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昕昕
(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0)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的文体学解读
孙昕昕
(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0)
文体学;轻与重;《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是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发表于1984年。其被我国读者所了解应在1987年韩少功和韩刚合译该书之后。自此,专家学者们对小说又有了一系列的重译和解读。本文讨论所使用的是Michael Henry Heim所翻译的英文电子版[1]。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并不符合传统意义上对小说的定义,作者继承并革新了西方自《荷马史诗》以来的传统叙事体系[2]。既无大段的细节描述、人物对白等,也不像一般小说那样制造悬念、以情节取胜。可以看出,本书在写作中重点在“迂回”地反映主题,次要表现人物命运。它讲述主人公托马斯以及特蕾莎、萨宾娜、弗朗斯等人的爱情及生活故事,旨在揭示究竟何种生命状态更令人难以承受——轻还是重,并进而揭示生命的真谛。然而作者行文似乎并未紧扣这一主题,同时还讨论了eternal return(永劫回归)、fortuities(事情的偶然发生)、Es muss sein!(事情的必然发生)、kitsch(媚俗)、betrayal(对于传统的背叛)等哲学问题,提及巴门尼德斯、柏拉图、尼采、笛卡尔等人的观点,作者时不时地摆明立场、发表感慨,书中富含浓郁的哲学色彩。
韩少功译本前言里的一段话很好地概括了本书的特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显然是一类很难严格类分的读物,它既是理论与文学的结合,杂谈与故事的结合,又是虚构与纪实的结合,梦幻与现实的结合,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结合,通俗性与高雅性的结合,传统现代派与先锋现代派的结合[3]。
该书所用的词汇整体上比较简单,几乎无冷僻词;但引进了一些外来词汇,尤其是德语词及其概念。这些词汇经重复使用成为书中的高频词。以第5部分Lightness and Weight(轻与重)第8节内容为例:
It is my feeling that Thomas had long been secretly irritated by the stern,aggressive,solemn Es muss sein!and that he harbored a deep desire to follow the spirit of Parmenides and make heavy go to light…(我觉着,一直以来,托马斯都暗自恼恨“义不容辞”这一刻板严厉、咄咄逼人的词汇,他总是坚持巴门尼德斯精神,渴求将负担由重减轻。)
Being a surgeon means slitting open the surface of things and looking at what lies hidden inside.Perhaps Thomas was led to surgery by a desire to know what lies hidden on the other side of Es muss sein!(做外科手术医生就是要剖开表面,看到内部。也许正是由于托马斯渴望挖掘事情“义不容辞”背后的隐情,才会从事外科。)
Es muss sein!原是德国谚语,意思是“不得不如此”,此处已被赋予词汇的用法。仅第8节中该词就出现11次之多。除外来词的使用,文中的高频词还有 weight、light、vertigo、kitsch 等。
该书所用词汇多为一般书面用语,没有过于生涩或优雅,也不至于粗俗或低劣。然而在The Grand March(大进军)开篇,关于斯大林儿子之死的描述中,多次使用shit一词:
Stalin’s son habitually left a foul mess.The British officers resented having their latrine smeared with shit,even if the shit of the son of the most powerful man in the world.(斯大林的儿子照例又留下一摊污物。英国官员们对他们厕所地上的屎尿倍感厌恶,就算它主人的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也不行。)
显然作者在此是刻意使用shit一词(另处可见defecate、void one’s bowels相对委婉之词)。从常理来看,这一新陈代谢活动应不会作为文学作品中描写的对象,何况是在这样一本谈论生命意义的作品中。按照韩少功的评价,这是通俗性与高雅性的结合。无论是直接或显得粗鄙的表达,还是略微婉约的表达,都有一种冷峻的幽默隐含其中。
书中的句子多用简单句,长句、复杂句使用较少。
行文中作者采用夹叙夹议的写作手法。尤其是并不借用故事中的人物来表达观点,而是直接抒发自己的感情,显得行文开放、随意。如第5部分第5节,托马斯被秘密警察调查,警察首先说了很多赞扬托马斯的话,作者忽然在其中穿插了一句:How defenseless we are in the face of flattery!(我们对逢迎的话是多么难以招架啊!)通过虚构的故事来揭示哲理。
如上自我抒发感情的议论性文字随处可见。作者不为小说体裁所束缚,而是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甚至不需要过渡、衔接,这导致小说结构看似松散。传统小说家们也因此多有非议,认为它只能归于“读物”之列。作者的议论大致可分为对人生的感悟和对革命的看法2类,这些议论尽管都是作者的看法,但却以陈述事实的口吻表达,让读者默认这些议论为真理,不会立即进行推敲。这与《Pride and Prejudice》开篇名句的用法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昆德拉坚持“一切服务于主题”,他既不关注人物的行为,也不关注其内心世界,必要时还会抛开人物直接对主题进行发挥,这就是他所称的离题[4]。他表示自己在书中对于kitsch(媚俗)的全部思考就是如此,全然抛开人物,直接进行讨论。
显然,作者并未采用客观的态度进行写作,除体现在大段的议论中外,在字里行间也可看出。如上文所提及的关于斯大林儿子之死,作者明显将自己的思想感情融入其中;再如,对于主人公托马斯和特蕾莎之死,作者这样描述:The road there wound through some hills,and their pickup had crushed and hurtled down a steep incline.Their bodies had been crushed to a pulp.(山路蜿蜒,他们驾车猛地跌进了陡直的低谷,身体都被撞了个稀巴烂。)同样是戏谑的笔触。这便是“昆德拉式的幽默”。昆德拉的小说所要表现的主题是极其严肃的,揭示人的存在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哲学命题,而昆德拉选择了小说这一比哲学著述轻浮得多的形式来表现它[4]。
在语言上,作者或力透纸背,或漫不经心,或戏谑玩味,采用男性视角;同时作者也表现出细腻的一面,如描写托马斯夫妇的狗卡列宁病死前的情形。作者以重墨描写了卡列宁的逐渐衰弱,托马斯夫妇对它关怀备至却爱莫能助,描写细致、动情。从整体上看,无论是细腻还是大气的写法,文字间都透着一种淡淡的悲伤,正印证了下文所提到的“因为悲伤而幸福”。
暗喻是本书中最为突出的修辞手法,首先通过卡列宁而表现。
卡列宁是托马斯为让妻子特蕾莎情感有所寄托而买的狗。托马斯在潜意识里对妻子有负罪感,却仍四处寻欢;明知如此会使妻子心中郁结,却从不想改变自我。卡列宁是条长有滑稽面孔的母狗,却起了男性的名字——正是书中多次提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丈夫的名字。《安娜·卡列尼娜》中卡列宁戴了绿帽子还为顾及面子而左右为难。托马斯不断地追寻新欢,让特蕾莎噩梦不断,卡列宁的滑稽面孔,正如它主人的尴尬处境[5]。
同时卡列宁还暗指托马斯夫妇二人的生活和命运。They were happy not in spite of their sadness but thanks to it.They were holding hands and both had the same image in their eyes:a limping dog who represented ten years of their lives.(他们不是没有悲哀而快乐,而恰好是因为悲哀而快乐。他们拉紧了手,眼中看到同样的景象:一只跛脚的狗代表了他们生命的十年。)
特蕾莎的梦境充满了暗喻。作者详尽地描述了特蕾莎5次梦境的内容,暗指特蕾莎长期被压抑后的渴望,即希望托马斯能规矩、踏实,不再拈花惹草,能承受她无处安放的依赖感;梦境也暗指特蕾莎所确认的情景,托马斯因为责任感而放弃了很多,甚至不再行医,在小乡村做起了擦窗户之类的粗活,就像梦里的兔子一样,最终为特蕾莎所全部拥有,不再逍遥自在,即不再承受生命之轻(虽然最后人物的轻重抉择随着车祸戛然而止)。
除暗喻之外,书中还多次使用反复、矛盾等修辞手法。
总之,《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以简单的词汇,开放、随意、冷峻式幽默的语句,夹叙夹议、象征性的暗喻等独特的写作手法,反映了生命应该承担责任这一深刻主题。
[1]Joanna Thornborrow,Shan Wareing.Patterns in Language:Stylistics for Students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
[2]李夫生.米兰·昆德拉小说的叙事策略[J].长沙大学学报,1998,1:7~11.
[3]胡智锋.昆德拉的世界[J].外国文学评论,1990,1:118~121.
[4]刘润奎.昆德拉的小说艺术[J].国外文学,1997,4:76~80.
[5]张科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小狗卡列宁的隐喻及其艺术作用[J].今日科苑,2009,22:147~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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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1246(2010)19-015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