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词典中文化固有词汇的等值释义问题——兼评《汉英大辞典》、《新时代汉英大词典》和《新世纪汉英大词典》

丁莉

（中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河南省郑州 450044）

汉英词典中文化固有词汇的等值释义问题
——兼评《汉英大辞典》、《新时代汉英大词典》和《新世纪汉英大词典》

丁莉

（中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河南省郑州 450044）

等值释义是双语词典的核心工作，而实现文化固有词汇的等值释义无疑是重中之重。本文着重指出：在汉英词典中做到此类词汇的等值释义应在微观和宏观结构中分别以提供注解、加注词类和附加含义标签、建立参见系统以及利用插页和附录等方式来实现，同时避免详释和误解错解，力求达到词汇等值释义的最佳效果。

汉英词典；文化固有词汇；等值释义

在词典编撰中，释义无疑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胡明扬（1982）曾指出释义从一定意义上说是词典编撰的中心工作。一部词典的质量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释义的质量。而双语词典处理的对象是两种语言符号，决定了释义必然具有其特殊性。词典学家兹古斯塔（1983）就进一步明确双语词典的基本目的是在一种语言的词汇单位与另一种语言的词汇单位之间找到意义相等的对应词。即等值释义应作为双语词典的核心工作。一种语言中文化固有词汇在其他语言中很难找到对等词，提供这类词汇等值释义无疑成为双语词典的首要功用。

综观《汉英大辞典（第二版）》（简称《汉英大》）、《新时代汉英大词典》（简称《新时代》）和《新世纪汉英大词典》（简称《新世纪》），笔者认为三者对于文化固有词汇的处理参差不齐、各有弊病。有鉴于此，本文于语义学和语用学的理论框架中提出在汉英词典编撰过程中微观和宏观结构上都应该注意的一些细节，以期更好地处理文化固有词汇的等值释义问题。

一、两种语言的不对等关系

美国语言学家奈达总结了导致两种语言中不能完全等值的一系列差异，其中有生态方面、物质文化方面、社会文化方面、宗教文化方面和作为文化成分的语言本身的差异等（转引黄建华 2001）。黄建华（2001）将之归纳为三个方面的不对等：语法范畴、词义色彩和词义范围。

以上概括诚然切中要义，但这三个方面涉及的是词语的概念意义和内涵的不对等，仍属于语义学的范畴。传统的双语词典对词汇在语义学中的意义给予了更多重视，但是往往造成学习者通晓词典中的词义、现实中却不能恰当使用词汇的尴尬。例如称呼李老师为“Teacher Li”，或者问一个小孩“你贵庚”。类似的语用意义不对等现象，一般都与文化固有词汇相关。虽然词典主要关注词或词组的意义，语用意义更多的体现在语句和语篇中，但这并不表明词典与语用信息是不兼容的。通过标签、注释以及附录，可提供一些语用信息，从而达到等值释义的目的。

二、提供等值释义的途径

（一）注释。注释相当于解释，多为描述性语言。译语中无对应词时，可先采取直译、给出近义词或音译，然后加入注解、说明源语中词（组）具体所指对象的特征以及包含的引申义，从而达到等值释义。例：

1.直译加注释。

《汉英大》白虎星 ①{天} White Tiger；②（凶神）evil sprit；③（不吉祥的人或物）jinx.

《新时代》 白虎星 （迷信） White Tiger Star -- woman whose horoscope is supposed to jinx her family， esp. her husband； jinx；banshee.

《新世纪》白虎星（名）① White Tiger Star；②（迷信）jinx；person who brings disaster to others.

如上，三部词典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方式。《汉英大》保留其作为星座的本意，而将其引申义单独立为一个义项，只用中文简单说明其含义。《新世纪》的处理方式和《汉英大》相似，只给出英文解释。而《新时代》提供了直译，之后加入注释，说明其在汉语中的文化含义，这样显然比仅提供一个近义词“jinx”更准确。从长远看这种做法也更利于中外语言文化交流。

2.近义词加注释。

《汉英大》寿辰 birthday （of an elderly person）

《新时代》寿辰 birthday （of a middle-aged or elderly person）

《新世纪》寿辰（名）（usu of elderly people）birthday

三本词典都不约而同采用了近义词加注释的方式。寿辰所指对象就是英文中的“birthday”，但“寿辰”的使用范围和“birthday”不同，故而加入注释，增加了两词之间的对等性。

3.音译加注释。

《汉英大》武术 wushu，martial or physical arts such as shadowboxing，swordplay，etc，formerly cultivated for self-defense，now a form of physical culture.

《新时代》武术 wushu；martial arts；kungfu.

《新世纪》武术 （名）wushu [Chinese martial arts such as shadow-boxing and swordplay，formerly cultivated for self-defense，now a form of physical culture]；kung fu；martial arts.

音译经常用于处理文化固有词汇的翻译：汉语中有许多外来英译词，如逻辑、沙发、咖啡、沙龙、巧克力等。汉语中的武术（wushu）、功夫（kongfu）、饺子（jiao zi）等也逐渐被外文所认可。如上例，《新时代》只提供了音译词，而没有给出注释。但对于一些新的音译词，给出注释无疑是很必要的。

（二）加注词类标注。语法范畴的不对等性也是导致释义不等值的重要原因。其中词类意义是一个词最基本也最重要的语法意义。由于双语词典篇幅的限制，不可能完全标注出源语词的7种语法意义，但注出词类应该是基本的要求，因为双语词典中准确释义的前提是两种语言词性的一致（杨文秀，2005）。王仁强、章宜华（2006）通过实证研究也证明显性的词类标注有助于汉英词典的编译者提高汉英词典译义的准确性。

一直以来，词类标注都是汉英词典的一个软肋。《新时代》只对属于7个词类（副、介、连、量、叹、象声、助）的部分词进行了标注；《汉英大》标注的词类为11个，增加了名词，动词，形容词和数词的标注，但也未实现为所有词目进行标注；《新世纪》则将词类标注到了所有的词目，实现了汉英词典编撰的一个突破。

（三）附加含义的标签。词汇的附加意义是兹古斯塔（1983）所指的指称意义的基础上附加的所有特殊意义成分，它体现一个词汇的态度特征、情感特征、文体特征、地域特征、时间特征以及社会特征。以为附加意义只用来指词语感情色彩的观点，未免太过狭隘。附加意义包含的多是与语境有关的信息，如何处场合，何人使用等。如不注意词语的附加意义，很可能导致词语在实际场合中的误用。对词典编撰来说，则会导致源语和译语在词义和语用意义上的不对等。

在词典中，这些附加意义一般都以标签的形式出现在词条释义之前。《汉英大》、《新时代》和《新世纪》都很重视标签的使用，《汉英大》提供了[儿]、[古]、[婉]、[口]、[俗]、[贬]、[书]等 20 个附加含义标签，其他两部词典也有类似的涵盖范围。当然其中亦难免有不尽人意之处，例如“吃官司”一般用在汉语日常口语中，相当于书面语中的“被起诉”，但只有《新世纪》将标签[口]加入词条中。同样，对于词语“明来暗往”，也只有《新世纪》加入了标签[贬]，其它两部词典只给出了简单的释义——“secret going-on；have [make]overt and covert contacts with sb”，而翻译回中文为“明里和暗里的联系”，失去了贬义色彩，语义明显不对等了。所谓细微之处见真知：标签在词典的整个组成结构中虽是微小，却不啻为等值释义的一个重要工具。

（四）参见系统。一个词的上下义、同义和反义关系需要词典的参见系统将各个意义相关却分列的词条连接起来，使词条在意义上相互印证、彼此补充。汉语中有许多近义和同义词，建立参见进行比较可以更加细化词条的语义，使细微的差别得以显现，从而达到对等释义的目的。故汉英词典中的参见系统对于等值释义有着重要意义。

对于条目意义相同而有不同说法的词组，《汉英大》、《新时代》和《新世纪》都不同程度地提供了参见系统，只采取的方式略微不同：《汉英大》直接将词的其它说法用括号写入词条中，如抱头恸[痛]哭、出人意表[料；外]、道[枕]木等；《新时代》用“also”将其列入词条之后，如糟蹋also“糟踏”、挨肩擦背also“挨肩擦膀”等；《新世纪》则用“=”符号，如[蛾眉]=娥眉。但是对于意义相关的多字条目，只有《新时代》在英文释义后加“see also”建立参见。《新世纪》的独创之处是使用“”引出了可供参见的其它含有该字或该词的条目，如：

案 ② long，narrow table or desk：拍~而起；伏~；书~。

当然参见不见得越多越好，但适当给出参见，还是大有裨益的。

（五）插页和附录。插页和附录可以提供一些文化背景知识、语法规范以及词语的用法细则，属于词典的宏观结构。插页和附录能集中地提供一些历史文化知识以及语言的社会规范（如礼貌用语、人际交往中的禁忌话题及其文化背景），并与词典正文中相关的词条建立“参见”，从而更好地做到语用信息的对等。

然而如今的汉英词典在此方面还鲜有尝试。《汉英大》根本没有提供任何插页和附录；《新时代》也没有插页，只提供了24个附录，却主要是关于中国民族、国家机构、军衔等的对照译文；《新世纪》中也未见插页，提供的19个附录，内容与《新时代》基本雷同。在今后的双语词典编撰中，利用好插页和附录，才能使词典的宏观结构更加完整，进而提供更多的语用信息、更好地做到等值释义。

三、现行汉英词典中存在的其他问题

（一）只提供详释而功能不对等。当文化固有词汇在译入语中无对等词时，根据源语单语词典中给出的解释进行翻译，写成注释性的文字的方法，就叫做详释。显而易见，一方是词或词组，另一方为解释性的句子，不仅有悖于词典“符号”与“符号”对应的原则，它们的功能也是不对等的。但是，这种释义方式在现行的汉英词典中还是屡见不鲜。如“钉子户”这个词条，《新时代》和《新世纪》就只给出了详释，而没有提供对应语。这给使用者带来极大的困难，因为不可能将“person or household who refuses to move and bargains for unreasonably high compensation when the land is requisitioned for a construction project”这个长句放进译文中充当一个名词。不如先提供现已存在的对应词“nail household”，再将详释作为注释加入其后。

（二）误解错解而语义不对等。造成误解和错解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对源语的语义没有把握完整和准确；二是对译入语意义的误解误用。这种现象在文化固有词汇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近来对汉英词典的批评也大都集中在这个方面。如黄生太、万华（2004）就指出《汉英大》中对“耳鬓厮磨”、“贫贱骄人”、“顿首”和“欣然从命”等词语的误解和错解；赵刚（2004）指出了“笑掉大牙”、“唱反调”、“婚约”等词在《新时代》中不恰当的处理；一直颇受好评的《新世纪》也难免小疵，曾东京（2004）指出了“耳目”、“同床异梦”等词的释义还有失妥帖。笔者也发现不少纰漏，如《新时代》中的“疏不见亲”解释为“outsiders cannot succeed in diving a wedge between insiders；blood is thicker than water”，而《汉语成语辞海》给出的解释是“关系疏远的不去参与关系亲近的人之间的事情。表示有所避讳。”看来改为“outsiders should not dive a wedge between insiders”才更为确切。语义对等是释义对等最基本的要求，汉英词典的编撰在此方面有待加强。

四、结语

本文针对汉英词典中文化固有词汇的对等释义问题进行了初步探讨，提出应在微观和宏观结构中分别以提供注解、加注词类和附加含义标签、建立参见系统以及利用插页和附录等方式来实现对等释义。并且在以后的汉英词典编撰过程中，应尽量避免详释和误解错解的现象，从而使汉英词典更好的为使用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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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莉，西安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中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助教，主研方向：辞书编撰，商务英语教学。

2010-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