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广莲
(曲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曲阜 273165)
中介语的系统可变性与二语习得
苏广莲
(曲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曲阜 273165)
中介语的可变性是近年来中介语研究领域中的热点问题,也是第二语言习得中一个重要而又颇有争议的研究领域。Ellis认为中介语具有可变性并将其分为系统可变性和非系统可变性,其主要区别在于语言的变化是否有规律可循。中介语的变化是有规律的,是可以解释和预测的,把中介语可变性看成是系统、动态的普遍过程有利于我们的语言研究和外语教学集中到分析、认识学习者本身,知道语言学习者处于什么样的语言发展阶段,从而找出相应的对策。
中介语;可变性;系统可变性;二语习得
二语习得的研究促进了教学方法的改进,使英语教学界对英语教学的目的有了更高层面的认识。而中介语是介于母语和目的语之间的一种语言,很多二语学习者甚至教学者都在使用中介语。这种语言是系统的、充满错误的、不断变化的。中介语的可变性是近年来中介语研究领域中的热点问题,也是第二语言习得中一个重要而又颇有争议的研究领域。本文主要讨论中介语的变异的类型和特征,研究这些变异尤其是系统可变性对二语习得的影响。
70年代初,Selinker把自成体系的二语学习者的语言称作中介语 (Interlanguage,简称 IL),此称谓沿用至今。他认为“中介语”,就是介于习得语和目的语之间的独立的语言系统,它是第二语言习得者创造的语言系统。在他之前,S.P.Corder称之为具有独特风格的“个人特异方言”(Idiosyncrat2 ic dialect),W illiam Nemser称它为“近似系统”(approximate system)或“学习者的语言”(learner’s language)等。我国学术界对这一术语的翻译不完全一致,有的译成“中介语”,有的译成“中间语 ”、“语际语 ”、“族际语 ”、“中继语 ”或“过渡语”等,不过以“中介语”用得最多、最普遍。1985年,Rod El2 lis指出这些不同的术语反映了两种相关但不同的概念:1)中介语指学习者在某一语言发展阶段所构建的知识系统;2)中介语指那些相互关联的一个又一个子系统。中介语一词的出现标志着二语习得研究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发展起来了[1]。
中介语理论 (Interlanguage Theory)以认知心理学理论为基础,描述语言习得过程。语言习得被看做为心理活动,学习者运用策略和检验假设,了解这一过程可以帮助研究者解释语言系统如何发展,如何用于交际。Selinker发表的《中介语》(Interlanguage)一文是中介语理论走向成熟的标志。中介语理论认为,第二语言学习中造成的偏误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母语干扰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成人学习外语过度泛化、母语文化的干扰以及学习者的学习策略也会造成学习中的偏误[2]47-61。因此,中介语理论是对比分析理论 (Contrastive analysis)的发展。中介语理论主要分析学习目的语所产生的偏误的原因,而语言分析对比理论主要是预测和解释学习者学习目的语的困难,两者在对待偏误分析上是相互补充的。中介语理论以语言习得为中心,把对比理论、偏误分析和语言习得有机地结合起来,建立起一种语言习得者的动态语言系统,这对发展语言教学理论和语言学习理论具有重要意义。
总体来说,中介语有以下特点:
首先,中介语是一个独立的语言系统,是介于母语和目的语之间的一种语言;中介语是一个合法的语言系统,它有一套自己的规律,这套规律是由习得者创造的。每个习得者的中介语可能有各自独特的特点,但他们又是有共同点的,因此是有规律的。习得者是有意识使用这套规律,而不是随意使用这种语言,因此我们的研究才成为可能。
其次,中介语是一个动态的语言系统。语言的基本属性是交际,交际本身就是动态的,因此动态是语言主要的、本质的属性。既然中介语是语言,那么它也是一种动态系统。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中介语的规则系统是一个动态状态。它通过不断引入新的规则来改进、转换和扩大已建立起来的过渡系统。它随着母语的发展、变化在不断运动、变化。学习者不断对目的语提出假设、检验假设,不断修改、完善自己的语言系统,它是一个缓慢渐进的过程。
第三,中介语有反复性。中介语不是直线向目的语靠拢的,而是曲折地发展。第二语言学习者在表达自己时,使用目的语来表达比较困难时,他就会用自己所熟悉的中介语中的概念或形式来表达。这种概念或形式从目的语的标准来看是有偏误的。在某些场合,由于学习者紧张等原因也会使用有偏误的中介语。
第四,中介语具有僵化性。即使是第二语言已经掌握得很好的人,在使用第二语言时也会发生偏误,尤其是语音。也就是说,即使英语语法达到了很高的水平,语音还会有母语口音。
第五,中介语具有可变性。中介语的可变性表现为横向和纵向两个方面。从横向上看,学习者每一特定阶段的中介语体系都会包含执行同样功能的若干规则,在不同场合下学习者也许会使用不同的规则。从纵向上看,每一位学习者具体的语言习得过程仍存在着一定差异。中介语的可变性对第二语言习得过程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3]。
最后,中介语具有系统性。中介语的系统性主要表现为各种系统性错误,体现在错误的前后一致。而 Tarone认为中介语的系统性主要体现在使用形式上的内在一致性(Internal consistency)[4]。
可变性是中介语的一个本质属性,对它的研究在二语习得领域有很大的影响。影响中介语可变性的因素有学习任务因素、语言环境、社会心理因素、心理因素及语用因素等。中介语可变性理论观点认为,学习者的语言能力具有中介语可变性,学习者拥有一套异质 (heterogeneous)的语言规则系统。在每一个阶段学习者的中介语系统包含不同的语言规则,这些不同的规则导致了语言的中介语可变性。Tarone认为可变性准确反映第二语言学习者“知道”目的语的什么东西以及“知道”多少[5]。
1994年 Ellis对语言形式的中介语可变性进行了系统的分类。最基本的分类是垂直和水平变化。水平变化指在任何时间学习者的语言变化,而垂直变化指一定时间范围内的变化,因此与中介语的发展顺序相关联。水平变化又分为学习者内部变化 (Intra-learner variability)和学习者之间 (inter-learner variability)的变化。学习者之间的变化反映学习者个人因素如动机、性格及社会阶层等。这些个人、社会因素同时也影响了学习者内部变化。学习者内部变化又可分为系统变化和非系统变化,即自由变化[2]119-127。
宋潇潇、唐德根的划分法其实与 Ellis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中介语的可变性根据不同的标准可分为横向可变性和纵向可变性;系统可变性和非系统可变性。横向可变性是指学习者每一特定阶段的中介语体系是可变的,学习者的语言运用 (performance)和语言能力 (competence)并非完全对等,也就是说,学习者在语言知识不变的前提下,在实际交际中会产生不同的表达;纵向可变性是指每一位学习者的具体习得过程存在差异:如不同的学习策略,学习动机的个人在习得过程中会有差异。系统可变性与非系统可变性的区别主要在于中介语的变化是否有规律可循[6]。
Eliss认为由于研究者对自由变化的存在与否和研究价值并没有达成共识,因此研究焦点主要集中在描述系统变化。本文也主要探讨系统可变性。
2.1 中介语的系统可变性(Systematic Variability)
Ellis把中介语的系统可变性分为两种:个体差异可变性(individual variability)和语境可变性 (contextual variability)。个体差异可变性是指学习者由于个人因素差异,在第二语言学习过程中会产生不同的习得顺序、习得规则和中介语变体。年龄、社会阶层、学习动机、学习方法不同的人在使用语言时会有差异,而这种差异是有规律的。语言习得过程中,中介语的变异同样受到个人因素的影响而呈现规律性;语境可变性是指学习者由于不同的任务和环境而产生不同形式的中介语变异,这种语境包括语言语境 (linguistic context)和情景语境 (situational context)。Ellis后来又改进了这一划分法,又将系统可变性分为情景可变性 (Situational variability)和语境可变性(contextual variability)。情景可变性是指学习者根据语言外部因素有选择地使用若干种并存于其中介语中的语言形式,来完成某种特定的语言功能。语境可变性是指语言使用者根据语言环境的不同而选用不同的语言形式,它主要受语言内部因素的制约。Labov在其著名的美语中“R”音过度使用的调查中,指出说话者因社会背景,受教育程度及说话场合的不同,在“R”音使用上存在明显的变化。这个研究说明在第二语言习得过程中“中介语语体可以按一个单一的尺度进行分类排列,该尺度由对言语的关注程度来衡量”[7]。Tarone在此基础上提出的“语言能力连续体范式”(capability continuum paradigm),进一步说明了中介语变化的系统性。这个连续统一体的一端是随意体形式,另一端则是标准体形式,之间是逐渐过渡的场景及与之相应的语体形式[8]392-395。
2.2 中介语的系统变化 (systematic variation)
既然中介语有系统可变性,那下面就让我们具体了解一下系统可变性的具体方面,即系统变化。Ellis认为系统变化(systematic variation)是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变异形式,可根据环境等因素对其运用情况进行预测的中介语变化。系统变化包括语言任务引发的变化(task-induced variation)和形式功能变化 (for m-function variation)。研究表明:不同的任务,如录音谈话和语法性判断,会引发出不同的语言。录音谈话要求接近于正常的语言交际运用,而语法性判断任务引发的是规范的语言行为[3]。而形式功能变化主要表明不同的中介语发展阶段某一具体的形式所实现的不同功能。Ellis把形式功能的研究结果进行了总结:1)形式功能分析能确定中介语变化的系统模式,而基于目的语的分析却无法实现;2)学习者在学习和应用第二语言过程中构建了形式功能系统,这些系统与目的语中的形式功能系统可能存在差别;3)学习者的形式功能系统随着时间而发展,因此在中介语发展的任何阶段都可能被观察到;4)学习者会利用自己的语言资源完成这些功能,它们在完成具体的语言任务时具有重要的交际价值。任务引发的中介语变异性和形式功能分析表明了学习者的语言是高度系统性的[9]。另外,对环境引发的中介语变异性确认了三种不同的环境:语言环境、情景环境和心理语言环境[2]198-209。
2.3 中介语的系统性和可变性
我们需要首先区分“系统”在这两个概念 (系统性和系统可变性)中的不同含义。很明显,系统性中的“系统”指的是和其他任何一种语言一样,中介语也具备一套独特的语音、语法和词汇的规则体系,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语言系统;系统可变性中的“系统”则是指中介语可变性的一种,即这种变化是系统的,是有规律可循的[10]。
系统性与可变性貌似矛盾的,因为这两个概念分属静态和动态两个范畴。语言学家通常认为中介语的变数超过其他任何自然语言。学习者可能同时或在不同的语言运用任务中使用表明语言学习不同阶段的语法结构[11]。然而,尽管存在所有那些自由变数,大量研究还是表明中介语具有系统性,或者说中介语是受规则支配的。Ellis明确指出,中介语是一系列可变系统,作为母语运用基础的语言能力含有可变规则 (variable rules)或交叉语法 (overlapping grammars),其系统性和变化性是可以调和的。
中介语研究的目标是探寻二语习得的规律,为外语课堂教学提供教学材料的选择、组织等方面的理论依据,并给外语教学以方法的指导。教师要了解学生的中介语处于哪个发展阶段,利用的是怎样一种学习策略,从而有的放矢,采取不同的对策。中介语的可变性与二语习得的关系是学术界的热点问题[12]。我们主要探讨系统可变性与二语习得的关系。
Ellis对系统可变性两种情况语言任务引发的变化和形式—功能变化的刻画,解释了第二语言习得中发现的一些表面看起来不一致的现象。Tarone从系统可变性的角度出发,提出中介语实质上是一个从“正式文体”(careful style)到“口语体”(vernacular style)的文体连续体。在特定场合下使用那一种文体主要取决于学习者在多大程度上把注意力集中于语言意义而非语言形式上。后来他进一步指出,第二语言习得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通过自然的交际活动,新的语言形式直接以口语体进入中介语,并被“自发地内在化”(spontaneous internalization);另一方式则是新的语言形式最初以正式体进入中介语,逐渐向口语体发展,最终实现内在化[8]397-400。
我们认为中介语变化呈现系统性和规律性,对语言教学具有指导意义。语言教学特别是课程设置和教材编写,要充分考虑到学生的习得规律和倾向。教师也应该让学习者充分了解自己的习得习惯和规律,根据需要作出调整,以适用不同的学习任务。
中介语是外语学习者建立的一种介于母语和目的语之间的过渡性语言,随着学习者外语能力的提高,它不断得到丰富和完善并逐渐向目的语靠近,直到有效实现有意义、语法正确、语体和策略恰当、表达自然流畅的交际效果。中介语独有的语言形式和语法规则,能够反映学习者在不同阶段所获得的外语知识,并具有一定的语言交际功能。
变化是语言学习的普遍现象,它反映了人类语言所特有的普遍性特征。中介语的可变性是近年来中介语研究领域中的热点问题,它力图描述中介语系统,解释内化第二语言和运用其知识的过程。它使人们对中介语本身有了一个更加清晰全面的认识,而且把二语习得过程的研究引向了深入,进而推动了语言教学水平的发展和提高;同时,把可变性看成是系统、动态的普遍过程有利于我们的语言研究和外语教学集中到分析、认识学习者本身,知道语言学习者处于什么样的语言发展阶段,从而找出相应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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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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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836(2010)11-0125-03
10.3969/j.issn.1001-7836.2010.11.049
2010-05-11
苏广莲 (1980-),女,山东临沂人,讲师,硕士,从事语用学和二语习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