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长激联海波——论对联的壮美

胡展娴 黄光文

大气长激联海波
——论对联的壮美

胡展娴*黄光文**

大气豪放的对联是对联艺术的主旋律，以其崇高的思想性、可贵的独创性和壮丽雄浑的美学境界激荡着联海之波。泱泱大国，江山多娇，人文荟萃，时代腾飞，万民奋进，需要也定能产生作为时代强音的大气之联。

对联；壮美；美学风格

对联，集诗词文赋之长而独具特色，固然有各种风格的存在。但是，笔者认为，大气之联始终是对联的主旋律，以其崇高的思想性、可贵的独创性和壮丽雄浑的美学境界激荡着联海之波，催生着联海雄奇的滚滚浪潮。

一、江山大气孕奇联

大国泱泱，天地钟灵，有长江滚滚，泰山巍巍，日出沧海，月满天山。壮丽河山孕育出众多大气磅礴的对联，这些对联按内容可分为如下几个方面：

（一）咏江山

“沧海日，赤城霞，峨媚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姻，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这副署为“题碧山书屋”的门联，为清代著名书法家、篆刻家邓石如撰并书。此联气势恢宏，构思奇特，上联“合宇宙奇观”，下联“收古今绝艺”，有如南朝文论家刘勰所说的“视通万里”、“思接千载”之神奇。

又如，黄鹤楼联：“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登斯楼，读斯联，心境豁然开朗。君山在江阴，以春申君得名，有联曰：“此水自当兵十万；昔人曾有客三千。”眼前有壮景，胸中浮英雄，确是好联。

（二）吟胜迹

浔阳楼是江西九江的一座名楼：“举杯酹月，想公瑾麾戈，陆郎怀志，青莲高咏，白傅慨歌，千古风流弘此世；纵目凭栏，收匡庐郁黛，扬子雄涛，湓浦风霞，柴桑远照，八方灵秀萃斯楼。”此联即从浔阳楼为基点，尽情搜寻有关的历史掌故和自然风光，加以排比渲染，突出古柴桑人杰地灵的特色。

（三）歌奇观

泰山孔子崖：“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可以语上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宜若登天然。”联语集《论语》句而不露痕迹，崖高而人更高，此联壮而切矣。

又泰山南天门确如通天的大门，门两侧石刻对联大气磅礴，声震山河：“门辟九宵，仰步三天胜迹；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

二、英雄浩气催妙联

中华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代有英雄，浩气流畅，发而为妙联。

（一）励志气

毛泽东1917年所作的“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联激励了一代代青年奋力前行。“帝倚以为股肱耳目；民望之若父母神明”的林则徐，是近代杰出的思想家和爱国的政治家，早年游鼓山绝顶峰题联：“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表现出作者超人的志向和非凡的胆略。

谭嗣同北京旧居有联：“家无儋石；气雄万关。”上联谓其资财不广，地位不高。下联却如奇峰突起，拔天盖地。爱国志士的豪情、热血、胆识、志向，无不跃然纸上。周恩来赠同学赴日留学：“浮舟沧海；立马昆仑。”展现了时代青年游学报国的豪情。梁启超题岳麓书院时务轩：“胸怀子美千间厦；气压元龙百尺楼。”上联来自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下联来自陆游《秋思》诗：“欲舒老眼无高处，安得元龙百尺楼。”读此豪迈之联，怎不使人击节赞叹，心生英雄之气。

（二）利国家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的对联掷地有声。谭嗣同弃官回湘参与新政时，题时务学堂：“揽湖海英雄，力维时局；勖沅湘子弟，共赞中华。”表明了他招揽人才、变法图强、振兴华夏的雄才大略。

（三）为人民

明嘉庆进士陈大纲写的湖南岳阳楼联：“四面湖山归眼底；万家忧乐到心头。”此联独辟蹊径，写风景，言简意赅，只在出句点破而已。下联笔锋突转，从四面湖山的空旷即而想到万家忧乐，这是全联的主题所在，立意也就在于此。作者若没有真挚的怜悯之心，是绝不会写出这样的联句的。

（三）持真理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是林则徐书于两广总督府衙的对联，是他赴广州查禁鸦片后，在两广总督任上所作。借联来述说自己的胸怀，并以此自勉。全联仅十六字，却气势磅礴，表现了作者磊落的胸襟与刚正不阿、无私无畏的品格。其上联出自老子“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下联出自《水经注·河水》：“其山惟石，壁立千仞，临之目眩”。联意为，唯有放弃了私心的人，才能够像千仞危崖那样，劲直挺立，至刚至强。

（五）扬正气

“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意为，培养天地间坚毅不屈的气节，师法古今完美道德的圣贤。此联如今已被苏州大学取为校训。

（六）缅英烈

赵云峰挽毛泽东：“噩耗震寰瀛，举世闻声齐坠泪。那堪玉局方宁，哲人遽逝，抚今思昔曷胜悲。细评论古今中外，尧不能奠此基，舜不能创此业，禹汤文武不能树此功绩，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俱往矣，和协万邦谁得似，巍巍乎，亘古一人耳；大功垂宇宙，毕生革命力兴无，伫看红旗漫卷，愚公奋起，掀天揭地何其伟，试衡量上下四方，天难以方其大，海难以状其深，日月星辰难以比其光挥，譬泰山珠峰，尤觉崔嵬，黄河长江，倍感流长，如斯夫，光被四海孰与俦，荡荡乎，民无能名焉。”非毛氏无以当之。

安庆市徐锡麟烈士纪念楼联：“登百尺楼，看大好河山，天若有情，应识四方思猛士；留一抔土，以争光日月，人谁不死，独将千古让先生。”联语气势磅礴，雄浑壮丽，一气呵成，然细心斟酌，联中字字句句都饱醮真情，用词得体，张驰适度，并无造作之辞。作者“登百尺楼，看大好河山”才引发“天若有情，应识四方思猛士”。此情此景，不禁发世人感慨，“留一抔土，以争光日月”，下联最后的“人谁不死，独将千古让先生”，则是作者惊世之笔，不禁使人们想起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语中的，铿锵有声，读后令人感慨万千。

位于河北邯郸的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安葬着200名抗日先烈，其中包括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董必武为陵园题写的挽联是：“爆革命火花，生有光芒照日月；做献身金鉴，死留正气壮河山。”

三、人民骨气出佳联

人民才是时代的主人。他们既有和平时期的奋发图强，也有面对天灾人祸时的坚强和反抗，发出时代的最强音。

（一）反压迫

“死；生”这副著名的一言联，表达了百姓对水深火热的旧社会的愤慨，表示“宁愿站着死，不愿倒着生”的心情。

（二）反外侮

八国联军侵华时，有一副著名的对联。现流传的联文和对句人说法不一，其中一个版本为：“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作战；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并拿。”对句以“合手拿鬼（八国联军）”严重打击了侵略者的嚣张气焰，长了国人志气。

抗日战争中，黄炎培先生曾撰写一副对联：“天地示人真善美；山河还我北南东。”上联表达了他对理想的追求和对生活的热爱。“北南东”是指我国遭日本侵略践踏的重点地区，疾呼收复失地，表现了强烈的爱国热忱。冯玉祥将军亦有一联：“要想着收咱失地；别忘了还我河山。”此联通俗易懂，语重心长，爱国之心溢满字里行间。

（三）反屈辱

金田起义时，有联：“忍令上国衣寇沦诸异域；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此联语言朴实，通而不俗，字里行间透出侠肝义胆，悲天悯人的气度、抱负和开阔的思想、志向。

（四）刺奸贪

“杨三已死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李鸿章签订卖国条约后，苏昆剧团丑角杨鸣玉讥之，被害。不平者挽之。笔者认为，此联无论是从技巧还是从思想意义上看都称得上是无情对中最佳者。

四、生活豪气涌新联

生活中的乐观、热情和豪气，也可呈现为大气之作。

（一）表乐观

如石达开改冯云山理发铺联：“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有几；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展现了当时身为理发师的革命者的向上、乐观、自尊和革命抱负。同是理发店用的对联：“虽然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也体现了作者自信自尊的生活观念。

（二）抒豪迈

某集团征联：“东迎华岳，西接昆仑，南望祁连，北通大漠。越丝绸古道，溯汉武雄风。襟欧亚，射天狼，到此何妨同斟御酒（出句）；毛启新图，邓开春纪，江传宏论，胡创小康。赖科教兴邦，以德法行政。促和谐，振国力，未来更好共饮甘泉（隐朝对句）。”出句以酒泉形胜为题，气象雄浑，而对句着眼于国家建设的宏图伟业，合而为一副不可多得的大气之征联。

（三）赞善行

如皋灵威观联：“灵显东皋，历唐宋元明清长春，仰祖师慈悲，雨雷风云皆圣泽；威尊北极，赈粥医药棺产济世，仗仁威乐善，清廉正直代天巡。”寺观庙庵本是慈悲为怀，但对联能写出大气当属不易。

（四）述真情

吕可夫的“孝义”大赛获奖联：“何为大节高风？自炎黄尧舜以降，义字贯穿廿四史；最是中华美德，历天地春秋而继，孝心感动五千年。”大笔写出了中华孝义美德传承之青史。

（五）展希翼

隐朝所题春联：“春风骀荡新风蔚；紫气氤氲正气浓。”从春风想到新风，从紫气上升到正气，不失为通用春联之佳者。

壮美是种风格，也是一种意境，是作者胸襟、学识、怀抱和阅历的体现。正如笔者在一首诗中表达的“没有顶天立地的胸怀，没有气吞山河的肝胆，怎吐出星月般的珠玑，缀就天大文章”。黄兴有副题赠联“唯有真才能血性；须从本色是英雄。”可谓大气之联的作者的一种极佳注解。

在当今联坛，浮躁之风盛行，大气之作难得一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泱泱大国，人文荟萃，时代腾飞，万民奋进，需要也定能产生作为时代强音的大气之联。

（责任编辑：刘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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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2293（2010）03－0060－03

*湖南科技学院助理馆员。

**湖南科技学院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