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小说创作以俗为雅的文学追求

王旸

（甘肃警察职业学院 甘肃兰州 730046）

张恨水小说创作以俗为雅的文学追求

王旸

（甘肃警察职业学院 甘肃兰州 730046）

文章基于对张恨水的通俗小说创作的研究，主要从他的小说创作的文学追求方面着手，论述了他不把“文以载道”作为自己的文学使命，而是注重其通俗消闲功能的同时注重文学的责任，以对社会、人生、命运的深刻领悟在现代通俗小说中进行自我改良，真正做到了打通雅俗，以俗为雅的境界观。

张恨水；小说创作；文学追求

与新文学家大力强调小说的社会功能不同，张恨水不以“文以载道”作为自己的文学使命，而是把文章定位在供人消闲的通俗文学上，作“完全贴近大众的心”的小说。他毅然挽起章回体即将被丢进茅厕的命运，就是肯定文学之“通俗”的最突出表现。张恨水的小说多写言情故事，以言情来构筑小说的骨架，以增加小说的娱乐性趣味性，他循着传统的叙述路径，适当加入一些新的技巧，讲述一般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力求做到为“匹夫匹妇”所喜爱。比如，他的《啼笑因缘》以樊家树和沈凤喜、关秀姑、何丽娜三位女子恋爱纠葛为主要情节线索，把对黑暗现实的揭露及对军阀暴行的批判融入其中，同时还穿插了关寿峰父女除暴安良的侠客行为。小说中既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又有反封建反迫害的而后来的社会内容，还有紧张惊险的武侠传奇，而这恰恰是小说广受欢迎的主要原因。作者在编织故事时又能充分运用误会法来增加情节的魅力，使之一波三折、引人入胜；能注重通过细节描写来塑造人物形象，使之个性鲜明、栩栩如生。这样，作品就适合了各类不同读者的审美需求，尤其符合都市小市民阶层的心理和幻想。当时处在社会底层的小市民生活苦闷，一个女侠锄暴安良的故事，就能引起他们的浓厚兴趣，使他们得到很大的满足。可见，张恨水确实是将其创作主要面向市民阶层，尽可能照顾他们的审美习惯和阅读能力，努力使自己的小说成为广大市民读者喜爱的作品。

然而，在向“俗”定位的同时，张恨水的小说并不像一般的滥俗文学靠一味迎合大众，使读者获得单纯的娱乐快感而取胜，他在自己的小说中融入更深更广的东西，达到了“高等艺术”的层次。

1.对章回体的改良

张恨水在文本形式上实现了对章回体的跨越。联系现代文学发展史可以看到，张恨水是在反思“五四”新文学，雅俗、新旧对峙冲撞中坚持章回体小说创作，建立通俗小说文体观的。他看到了章回小说的优长，同时也看到了新小说取法西洋而带来的“欧化”毛病，这种“欧化”倾向使得一般的普通民众无法接受，所以张恨水认为必须要改造章回体，而他的创作实践已经作了一系列的改造章回体的工作，提出了用现代意识去改造旧章回体，要为他的服务对象提供“现代事物”，从而在“新派小说”和“旧章回小说”之间踏出一条改良的新路。如何改良旧章回小说，张恨水提出要采取渐进之法，“所有章回小说的老套，我是一向取逐渐淘汰手法”。在具体的改良手法上，他是“以社会为经，言情为纬者多。那是由于故事的构造，和文字组织便利的缘故”。这有其“恋旧”的一面。但他又认为：“关于改良方面，我自始就增加一部分风景的描写与心理的描写。有时，也特地写些小动作。实不相瞒，这是得自西洋小说。”这“求新”的一面，正是他“改良”之所在。这些都在《啼笑因缘》等作品中运用过了。他成功地在最大程度上拓展了章回体艺术形式和内容上的功能，使章回体焕发出新的生机。

2.注重小说创作与时代的契合

张恨水善于编织故事情节、重视故事的趣味性，然而，张恨水还是一个追求进步，努力跟上时代步伐的作家。他并不一味迎合部分市民读者中的低级趣味，从“不作淫声，也不作飞剑斩人头的事”，而是注意通过自己的作品去提高他们的思想意识和欣赏水平。他的创作实践已经验证了他的这种理论观念。他的小说情节内容绝大部分以现实生活为基础，他依靠巧合、误会、错过等各种偶然因素，不单纯追求情节的离奇，而是从现实生活中择取细节，通过人物合乎生活逻辑的命运，以言情和娱乐为小说的构思原则，展开情节叙述，以审美的方式把自己的社会理想和文学抱负向读者辐射。《欢喜冤家》的结局写到男主角受到了“捧角”的侮辱，为保持自己的人格，愤而出走，而女主角却因迫于生计，迫于合同，无法离开唱戏生涯跟着男方奔赴西北，一对夫妻成了牛郎织女，不知何时可以团圆，陷于生离死别的悲剧中。这种结局把张恨水言情小说的暗示式结尾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由单纯暗示人物事件的结局引向了对黑暗社会迫害小人物的愤怒。它无疑加强了小说现实主义力量。《金粉世家》中关于金凤绕了一个圈子之后借到的实际还是自己妻子的钱、而彼此全蒙在鼓里的描写，无不叫人读后喷饭，饶有情趣，且一笑过后又能教人加深对封建官僚家族的腐败本质的认识。特别值得重视的是，他写于1930年的《啼笑因缘》在言情写趣上取得了比较成功的艺术效果。作者没有因袭当时上海洋场章回小说流行的肉感与武侠神怪这两条路子，而是以“赶上时代”的新姿态，融反封建、反强权的思想于一个多角度恋爱故事之中，既富有人情味，又带有强烈的传奇性。作品构思十分巧妙，引人入胜且趣味无穷。军阀仗势霸占民女已为公理所不容，除暴安良的正义之举自然赢得读者的喝彩，而樊、沈、何、关之间缠绵悱恻、悲悲喜喜、变幻不定的儿女之情更是令人沉醉、心潮难平。即使应出版商的要求，作者增加了卖艺义女侠客的“噱头”，但由于作者敏捷的艺术思维，这“噱头”也变成了作品总体构思的有机部分，对人物情节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啼笑因缘》对于我们正确处理通俗文学的文学性、思想性与趣味性以满足人们的情感期望视野是很有借鉴意义的。特别是抗战爆发，国家民族处于危亡之际，张恨水的小说观念与创作面貌均发生了变化。他认为自己写小说“不仅供人茶余饭后消遣”，而要“以小说之文写国难之时物，而贡献于社会……略尽吾一点鼓励民气之意”，他的《冲锋》《游击队》《虎贲万岁》等抗战小说在思想意识上适应抗战需要，内容具有较强的现实性，发挥了抨击日寇、歌颂英雄、唤醒民众、鼓舞士气的作用。他在目睹了国民党腐败和社会黑暗，感受到民众的痛苦和不满后，又以强烈的正义感创作了《八十一梦》《牛马走》等社会讽刺小说揭露、抨击了国民党官僚的贪污腐败和投机商人的巧取豪夺，表现了市民在物价上涨、投机盛行之下生存的艰难。小说从广大市民阶层最关心的生计问题入手，激起了市民读者的强烈共鸣。这些作品适应了时代的需要，反映了社会的热点，表达了民众的心声。小说仍旧保留着报人小说的特征，为适应市民读者的口味和发挥自己写作言情小说的特长，在社会讽刺小说中仍喜欢安排一些男女恋爱纠葛，以此增加小说的情趣。

总之，张恨水的小说以独特的创作个性，饶有兴味的故事，生动活泼的语言，栩栩如生的人物，迎合了大众的口味和需要。既有大众通俗文学的趣味性、情节性、又善于制造叙述内容上的陌生化效果，一部部经典耐读的“叙事传奇”在商业运作中取得巨大成功，成为名副其实的“双料冠军”。张恨水小说他作品中的高雅不是纯艺术的脱离民间情趣的高雅，作品中的通俗也不是完全平民化的毫无文采的通俗，他创作的现代大众通俗小说体现的通俗与高雅是相互融合的。这种高雅化的通俗使得他的作品既能在文人士大夫中流传，又能为广大市民接受，对中国通俗小说的发展有着独特而卓越的贡献。张恨水在现代通俗小说中进行的自我改良，真正做到了打通雅俗，以俗为雅的境地，而在文本的思想含上，他“以言情为纬”编织的是社会的广阔图画。历史的风云、时代的变革、阶层的压迫与对立、人类的辉煌与脆弱，都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这些都使他的“俗”文学进入了更高的境界，成为了高等的艺术。

[1]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2]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三卷）[M].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3]温儒敏，赵祖谟.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4]梁晶晶.论张恨水的雅俗世界[J].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6（5）.

[5]谢家顺.张恨水小说的俗与雅[J].宿州教育学院学报，2001（1）.

[6]张恨水.金粉世家、啼笑因缘、满江红、春明外史、欢喜冤家[M].团结出版社，2007.

Talking about the Literary Pursuit of making popular as the elegant on

The paper, based on Zhang’s study of popular novels, mainly from his literary pursuit for novel writing, discussing that the “culture as a vehicle” as his literary mission, but rather focus on its popular leisure function, At the same time pay attention to the responsibility of literature. He made self-improvement at modern popular novels through deep insight for society life and fate. Truly realizing the point of view of opening elegant and popular, then reaching the realm of popular as the elegant.

Zhang Henshui; Novel writing; Literary pursuit

王旸（1979-），女，甘肃兰州人，甘肃警察职业学院讲师。

2010-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