、权势之间的关系，同时更加深刻地了解了政治家如何在演讲中操控语言，使权力与认同感达到一个相对的平衡值，从而使自己的演讲达到最优目的。本文由于篇幅有限，只从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两方面进行了讨论。事实上，《对话》除了在各种过程类型、情态词汇和人称代词等方面表现出突出现象，在小句的归一性和主位的使用方面也存在一定的突出，例如时间状语充当主位的突出等等。我们还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分析演讲者在政治演讲中如何建立认同感或突出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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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项蕴华.政治语篇中权力不对称性的批评性分析[J].外语学刊，2006（2）.

The Relation of Prominence, Solidarity and Power in Political Speech: A Case Study of the Speech Delivered by Barack Obama in Shanghai

The current study analyzes the speech delivered by Barack Obama in Shanghai, focusing on the prominence of the various processes in the transitivity system, and of modal verbs and pronouns, to reveal how the speaker establishes solidarity between the listeners and himself, or show his power during the speech. The analysis aims at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among prominence,solidarity and power in political speeches, and of how politicians manipulate the language to achieve their political goals.

Political speech; Prominence; Solidarity; Power

帅强（1986-），男，重庆江津人，重庆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2008级硕士，研究方向：功能语言学，话语分析。

2010-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