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际的语言文化观念理论研究视角

李迎迎

(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北京 100084)

一、引言

全球化趋势日益加强,各民族、文化之间的对话和交流进一步加强,相互理解成为当今多元文化时代的主题。我们应该关注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共性和特性问题,预先了解跨文化交际中可能产生的误解,明晰属于跨文化交际行为基础的民族文化传统、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等的特点。如何探求不同民族的文化价值观,揭示各民族精神世界的文化特征,跨越文化屏障,破解跨文化交际的难题,达到跨文化交际相互理解的终极目标,“文化语言学可能是生命力最强的跨文化交际研究路径”(顾嘉祖,2008:103)。在对跨文化交际的核心——价值观念进行多层次、多角度的研究中,观念理论研究在俄罗斯语言与跨文化交际学界备受瞩目。其多维观念分析方法和自由联想实验的方法对我国跨文化交际隐蔽文化微观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二、价值观念是跨文化交际的核心

跨文化交际学的创始人美国人类学家霍尔(1991:65)在 1959年出版的经典著作《无声的语言》一书中指出:“文化存在于两个层次中:公开的文化和隐蔽的文化。前者可见并能描述,后者不可见甚至连受过专门训练的观察者都难以察知。”隐蔽文化具有抽象性、内隐性、不易觉察性的特征。霍尔在另一部著作《超越文化》(1976)中论及影响跨文化交际的文化因素时使用了“外显文化”和“内隐文化”两个术语。他指出,外显文化即显而易见的表层文化,内隐文化指造成主要文化差异的价值观、民族心智特点等内在因素。内隐文化在确定文化身份和建构文化独特性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只有认知这些内在的特点才能够保证跨文化交际中真正意义上的相互理解,才能够达到真正有效的交际目的。这里所说的内隐文化与俄罗斯语言文化学界现今普遍关注的观念世界图景较为相近。

美国大学的 Weaver教授多年从事美国文化价值体系研究,他在霍尔的文化结构理论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冰山理论。按照他的观点,文化就像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部分是人的行为,我们能够观察得到并能进行评价,而水面以下的部分则是人的价值观、信仰、信念、道德标准等,这一切决定了人的行为。价值观是深层的隐性文化,是人的行为准则,是人们判断是非的标准。Weaver教授把两个不同民族的文化接触比作冰山的相遇,冰山水面以下的部分发生了价值观和民族文化心理等隐性因素的碰撞。价值体系的差异是造成跨文化交际障碍的主要原因。Weaver的这一论断与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较为相近,弗洛伊德认为,人的人格就像海面上的冰山一样,露出来的仅仅只是一部分,即有意识的层面,剩下的绝大部分处于无意识的层面,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人的发展和行为。Weaver(1993:159-160)指出,在文化碰撞中,这些在本民族文化交流中无意识的民族特征(即霍尔所指的隐蔽的最难为参与者所识破的埋藏物)变成了可见的、有意识的,使得人们能更好地理解本国文化和外国文化之间的差异,消除跨文化交际研究中的文化偏见和民族中心论思想,进而有效地避免跨文化交际中的矛盾和误解。因此,认知不同民族的价值观之差异是弄清各种语言、社会和文化差异的必要前提,最终会为跨文化交际奠定沟通基础。价值体系作为跨文化交际的核心在跨文化交际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胡文仲,1999:165)。

关于隐蔽文化层的内部结构问题,我国学者顾嘉祖教授(2002:47)作了细化剖析,提出观念是隐蔽文化层中的主要埋藏物。俄罗斯文化学家СтепaноB把文化理解为观念及其关系的总和。文化观念是人意识世界中的文化内核,是该民族文化的基础要素。文化以观念形式进入人的意识世界,同时观念又是人们进入文化、影响文化的手段 (СтепaноB,1997:43)。观念是文化信息的凝结,表达着民族精神,是理解和阐释一个民族文化关键所在。观念的核心是价值系统,因为观念是研究文化的,而文化的核心正是价值原则。价值系统包含多个子系统,如正义观、审美观、伦理观、荣誉观、劳动观、集体观、友谊观、财富观、婚姻观等。跨文化交际研究应将挖掘隐蔽文化层作为研究的重点与难点,而将揭示其中的价值观念作为重中之重、难中之难 (顾嘉祖,2002:47)。跨文化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将直接影响着跨文化交际研究的程度和水平。

三、价值观念的语言文化观念理论研究路径

以价值观念为核心的隐蔽文化微观研究在国内很少,由于挖掘上的难度,许多学者对之望而却步,这是多年来跨文化交际难以深入的深层原因(顾嘉祖,2000:3-4)。但在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这种研究已开展多年。他们从个体主义与群体主义文化的基本特征差异出发,探索人们对若干隐蔽文化现象上的价值观念。尽管这种比较在整体上看还比较肤浅,缺乏理论深度,但美国人率先在跨文化交际研究中注重价值观念的比较,这对揭开隐蔽文化有着重要的学术理论意义 (顾嘉祖,2002:48)。

以揭示隐蔽文化为宗旨的跨学科宏观研究有多种层面,其中最主要的也是最有效的是通过外国语言文学挖掘隐蔽文化层面 (同上)。语言是构成观念的最简单的方法,也是对观念进行分析的最有效手段 (ВоркaчеB,2005;杨秀杰,2007)。因为语言符号是向人们开启思维单位——观念的钥匙 (Стернин,2007),语言是理解、范畴化和观念化的基本工具。语言中蕴含着民族的文化思维、文化观念和文化价值。价值系统由语言符号作载体,通过语言信息中表现的价值观揭示民族价值世界图景的多样性。俄罗斯语言文化观念理论主要的研究对象是语言化的文化观念,该理论可以作为跨文化交际隐蔽文化微观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

1 俄罗斯跨文化交际研究的语言文化观念理论概述

俄罗斯跨文化交际研究区别于美国等国家,具有鲜明的语言学研究的特点,形成了跨文化交际的语言文化学、民族心理语言学、认知语言学、语言认知观念学、交际学等综合研究视角。其独具特色的、具有广阔发展前景的语言个性、语言世界图景、民族语言意识、语言认知观念等理论研究尚不为欧美学界所熟知。我国俄语学界近年来对上述理论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解析和探究(许高渝等,2008;赵爱国,2006;彭文钊,2006;杨明天,2004等),其中学者杨秀杰的专著《语言文化学的观念范畴研究》(2007)对俄罗斯语言文化观念理论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详尽的阐释。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科学研究中新的范式——人文中心范式的发展,观念理论成为当今俄罗斯语言文化学研究的核心问题。该学界认为,观念在民族意识中代表一个民族文化类型中最核心的思想,通过对民族语言中起文化标识作用的关键词(即观念的名称)的研究,如幸福、爱情、家庭、良知、智慧、生死、信仰、命运等,可以揭示某个民族的核心文化观念,展现民族精神特征。语言文化学研究观念不同于哲学中研究数量较少的真善美等文化普适的“超级观念”,而是指向多个具体的语言化的观念。目前俄罗斯语言学界对文化观念的研究已具有相当的研究规模和深度,形成了几个较大的观念学学派,发表了大量相关论文和专著。学者们运用各种语言手段对许多具体文化观念进行了深入的卓有成效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 СтепaноB在著作 《俄罗斯文化常量辞典》中详细分析和描述了近 60个俄罗斯文化原初观念、基本观念和派生观念,АрутюноBa在主编的《语言逻辑分析》丛书中,阐述了真理、美、谎言、自由等主要观念(《语言逻辑分析》1991,1997,1999,2000)。观念学者们还对许多价值观念进行了跨文化对比研究 (ВоркaчеB,2005;Кaрaсик,2001;КрaсaBский,2001;ПименоBa,2002;Слышкин,2001等)。由 Кaрaсик和 Стернин两位学者主编的 АнтологияконцептоB(2007)博士观念研究文集集中反映了俄罗斯现今四大观念学派 (Воронежскaя,Волгогрaдскaя,КемероBскaяи Крaснодaрскaяшколы)近十年的研究成果,成为跨文化交际隐蔽文化微观对比研究不可或缺的宝贵资料。

观念因其含义的复杂性和结构的多元性至今俄语学界对它的理解和定义还没有统一的界说。语言文化学框架下的观念指的是语言化观念,即由各种语言手段表示的具有复杂结构的表达着民族精神的某种思想理念。它具有文化含义,由价值哲学着色,由世界观决定方向,是体现一个民族精神特征的文化记忆单位。Кaрaсик从价值角度对观念进行了研究,指出文化观念在语言中体现为三个维度:形象(形象感知和形象隐喻)、概念(事实)和价值,其中价值是构成语言世界图景的最主要部分 (Кaрaсик,2004:118)。通过价值维度可以发掘该文化的本质内涵和价值主导思想,其总和构成了语言中所保留的文化特定类型(Кaрaсик,2001;ВоркaчеB,2004)。 СтепaноB(1997:43)认为,观念一方面有理性概念的内容,另一方面有使其成为文化事实的一切,其中包括词源、简要历史、联想、评价、世界感知、经验等。也就是说,观念具有人文科学的主客观融合性质。ВоркaчеB把 “观念 “看作伞状术语 ,指出语言文化观念是语言心智综合构成,是集体知识/集体意识的单位,具有鲜明的民族文化特色。从方法论意义上讲,它是用来替代概念、形象、意义并集它们于一体的上义词,作为这些符号范畴的“合法继承者”,语言文化观念具有异源性和多特征性(ВоркaчеB,2007:10)。

对于观念的内涵和结构等问题的研究虽然存在一定的分歧,但学者们也达成了一定共识,即语言文化观念是用于对语言、意识和文化进行综合研究的心智单位 (СтепaноB,1997)。 “观念位于意识中(意识是观念存在的区域);文化决定观念,即观念是文化要素的心智折射;语言和/或者言语是观念的物化 (外化 )领域。”(Кaрaсик,Слышкин,2007:13)任何一种观念的内部结构并不是概念、知识、思想的混杂交错,而是有序地整齐排列。语言文化观念具有场性结构,有核心和外延之分。核心与外延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Кaрaсик,2001;МaслоBa,2005;Стернин,2001)。

俄罗斯语言文化学观念理论指出,观念是文本中的观念词的文化语境含义 (杨秀杰,2007:7)。观念研究的对象首先是民族观念世界图景中的精神观念 (Вежбицкaя,1996;ШмелеB,2001;АрутюноBa,1999)。阐释语言文化观念就是展示一个民族如何言说一个代表精神观念的语词在民族文化聚合体系中的意义。观念具有指称密度(Кaрaсик,2004:133),散存在各 种语言单 位中(Телия,1996),如语词 、短语 、成谚语 、主题列 、主题场、各类文本等。只有广泛提取反映观念的各语言手段因素,充分描写这些成素的语义特征,才能探究观念的本质和内涵 (ПопоBa,Стернин,2005:51;杨秀杰,2007:10)。观念语言化的单位数量直接与该观念在语言文化共同体中的重要性相关,还与该观念内涵体现的理论价值有关(Кaрaсик,2002)。梳理某一语言文化观念各语言层级的主要特征是解读当代民族独特认知图式、文化价值取向等特点的有效途径。

2 语言文化观念的研究方法

观念因其含义的多维性和结构的复杂性及研究者的目的、任务和语料特点的不同而呈现出多种研究方法,我们将这些方法分为多维观念分析方法和自由联想实验方法两大类。

2.1 多维观念分析方法

多维观念分析法首先可分为历时性观念研究和共时性观念研究。历时性研究主要依据学者СтепaноB的观念结构理论。他认为,观念是由不同时代的文化积淀而成的语义进化层级序列。观念结构可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基础(现实)层,现实层是观念的基本特征,为民族文化共同体的每个成员所知,并具有重要意义;第二层是补充性(消极性)特征,是观念的历史,观念的现实意义只属于某些社会群体;第三层是内部形式,具有词源学特点,通常观念的承载者是意识不到的(СтепaноB,1997:48)。根据 СтепaноB的观念层级结构,语言文化观念层级历时分析是集中研究观念在特定时期的变化,特别关注它们在具体的、历史的和社会的情境中的流变。可以通过考察语词的词源、历史进化层级意义、现实层面意义来挖掘民族文化记忆中的民族精神,进而揭示该民族的观念世界图景 (杨秀杰,2007:220)。 СтепaноB的观念层级结构分析是语言文化学与社会历史学的文化考证法相结合的综合研究方法。

大多数学者采用共时性多维度的关键词文化语义分析法(Вежбицкaя,1996;ШмелеB,2001)、百科式分析法 (ВоркaчеB,2003;КолесоB,2002)等。学者们普遍认为,语言符号的语义分析是构成观念内涵的重要途径。我们以 МaслоBa的观念场性结构理论为依据,结合 Кaрaсик的观念内涵的三个维度视角,对跨文化交际的核心文化观念进行分析。МaслоBa认为,观念的中心部分是基本概念,这是观念的核心,而边缘是文化、传统、民族和个体经验的所有成素。观念结构的核心是词汇单位的词典意义,边缘是主观经验、各种语用构成的词汇单位、伴随意义和联想意义 (МaслоBa,2005:45)。

通常研究语言中的观念首先要研究该观念对应的语词,即观念词 (слоBо-концепт),因为词汇层是文化观念外化的主要载体。借助百科、详解和语言学等各类辞典对观念词的阐释,从逻辑学角度提炼观念的主要认知特征。辞典释义给出的只是词义和概念的最一般认识,要研究观念在文化语境中的含义,这一部分是语言文化观念阐释的重要部分。通过分析不同文本中带有该观念词的语句,分析观念词或者对相应观念进行评价的成语、俗谚语、箴言来确定观念的主观评价、情感形象、价值取向、行为象征等重要特点。对于这部分的分析我们常常会加入认知隐喻分析方法,概念隐喻通常用于抽象观念的范畴化研究。该方法是分析观念三要素之形象成素的重要手段。通过对观念词的近义词和反义词的分析可以进一步补充观念的内容,更为全面地揭示观念的内涵。描写观念词的内部形式和原初意义可以加深对观念发展变化的理解。

借助观念词可以对不同的民族文化进行对比分析、描述和解读。依据研究者的目的和研究语料的不同可采取相应的分析方法。本文主要在跨文化交际的视阈下,从语言文化学角度分析具体观念的研究方法,探求现今不同民族的文化观念特色,以使跨文化交际有效、顺畅地进行,因此,运用共时角度的观念分析法更为合理,更具有现实意义。语言观念学对观念的阐释是无法穷尽的,它需要全方位、多视角、跨学科的协同研究,因为我们研究的是语言化的观念。绘画、建筑、音乐、舞蹈、服饰、饮食等无不隐喻着民族的文化深层意蕴。

2.2 自由联想实验方法

联想实验方法在我国多用于第二语言的习得,利用联想帮助记忆词汇、学习词汇搭配、掌握语法结构等。在俄罗斯,这种方法是目前心理语言学研究语言意识民族文化特点的主要方法。通过对语言意识的研究来揭示民族的语言世界图景和民族精神特性。研究者们普遍认为,联想实验是构拟世界图景的一种有效途径。俄罗斯语言意识联想实验研究法体现了人类中心论的基本思想,重视语言中人的因素,从研究语言系统本身转向研究系统的中心——人。

观念分析与联想实验方法及联想词典密切相关 。 КрaсaBский认为 ,在语言文化的共时层面研究观念,传统的心理语言学方法是行之有效的研究方法之一,它可以将“现代操某一语言者的语言意识的一个 片 断 ‘切 下 来 '” (КрaсaBский,2000:20)。语言意识是“意识的映像,通过语言手段表现出来,其中包括单独的词汇、短语、成语、篇章、联想场及其总和组成的联想库”(ТaрaсоB,2003:3)。依据 КрaсaBский的观点,运用心理语言学的研究方法能够“帮助确立观念的‘隐性'特征——观念联想”。特别是在跨文化研究中,在分析不同民族的共相观念时,这些方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这些看似词典释义和基本意义相近的共相观念往往会产生不同的联想。此外,运用各种语言联想词典的素材也是大有裨益的,因为联想词典是某一具体民族共体一般语言个性的知识和评价的截面(КрaсaBский,2000:21)。 《俄语联想词典》就显示出俄罗斯人朴素的语言世界图景和俄罗斯人的心理及民族性格特点。观念受社会文化认知的影响,它的变化与时代特征和社会环境密切相关。《俄语联想词典》反映了俄罗斯语言意识中文化观念的动态发展过程,为当今研究者在跨文化交际隐蔽文化微观对比研究中了解俄罗斯语言意识中观念的发展变化提供了翔实的语料。

心理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可以向我们展现某一具体观念的深层内涵。观念结构研究不仅包括对直接意义的内涵分析,也包括某一语言持有者对观念的联想 、形象 、评价的分析 。 ВоркaчеB(2003:12)在研究幸福观和爱情观的深层结构中指出,联想成分作为形象隐喻伴随意义及先例联系的形式,被视为文化观念语义中的决定性要素。观念的核心由语言使用者最具现实意义的联想构成,其外延为联想向量 (Кaрaсик,Слышкин,2001:76)。核心和外延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线,只是离核心越远越不容易被联想起来。观念分析的目的是确定个体或集体语言意识中词语深层的、潜在的联想联系(Чернейко,1997:196),以揭示民族语言意识的深层底蕴。

观念分析主要采用心理语言学的自由联想实验方法,即给出刺激/观念词,要求实验对象对出现在头脑中的第一个与其相关的词作出反应,根据刺激词—反应词所获得的词语的组合和聚合关系来展示言语交际中最常见的也是使用频率最高的语义联系,进而获得观念的民族文化内涵信息。在对观念联想词进行具体分析时,研究者们通常采用 КaрaулоB的词汇联想场分析法、Кaрaсик的观念结构三要素 (概念、形象、价值)分析法和Стернин的观念认知阐释场分析法等。这些研究方法与美国学者扎雷(Lorand B.Szalay)和费舍(Glen B.Fisher)的语义图联想实验法有交叉之处。某一观念词的反应词联想场可看作是该文化普通人意识中意义外化的独特方式,或者说是抽象实体符号化的体现,由此可建构独特的民族联想世界图景片段。

文化观念的研究通常会采用自由联想实验、定向联想实验与问卷调查等相结合的方法,由研究者对这些联想词进行对比分析、统计分析、分类分析。除了提出自由联想词这类任务外,通常观念研究还要求受试者写出某个刺激观念词的简要定义或者刺激观念词的修饰语、评价语、相关成语和俗谚语等。根据分析对象的具体要求,也可结合社会语言学、性别语言学实验方法,选择不同性别、年龄、教育情况的受试者进行实验分析。

观念的心理语言学研究方法是基于联想概念和词汇的联想意义。联想意义能反映人们对于词汇活的含义的认识,表现出在文化认识、价值观等方面的差异。借助自由联想实验研究语言意识中的观念能够认知特定自然语言普通持有者语言个性的本质特征和民族文化的特点,可以准确、全面地考察一个民族在相对短的时间段内语言世界图景的特点。对不同民族语言意识中的相应观念进行对比分析可展现不同民族解读世界的方式和对世界进行概念化的方法。心理语言实验为跨文化交际研究提供了大量的实证经验材料,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和说服力,为我们制定跨越文化障碍策略提供了科学的依据,有助于推动跨文化交际研究的深入。

四、结语

了解不同民族的价值观念可以帮助我们预测和解释不同文化的人的行为,消除分歧,加深相互理解,尊重彼此的文化价值观,扩大自己文明的参照系,相互借鉴,相互学习,文化共融,在求同存异中共同发展。语言文化观念理论是集语言、文化、意识、认知等研究于一体的综合性研究理论。该理论为我们开展跨文化交际隐蔽文化微观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也为跨文化交际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实践证明,运用多维观念分析法和自由联想实验法发掘和阐释价值观念是跨文化交际隐蔽文化微观研究的有效方法。在外语教学实践中,借鉴语言文化观念理论及其研究方法可以优化我们的跨文化交际教学策略,完善跨文化交际教学模式,对进一步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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