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珂所交方外友人考

朱 寅，龚维政

（1.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学院 人文教研室，安徽 合肥 230031；2.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历史学

岳珂所交方外友人考

朱 寅1，2，龚维政1

（1.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学院 人文教研室，安徽 合肥 230031；2.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南宋文学家、史学家岳珂是抗金名将岳飞之孙，一生著述颇丰，也曾官居高位。和大多数宋朝官员一样，岳珂也很喜欢和僧道交往。这些僧道既能谈禅论道，又多在书画上有一定造诣，对岳珂的思想和创作影响颇深。笔者依据现存史料，对岳珂的方外友人作一考索，以求教于方家。

岳珂；僧人；道士；术士；交游

岳珂（1183-1243），南宋文学家、史学家，字肃之、了山，号亦斋、东几、倦翁、棠湖翁，相州汤阴（今属河南）人，侨居九江。是抗金名将岳飞之孙，敷文阁待制岳霖之子。历官承务郎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知嘉兴府，户部侍郎，淮东总领兼制置使，权户部尚书、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使兼守当涂等。岳珂著述甚丰，传世著作有为岳飞辩冤的《金佗粹编》（28卷，续编30卷），以辨明“公是公非”为目的、记载南宋朝野各阶层人物言行的《桯史》（15卷），考证政治、礼仪制度沿革的《愧郯录》（15卷），汇集岳珂一生书法收藏的《宝真斋法书赞》（下文简称《法书赞》）（存28卷），追想东京盛时的宫词《棠湖诗稿》（1卷），晚年诗歌作品集《玉楮集》（8卷）等；还补注过《三命指迷赋》。另外还有《小戴记集解》、《读史备忘捷览》、《东陲事略》、《西陲奏稿》、《北征》、《续东几诗余》等六部作品已佚，这些作品共同构架起其在学界享有盛誉的以辨明“公是公非”为目的的著述思想[1]。

岳珂自少年时起，因受家庭环境熏陶，就熟读经书，爱书法，好诗文，又加上其岳飞孙子的身份，因而受到很多人的关心和照顾。成年后，先后在镇江、嘉兴、九江、江陵、当涂等地为官，时间很长，友人很多。和大多数宋朝官员一样，岳珂也很喜欢和僧道交往。这些僧道既能谈禅论道，又多在书画上有一定造诣；同时他们也喜欢和官员交往，借重官员来扩大自己的名声，对岳珂的思想和创作影响颇深。笔者依据现有史料，对岳珂的方外友人作一考索，以求教于方家。

一 僧人

岳珂在书中多以佛禅论书，体现出对禅宗人生境界的一种追求。如《法书赞》卷二《高宗皇帝虚堂诗御书》后的赞语有“松偃桂芳，霜清月坠，心斋坐忘，圣处其似”之句，对高宗皇帝诗及书法所具禅境极尽赞美；《光宗皇帝待月诗御书》赞语则云“疏篁阴阴，长松矫矫，苔静云闲，山清月皎。乐以心会，兴因天随，以诗观诗，是谓管窥”，描绘的诗境自然、普通而又平凡，但其中又渗透了浓浓的禅韵。岳珂深谙禅理和佛家精髓，把对书法的爱好与佛教教义结合在一起，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支持。这主要是由于岳珂少时受家庭熏染，一是家难的痛楚，二是其“母雅敬浮屠，常椟致香火室中”[2]，他还曾自叙，“予妣大宁夫人，素奉释氏，在湘东时，有僧持此罗汉并偈为献，时予方龀”[3]，因此他很早即和僧人来往。和僧人的交往也影响了岳珂的思想，成为他在禅理中寻找乐趣和精神寄托的主要原因。

（一）永聪（1161-1225），杭州人，字自闻，号蓬山，俗姓徐，八岁出家，为东资圣寺僧；后还家塾，授五经；十五从父游径山别峯，机辩警拔；后游闽、越、江东西、湖南北，后长住台州净慧寺；徙建康蒋山，晚年为金山龙游禅寺住持[4]卷10。《法书赞》卷二《高宗皇帝马政兵事手札御书》跋云：“移节京口之再岁，奉诏阅战舰，因如金山，主僧永聪来迎，葢旧主建康蒋山刹，臣所旧识。因及郿坞事，聪为臣言，曩于移忠寺僧某处，亦尝得宸章一卷，皆马政兵事，秦氏凡朝夕裹什器撒牕牖，莫匪斯比，故寺僧得之亦甚富，臣惊索视，如其说，聪因以遗臣。”[5]可知永聪曾主持建康（今南京）蒋山（今钟山）刹，与岳珂相识，二人于宁宗嘉定十五（1222）年在镇江金山再次相见。

（二）师玉，生平事迹不详，曾为南宋孝宗时灵隐寺名僧慧远高徒[6]卷40。《法书赞》卷二一《张文忠至都帖》跋曰：“予旧与匡山西寺僧师玉游，以庆元戊午二月得此帖于其室。”[7]由此可知，师玉是庐山西林寺的僧人，岳珂和其相识当在宁宗庆元四年（1198）之前。

（三）惟永，生平事迹不详。《法书赞》卷二二《苏养真留客诗帖》跋曰：“宝庆丙戌七月，得之吴门僧惟永。”[8]由此可知，惟永是苏州僧人，于理宗宝庆二年（1226）和岳珂有过来往。

（四）显时，生平事迹不详。《法书赞》卷二五《刘无言饷茶帖》跋云：“嘉定甲戌八月，得此帖于蘓门僧显时。”[9]由此可知，显时是苏州僧人，于嘉定七年和岳珂有来往。

（五）元明，生平事迹不详。《法书赞》卷一一《唐林夫经由还家二帖》跋云：“前帖得之僧元明，次帖得之吴越钱氏，皆在京口时。”[10]由此可知，岳珂和元明曾在镇江有过来往。

（六）惟月。《法书赞》卷一八《参寥新秋帖》跋曰：“是帖以庆元己未歳八月，受之僧惟月，盖师之的孙。”[11]由此可知，惟月是北宋名僧参廖的嫡传徒孙，和岳珂于庆元五年有过来往。

（七）录寿。《法书赞》卷五《裴素明日帖》跋云：“嘉定辛未岁九月，予因上澣过寿星山，与客访古，有僧録寿者，逮事髙庙，多蓄名帖，购得数纸以归。”[12]由此可知录寿是寿星山（可能在镇江附近，亦可能在杭州附近）僧人，和岳珂于嘉定四年有来往。

（八）德茂。《法书赞》卷五《张长史秋深帖》跋云，“余因试漕台，介僧徳茂得之。”[13]岳珂于庆元四年在洪州（今江西南昌）参加漕试，德茂可能是洪州附近庙宇的僧人。

（九）冲希。理宗绍定六年（1233），此前仕途一帆风顺的岳珂在淮东总领任上被罢免；此事和冲希有关联。在《玉楮集》卷一《闻韩正伦检正挂冠感叹故交怅然乆之偶成三首》中，岳珂对此事有详细记载：“予癸巳在京口，因郡中元夕张灯，偶阅国史，靖康丙午正月十五日辛巳，佑陵南巡，驻跸是郡，二月二十三日己未始还京师，凡居郡三十有八日。兹闻箫鼓，感旧兴叹，不胜潸然，因涉笔以记大略。而僧有冲希者，乃携以示（韩）正伦，彼谓予讽己，遂架大怨，迄兴妄狱。”岳珂还将当时所作七律录于下：“驾轺老子久婆娑，坐听笙歌拥绮罗。十里西凉忆如意，百年南国比流梭。吞声有恨哀蒲柳，纪节无人废蓼莪。寂寞丹心耿梅月，挑灯频问夜如何？”此诗只是普通的怀旧伤时之作，冲希把这首作品带给韩正伦，导致韩正伦“向以虚券见诬，恐其不直，乃批与承受使多用贿，嗾吏文致予以大罪。”虽然其后“庙堂觉之，事遂白”，但岳珂仍因此事罢官归去，直到理宗嘉熙二年（1238）才被起复[14]。

二 道 士

岳珂与笔墨结缘，实际上是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也是在飘摇不定的宦海生涯中寻找的精神安慰剂，他的作品中处处表现出道家“师法自然”的旨趣。因此除了和僧人来往之外，岳珂的交游中还有不少道士，这些道士和岳珂的关系似乎更为密切。

（一）刘道谦，生平事迹不详。《法书赞》两次提到刘道谦，卷一九《米元章狱空行帖》跋云“予托刘君道谦赎得此篇，时嘉定癸酉八月也”[15]；卷二一《李忠定单骑帖》跋曰“绍定戊子四月，羽士刘君道谦以书自中都来，缄是帖见遗。”[16]由此可知刘道谦和岳珂当在嘉定六年之前相识，至十五年后的绍定元年，两人还有来往，可见情谊深厚。

（二）刘元纲（生平不详），庐陵（今江西吉安）人，曾于杭州学道，和岳珂、孟珙友善[17]。《法书赞》共四次提到刘元纲。卷一〇《文忠烈治装帖》跋云：“岁登绍熙，在摄提格中秋秋夕，遗者羽客”[18]；由此可知岳珂于光宗绍熙元年（1190）就已和刘元纲相识。卷三《高宗皇帝御临王羲之乡里帖》跋云，“嘉泰甲子十二月，臣如中都，就试南宫，道士刘元纲以遗臣”[19]；卷一四《黄鲁直书简帖》跋曰：“羽客刘元纲时偕行，戏语予曰，‘唐崔绰尝谓护见汝南帖，何减于升第，正恨世遗李廌，君乃得黄庭坚以归，何憾乎’”[20]；卷一八《蒋观文钱塘、天府二帖》跋曰：“是帖以嘉定壬辰歳二月，得之西湖羽士刘元纲。”[21]按，宁宗嘉定年间没有壬辰岁，壬辰当为戊辰（1208）或庚辰（1220）之误。由上述引文可知，刘元纲的收藏亦相当丰富，且和岳珂友情很深，二人的友谊当持续一生。

（三）杨至质（约1247年前后在世），字休文，号勿斋，初习儒业，后随父为阁皂山（今属江西）道士。历讲师，管辖。理宗淳佑中，敕赐高士，右街监仪主管敎门公事，可能是阁皂宗的某代嗣法者或重要传人。善诗，工四六，曾居天台山修炼，着有《勿斋集》二卷，吐属雅洁，犹有樊南甲乙集之遗风[22]卷164。杨至质与大儒真德秀[23]卷26、词人刘克庄[24]卷5、道士吴养浩友善。真德秀和刘克庄是文化史上著名人物，《宋史》均有传，事迹不再赘述；吴养浩生平，据宋人倪守约的《赤松山志·道録吴先生》云，“（吴）先生名养浩，平生读书不倦，十行俱下。游厯江湖，则与云泉髙士杨休文为文章友，玩弄笔砚。朝中公卿皆屈礼招致之，绍定间文声日振，理庙闻其名，召入觐，令主太乙，自是圣眷弥笃，宣赐不一，积阶至左街道録，年七十余而化。”[25]《勿斋集》卷上有《辞岳漕》一文，岳珂于宁宗嘉定十二年至十四年，担任江南东路转运判官，行使的正是漕臣的职责，可知二人当于此时在建康（今江苏南京）相识。

三 术 士

另外，岳珂的方外友人中还有一个术士杨艮。此人是四川人，眼盲，生平不详。他们之间的交往虽然不多，但岳珂对杨艮事迹的记述却相当详细。《桯史》卷一五《杨艮议命》云：“蜀有杨艮者，善议命，游东南公卿间，瞽而多知，自云知数，言颇不碌碌，其得失多以五行为主，不深信珞琭诸书。嘉泰辛酉，来九江，太守易文昌留之，徧见郡官。余适在周梦与坐上……及余官镇江，偶遇之，适林总卿祖洽来饷军兴……”[26]按，林祖洽“饷军”是在开禧北伐前夕，由引文可知，岳珂与杨艮于宁宗嘉泰辛酉（元年，1201）在九江初识，二人在宁宗开禧二年（1206）在镇江再次相遇。上述引文中所提的“珞琭诸书”，当和《三命指迷赋》有关，清人修撰四库之时，也据以认为岳珂曾补注过此书[27]卷109。

[1][2][26][宋]岳珂.桯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1.1、72、175.

[3][5][7][8][9][10][11][12][13][15][16][18][19][20][21] [宋]岳珂.宝真斋法书赞[M].北京:中华书局，1986. 181、26、308、405、374、165、265、63、59、283、319、152、32、209、264.

[4][宋]释居简.北磵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6][宋]周必大.文忠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4][宋]岳珂.玉楮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7][元]俞琰.席上腐谈·卷下[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2][清]永溶.钦定四库全书总目[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3][宋]真德秀.西山文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4][宋]刘克庄.后村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5][宋]倪守约.赤松山志[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A Textual Research of Monks，Taoist，and Alchemist Associated with Yue Ke

ZHU Yin1，2，GONG Wei－zheng1
(1.Office of Humanity Teaching and Research,Artillery Academy of PLA,Hefei,Anhui 230031;2.History Department,Anhui University,Hefei,Anhui 230039,China)

Yue Ke,a famous litterateur and historian in Southern Song Dynasty,was the grandson of Yue Fei, the great anti-Jin general.He wrote many books and he held an important government position.Like many other officials in Song Dynasty,Yue Ke was fond of making friends with monks and Taoists who were the masters of painting and calligraphy as well as Buddhism and Taoism,and had profound influences on Yue Ke’s thought and creation.Based on the existent materials,the writer of this paper makes an exploration of Yue Ke’s friends with the purpose of seeking help from experts.

Yue Ke;monks;Taoists;alchemist;making friends

K245

A

1674-3652（2010）02-0153-03

2009-12-30

朱 寅（1974- ），男，安徽六安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学院人文教研室讲师，安徽大学历史系2007级博士研究生；

龚维政（1972- ），女，安徽合肥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学院人文教研室讲师。

[责任编辑：何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