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宇玲
(东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哈尔滨 150040)
从人类语言学的视角看仪式和语言
冯宇玲
(东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哈尔滨 150040)
把语言视作一种交际工具、一种思维模式、一种文化实践,即一种行为形式的语言观,使得这门边缘学科能够创造性地继续影响它所吸收养分的人文社会学科。从人类语言学这一视角探讨仪式和语言的关系以及仪式语言的特点,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语言对于人类的意义。
人类语言学;仪式;施为语言
人类语言的存在是一个与人类生息同步的过程,与社会和文化共生,不断发展变化,在社会实践中取得意义,在历史长河中记忆文化。作为一个独立的边缘学科,人类语言学广泛吸收了其他独立学科的基础理论知识和研究成果,综合运用语言学和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语言结构、语言变化和社会文化结构的关系。这使得人类语言学能够创造性地继续影响它所吸收养分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其他学科,把“语言作为文化源和言语作为文化实践”的研究 (lan2 guage as a culture resource and speaking as a culturalpractice),对我们理解语言对于人类的意义又有其独特的贡献[1]。在这门学科的指导下,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仪式和语言的关系。
(一 )关于仪式
在此,有必要先对“仪式”一词进行简单的界定。该词译自英、德文中的 Ritual,按照一般的外文词典,它有两层含义:1)宗教意义上的仪式、礼俗;2)日常生活中的仪式、礼俗、程序。与 Ritual几乎同义的还有 Rite/Ritus,这是一种比较老式的叫法,专指宗教意义上的仪式和礼规。早期的西方学术著作多用 Rite/Ritus,这是因为最早的仪式研究都是在宗教学范畴内进行的[2]。在以氏族或部族为基本社会组织单位的古代社会中,文字虽已发明并在政治、宗教领域得以使用,比如在古代的埃及、玛雅和中国,但还远远没有普及。文化记忆的形式主要以集体的庆典仪式为主,仪式的设计权、举行权和阐释权,都牢牢地掌握在君王或祭师的手中。古埃及的法老王终年不断地在王国境内巡行,每到一处都要举行隆重的庆典。古代玛雅人在一些重要的聚居地兴建起巨大的祭祀中心,并把君王的征战史和统治纪年用象形文字刻写在石碑上面,树立于金字塔前的祭祀广场。我国殷商时代的君王,也要亲自施行占卜和主持无数繁多的祭礼。在这样一些场合下,部族的历史和神话故事被重复上演,人们在歌舞、咏颂、祭拜等仪式活动中集体唤醒沉睡中的历史,复苏文化记忆[2]。
卢克斯曾提出,我们用仪式这个词表示“受规则支配的象征性活动,它使参加者注意他们认为有特殊意义的思想和感情对象”。理查德·沃尔海姆 (Richard Wollheim)提出另一种解释,把仪式理解为编码表象 (coded representation)。根据这个观点,仪式告诉我们社会稳定和平衡时如何形成的。它们向我们指出,一种文化的精神以及由此精神塑造的意识,在从外部加以详述,在某种类似于单一集体文本 (a single collective text)的象征体系中得到清晰表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3]。
(二 )仪式和语言
仪式从来不是无声的表演。仪式在不同文化之间各不相同,总会涉及到对一系列记住或写下的文字的言说。早在1909年,范·格内普 (Arnold van Gennep)就在他的名著《人生仪式》中指出,在他研究过的多数宗教典礼中,都使用特殊的语言。在一些情况下,这种语言中会包括一些大社会中不知道或不常用的词汇。在另外的情况下,又会禁用一些日常语言中的词汇。“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当做同仪式时变换衣裳、切割纹身、吃特殊食物等等一样,可以看做一种相当正常的隔离过程 (Van Gennep,1990,1960:169)。在更晚近的人类学著作中,仪式语言被当成了神话的神圣领地,有助于表现祭祀的完美,是与圣人、神灵、先知和祖先交流的一种神秘方式(Firth,1967;Fortune,1963;George,1990:2-23;Mali2 nowski,1935;Tambiah,1985:17-59)。总之,我们应该把仪式词汇看做仪式行为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正如利奇 (Ed2 mund Leach)巧妙地指出的,“并不是说词语是一回事,仪式是另一回事。词语的言说本身就是仪式。”(1966:407)
仪式是一种施为语言 (performative language),而施为话语 (performative utterance)也是行为,超越了“表达意义之声音”的限制,把身体的动作和说话粘着在一起,以言代行,以行附言[4]。而这种行为,例如允诺或事实,只有在说出某些规定词语的时候,才能完成。礼拜仪式是一种语言行为的序次排列,当且仅当这些话语被说出来的时候,这些言语行为才会出现;如果没有施为,就没有仪式。在仪式上最常见的口头语是诅咒、祝福和发誓。这样的动词不描述或表示态度的存在:他们借助言外行为 (illocutionary act)。在仪式语言中,通过对人称代词的典型化使用,达到同样效果。施为话语好像是一个场所,共同体在这个场所中形成,让自己回忆自己已成型的事实[3]。施为话语也被编码于一成不变的姿势、手势和动作中,这种编码的资源是必不可少的。在仪式中,身体在规定的套路中被赋予适当的姿势和动作。例如:祈祷中的双手合十,跪下来表示虔诚和臣服。
对于日常语言来说,其语义范围和音频、语域的灵活性,生成可限定、可具讽刺意味、可收回之陈述的可能,它可以暗示或隐含细致分等的服从、尊敬、漠视和轻蔑的程度。社会互动可以通过模糊性、不可判定性和不确定性的语言因素居中协调。但仪式的姿势、手势和动作的有限资源,使交流失去了许多阐释上的疑惑。你或者下跪或者不跪,你或者做行礼的动作或者不做……这种操演动作是效果尤其显著的“说话”方式,因为他们明确无误,摸得着、看得见。这使得仪式语言具有明显的“形式主义”,同时使得它的施为之力 (per2 formative power)及其作为记忆系统的效用,都成为可能。
在一个文化中成长,人们需要学会用自己的身体和语言重复呈现仪式行为的恰当模式。这样的学习过程的结果是“习惯性记忆”(habitualmemory),这个概念是坎纳顿提出来的,指的是某种有条件反射的心理状态,仪式的要求一旦出现,它就会很容易地适应这种要求 (Connerton,1989:72-104)。在频繁的实践中,这种习惯化使人们经常性地想起仪式中动作和语言的恰当形式。坎纳顿说:“在习惯性记忆中,过去是积淀在身体中的。”(Connerton,1989:72)我们可以用更为具体的说法,我们之所以知道应该怎样以符合仪式的方式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语言,是因为我们对这些动作和语言不断重复,以致它们已成为我们的第二本性,一种具体的反应。虽然坎纳顿也提到有可能丧失记忆,提到了这种丧失的后果,但他没有讨论,倘若对仪式的记忆减弱或全部丧失了,怎样才能恢复[5]。
总体说来,仪式和语言是密不可分的,作为“施为话语”的仪式具有形式主义和记忆性特点。人类语言学为我们提供了研究语言、社会和文化的新视野,对于我们重新探索仪式和语言的关系具有指导作用。
[1]Alessandro Duranti.Linguistic Anthropology[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
[2]王霄冰.文字、仪式与文化记忆 [J].江西社会科学,2007,(2).
[3]康纳顿.社会如何记忆 [M].纳日碧力戈,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4]纳日碧力戈.语言人类学阐释 [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3,(4).
[5]景军.《神堂记忆 》中文版 [EB/OL].http://ishase.iask.sina.com.cn/f/5658949.htm1?retcode=0,1996.
Abstract:According to linguistic anthropology,a marginal discipline,language is a communicative instrument,a mode of think2 ing,and a cultural practice or a form of action.This idea has been exerting influenceson other subjectsof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2 ties from which linguistic anthropology draws its sustenance.The research into characteristicsof ritual language and the relationship be2 tween rituals and langua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nthropology is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understandingof language to human being.
Key words:anthropology;ritual;performative language
(责任编辑:刘东旭)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ituals and Language in Term s of Anthropology
FENG Yu2l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ortheast ForestryUniversity,Harbin 150040,China)
H0-05
A
1001-7836(2010)12-0143-02
10.3969/j.issn.1001-7836.2010.12.056
2010-06-01
冯宇玲 (1980-),女,黑龙江哈尔滨人,讲师,硕士,从事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