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与均衡阶层话语权

2010-07-27 08:40汝绪华
理论导刊 2010年7期
关键词:话语权阶层知识分子

汝绪华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人文学院,山东东营257061)

论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与均衡阶层话语权

汝绪华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人文学院,山东东营257061)

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对于社会分层的合理化以及阶层话语权的均衡极为关键,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消失则意味着阶层话语权的失衡难以避免。正处于转型期的当代中国社会,阶层话语权出现了严重的失衡。因此,就实现阶层话语权的均衡、促进社会和谐与社会公平正义来说,大力倡导公共知识分子精神无疑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均衡阶层话语权;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公民文化;知识分子

在现代民主社会中,阶层话语权之所以重要,因为它作为公民的基本权利,是影响公共政策形成的重要因素,也是社会各阶层的利益诉求得以实现的重要手段。阶层话语权均衡,则公共政策公正、有效,利益分配合理,社会和谐;反之,阶层话语权失衡,公共政策失效,利益分配失调,社会失序。因此,实现均衡阶层话语权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内容,是社会和谐与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保证。正处于转型期的当代中国社会,阶层话语权出现了严重的失衡,现状令人忧心。在实现阶层话语权均衡的诸多策略中,大力倡导公共知识分子精神无疑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一、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与公民文化

所谓均衡阶层话语权指的就是阶层话语权公平正义、以人为本的一种状态:中间阶层的话语权成为社会主体性的话语权,它塑造着社会的主体话语叙事;强势阶层的话语权仍然很重要,但已经不是主导性的了,而是倡议式的;弱势阶层的话语权得到重视,有了更多表达的机会;公共政策更多的是充分体现社会互动的多元决策的结果。可见,均衡阶层话语权也是参与型政治文化为主体的公民文化实然存在的体现,而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在公民文化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无疑起着极为重要的促进作用。

一般来说,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包括三方面要素:一是知识分子的心灵必须有独立精神和原创能力,他必须为观念而追求观念。二是知识分子必须是他所在的社会之批评者,也是现有价值的评价者。三是知识分子还需就社会政治问题面向公众写作,具有“应用性”、“当代性”和“结果定位”。知识分子只有具备上述三方面要素才能称之为公共知识分子。公共知识分子是一个现代的概念,它作为一个自明的社会群体产生于19世纪的欧洲,兴盛于20世纪以来的全世界。公共知识分子产生、兴盛的历程同时也是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彰显的过程,正是公共知识分子对普遍价值的追求,推动了自由、平等、博爱、公正等民主政治价值理念的启蒙与实践,促进了民主政治理念与制度的完善与发展;正是公共知识分子对社会现实的话语批判,公共领域得以形成,中产阶级社会日臻完善;也正是公共知识分子“应用性”的示范与引领,社会各阶层“政治参与革命”的时代才最终到来。由此可见,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与参与型政治文化为主体的公民文化的形成与发展在实质上是内在契合的。一方面,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张扬意味着社会各阶层政治参与时代的到来,公民文化逐渐形成与发展;另一方面,也正是在公民文化的影响与推动下,民主制度不断完善与发展,公共知识分子实现了由颠覆性的传统知识分子向建设性特殊知识分子的转型。

虽然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与公民文化在实质上是内在契合的,但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在公民文化发展的不同时期所起的作用是有很大差异的。在公民文化发展的初期,与参与型政治文化相适应的民主政治还非常孱弱,不利于社会各阶层广泛政治参与的因素大量存在。从政治文化上看,地域型和臣民型政治文化残余的路径效应深深地影响着社会各阶层的政治行为,被动的、消极的、政治知识极端贫乏且毫无政治热情的公民是普遍的社会现实,他们虽然有言论自由但没有权利之冲动,虽然有民主诉求,但缺乏民主之理解。从公共领域上看,公共领域尚处于成长期,中产阶层开始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弱势阶层的话语权也得到一定程度的伸张,但还难以抗衡强势阶层的话语霸权。从政治参与的制度建设上看,社会公众进行政治参与的相关制度仍需要不断完善,中产阶层特别是弱势阶层话语诉求通道梗塞现象还比较严重。从经济体制上看,虽然已经建立了比较完整的市场经济体制框架,但特权经济、官僚经济等不公正竞争的经济成分仍然存在,在一定时期甚至还会严重威胁自由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因此,在公民文化发展的初期就特别需要公共知识分子的“牛虻效应”。公共知识分子秉持公共理性,捍卫自由和人权,启蒙公众对民主政治的理解,批判任何形式的堵塞社会各阶层政治参与的弊端,自由对话和平等交流成为公共知识分子推动公民文化和公民社会首先要着力的地方。他们为话语缺乏的弱势阶层代言,支持中产阶层的话语扩张,批判强势阶层的话语霸权,积极推动社会各阶层的政治参与进程;他们积极介入政治,但不是为了谋取私人或阶层私利,他们的责任就是在道德理想主义和功利政治之外,帮助并不完美的公共生活找寻自由和理性的支点。这一时期,知识分子的“公共性”主要是建筑在道德良知基础上的“代言”,而这种代言又是依赖于民众无法分享的诸如学识、声望、地位等象征资本,公共知识分子的主要职能也集中在社会批判、社会代言方面,致力于寻求社会各阶层自由意志的平等交流与表达,希冀社会阶层话语权的均衡、社会公正的实现。

在公民文化成熟的时期,与参与型政治文化相适应的民主政治高度发达,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公共领域、民主法治制度的日臻完善,社会各阶层的政治素质得到极大提高,他们积极参与政治、关心政治、了解政治并影响政治,更加习惯于阶层话语权博弈的民主政治规则。这时“代言型”公共知识分子的存在本身就隐喻了公民文化的欠缺或不成熟,因为它把公民自己本应脚踏实地的维权行动委托给公共知识分子的言说,就从根本上消解了公民文化走向成熟的基石。因此,公共知识分子的公民行为而不是“代言话语”往往更具有示范性意义。但是社会各阶层普遍地政治参与、广泛地话语权博弈,并不意味着公共知识分子退出历史舞台。随着利益分化以及知识的专业化、体制化、有机化、商业化、媒体化浪潮对后现代中产阶级社会的侵蚀,多数人话语霸权和少数精英阶层话语霸权的危险并没有消除,公共知识分子依然承担着防止中产阶级社会异化,阻止强势精英集团或多数人阶层对话语权的垄断的作用;仍然肩负着通过掌握的丰富的学识、声望、地位等象征资本来完善公民文化和民主政治、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重任。这一时期,知识分子的“公共性”主要是建基于推动建立一种有助于推动理性批判、自由平等对话与在对话的基础上达成相互理解和普遍共识的“发言方式”。公共知识分子的主要职能则主要体现为:公共领域中“对话”的倡导者、参与者、推动者、反思者和批判者,正如荀子所说:“以仁心说,以学心听,以公心辩”。

二、我国的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与均衡阶层话语权

在中国古代史上,占统治地位的是地域型政治文化和臣民型政治文化,缺乏参与型政治文化生成的民主法治、市场经济以及公共领域,缺乏孕育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产生的土壤。虽然士大夫们秉持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理想,抱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志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但独立的公共性精神的缺乏注定了他们与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品质的无缘。主要表现为:

其一,虽然他们追求“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但却没有社会各阶层自由、平等的公共交流的理念,一方面士大夫们抱着儒家知识分子的心态“经世济民”,为民请命,为民鼓与呼;另一方面他们又瞧不起民众,认为只有他们能够为其代言,小民没有文化不足以自己出头。这种自负的士大夫性格也导致他们与被统治阶层的疏离,尽管士大夫们抱持着儒家的民本思想。这是因为儒家的民本思想的主体性存在问题,它不是以人民为主体,而是以人君为主体来实现民本思想的,这种一元化的解决方式也是中国封建君主专制能够延续两千多年的根源所在。

其二,虽然他们秉持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理想,但却受制于圣人之言、祖宗之规,缺乏独立心灵的思考;虽然他们也有社会批判精神,心怀天下,但出发点不是公共性的,而是为了维护一家一姓的封建专制统治;虽然他们“士志于道”,却“学而优则仕”,将政治作为唯一的出路,缺乏独立的社会立足点,“于是中国的知识分子,一开始便是政治的寄生虫,便是统治集团的乞丐”[1]。其独立人格的缺乏就根源于此。

其三,他们著书立说的对象主要是统治者和读书人,而不是普通社会公众。一方面,他们为统治者写书,规劝其遵从圣人之言、祖宗之规,施行开明统治;另一方面,他们为读书人写书,训诫大家谨记圣人之言、伦理之序,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同时又劝诱他们“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学而优则仕,走科举之途。至于农、工、商等被统治阶层,士大夫们是不屑为其写书的。由此可见,缺乏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士大夫文化是典型的臣民型政治文化,维护的是封建统治阶级的话语霸权。

近代中国是苦难深重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内忧外患,危机重重。但也正是这种翻天覆地的社会剧变,以颠覆性的苦难历程开启了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产生的缝隙。

首先,1905年,隋唐以来在中国实行了千余年的科举制度最终被废除。仕学合一的科举制的废除对传统知识分子产生了巨大影响:士大夫阶层消失了,道统与政统赋予的话语权沦落了;没有科举制的承接,他们为官为绅的制度途径中断了;不能为官为绅,与民众联系的纽带也断了。知识分子从社会中心走向边缘,社会地位尤其是政治地位急剧下滑,“他们不仅疏离了国家,也游离了社会,成为无所依附的自由漂浮者”[2]。

其次,士大夫阶层消失了,读书人仍在。随着新式学堂和留学热潮的出现,读书人分化了,表现为:守旧绅士被淘汰、实业救国为儒商、新式留学生大量加入政权以及投身军界报国。这种分化预示着传统中国社会的中介等级——士大夫、乡绅向现代社会的中产阶级的演化。但是由于动乱的社会形势和尚在缓慢发展的民族资本主义,社会政权没有能力大量吸纳这些新生的社会力量,时局动荡在所难免。再加上帝国主义的不断侵略,新式读书人的“忧国忧民”的社会责任感与历史使命感被大大地激发了,并逐渐占据社会话语权的中心,新式读书人的这种群体意识的形成意味着他们作为一个社会实体的产生。

再次,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是能够形成“公共意见”的领域,公共意见的形成当然离不开媒体,公共性只能是被媒介化的“公共性”,而近代中国民营报业的蓬勃发展以及“文人论政”传统无疑为近代知识分子“公共话语”提供了良好的平台。1874年,王韬在香港创办《循环日报》,开创了中国近代报刊“文人论政”的先河。“从1874年到1884年的10年时间里,王韬在《循环日报》上发表了数以千计的言论……特别是其独树一帜的政论文章首开中国报刊‘文人论政’的先河,……有力地推动了中国近代报刊评论的发展”。在王韬、容闳等人的示范和鼓动下,言论救国逐渐演变成全国性的思潮,中国近代报刊进入了“文人论政”的蓬勃发展期。同时两次国人办报热潮更是直接推动了中国近代报刊“文人论政”的发展进程。“据不完全统计,在1896-1898年的第一次国人办报热潮中,国人新办中文报刊105家,而在武昌起义后的半年里,我国的新闻界又迎来了‘报界的黄金时代’,全国性的报纸由100余家猛增至500家,总销量达到4200万份。”从此,越来越多的文人加入到近代报刊的队伍走上办报论政的道路,最引人注目非梁启超莫属。1915年,在内忧外患的时局下,陈独秀在上海创办了《青年杂志》,从此拉开了文化运动的序幕。陈独秀、胡适、李大钊、钱玄同、刘半农等以《新青年》为阵地发表了大量的论说文字,开创了中国近代报刊“文人论政”传统的新局面。[3]

其四,近代知识分子救国图存的认识日渐成熟。第一个阶段从鸦片战争到甲午战争,部分觉醒的知识分子主张通过“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办洋务实现自强;第二阶段从戊戌变法到辛亥革命,无论是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维新派,孙中山、黄兴为首的革命派,还是在国会请愿运动中轰轰烈烈的立宪派,他们都认为改造中国首先是要学习西方的政治、法律、经济制度等深层次的东西;第三阶段是新文化运动至五四运动时期,新文化运动的干将们举起了“民主”、“科学”的大旗,开始了改造国民性和开启民智的反思。随着思想文化的变迁以及外国各派主义的纷纷输入,为知识分子多角度思考社会公共问题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

然而,刚刚形成的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尚未巩固,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运动发起者的内部就开始了分化、争论,终至发生分裂。第一次公开的辩论即是问题与主义之争,其直接后果就是《新青年》的分裂,知识阶级的“我们”与“他们”的区分凸现出来。“由‘不谈政治’到走上‘谈政治’的‘歧路’,这是知识阶层的一个新动向。”[4]此后,知识分子已不再成为一个独立的超越的阶层,也不再是全社会的代言人,而是自视为代表着某个阶级。从争取民权转向实现某一阶层的话语权,标志着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沦落。

新中国成立后,虽然毛泽东同志在1956年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政策,但经过1957年的反右运动以及文革的涤荡,公共知识分子精神沉寂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随着真理问题的讨论,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开始走向正轨。随着改革开放以及全社会对文革灾难的反思,人的尊严、价值、自由、民主、启蒙与思想解放自然成为知识分子与公众共同追求的目标,知识分子及其话语权重新回到社会的中心。他们满怀忧国忧民的意识与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呼吁对外开放、市场经济和呼唤民主政治,强烈的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展露无遗。然而20世纪90年代以来,尽管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及社会主义公民文化建设都取得了很大成就,但是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却消退了。究其根源就在于,随着贫富两极分化差距的拉大、“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价值观和追名逐利的市侩哲学的重新抬头以及消费社会的知识的专业化、体制化、有机化、商业化、功利化,知识分子或者选择退守专业领域,成为领域内的专家学者;或者投身商业,大赚其钱;或者干脆与强势精英集团结盟成为既得利益者,重新处于社会的中心——“功利性”取代“公共性”。在社会主义公民文化发展的初期阶段,公共知识分子本应承担起批判社会弊端、代言社会公正、实现社会结构的合理化以及促进阶层话语权均衡博弈的作用,然而随着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消退,原本已经不合理的阶层话语权进一步失衡了。

三、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建构路径

一个重要的事实是,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对于社会分层的合理化以及阶层话语权的均衡极为关键,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消解则意味着阶层话语权的失衡难以避免。特别是对于当前我国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来说,倡导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对于实现阶层话语权的均衡,减少社会冲突必不可少。因此,必须大力加强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建构。

第一,加快教育体制的改革。弊病丛生的中国教育体制是当代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精神消退的重要原因,具体来说表现在四个方面:其一,教育的精英化倾向严重。且不说农村学校与城市学校的设施和师资的巨大差距,单就城市学校的重点与非重点的区分就决定了教育资金、师资和精英学生的流向。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成为教育变革的最大动力,经济规律和经济理论成为教育改革的主流话语。能否享受到优质教育资源除了自身的能力外,家长的权力与金钱起的作用越来越大,各种名义的“市场化”改革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教育的公共性、公益性和公平性,加大了基础教育的城乡差距、地区差距和阶层差距。而与此同时,教育规律所要求的教育的相对独立性以及人性的发展需求,在很大程度上被模糊和忽视了。其二,教育的功利化倾向突出。工具理性压倒价值理性,中小学阶段的应试教育,为考试、为升学而开展,“高考”的指挥棒正如市场中“看不见的手”那样在调整中国教育的发展方向时发挥着威力无穷的作用。“从娃娃抓起”的应试教育,在摧残人性的同时,大大降低了整个民族的道德文化素质。高等教育阶段专注于市场化专业教育,灌输的是专业技术知识,训练的是专家或技师,一切以是否有利于学生就业为准绳,而人文教育只能列入不被重视的公共课或选修课之列。如果说中学的应试教育的弊病是“高分低能”,那么疏离了“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中国传统大学之道的高等学校市场化专业教育肇生的严重后果之一就是社会上出现了“有文凭没文化,有文化没德行”的现象。其三,公民教育和人文教育的严重欠缺。《世界人权宣言》第26条规定,教育的目的在于充分发展人的个性并加强对权利和基本自由的尊重。如果不理解什么是权利和基本自由,那么就根本谈不上对权利和自由的尊重。而我国的公民教育和人文教育不仅内容上欠缺,教授方式上也还停留在条文记诵阶段,学生缺乏深刻地理解和实践体验。如此,他们就不会自主地有觉悟地在社会生活中维护自己的权利并尊重他人的权利。反而会对别人对自己权利的侵犯习以为常,同时对自己侵犯别人的权利也不觉得有什么过错。其四,教育体制的过度行政化,缺乏自主性。教育体制的目标是培养人才,行政的目标是权力和效率,而教育体制的行政化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权力和效率对学术和人才培养的遮蔽,这不仅表现在对学生的大量扩招上,表现在对经济利益的追求上,表现在对学术研究方向上的“设定”上,也表现在对教员的业绩评介上。2005年陈丹青愤然辞职背后隐含的知识分子的“公共性”难以彰显不容忽视。因此,培育公共知识分子精神就必须破除教育体制的精英化、功利化、行政化倾向,加大公民教育和人文教育的力度。

第二,健全公共领域,消除公共权力与市场的控制与干扰。公共领域指的是介于公民的“私人领域”和国家之间相对独立、同时又以其舆论对公民个体和国家产生影响甚至控制的一种公共空间、一种公共生活结构。在这样的一个公共领域,在人们“对普遍利益问题达成共识”时,可以“对国家活动进行民主的控制”。公共领域的重心就在于有话语批判功能的公共舆论,而具有公共批判精神的知识分子对于公共领域的作用无疑起着重要作用,他们是公共领域中“对话”的倡导者、参与者、推动者、反思者和批判者。维护和发展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依赖一个健康公共领域的存在,然而自公共领域诞生起,公共权力和市场的控制与干扰就没有停息,与此相应,公共知识分子精神的发展也呈消涨之势。当代中国的公共领域发端于改革开放以后,然而时至20世纪90年,公共领域尚未成熟,在后现代社会的畸形消费主义与大行政思潮的兴起的背景下,公共领域逐渐瓦解状态,具有批判精神的知识分子消退了。“报酬丰厚的文化人从流氓无产阶级的放浪不羁上升到官僚和管理领导层的威赫尊贵……公众分裂成没有公开批判意识的少数专家和公共接受的消费大众”。[5]公共领域处于逐渐瓦解状态,公共领域演变为“经济的和行政管理的合理性的形式,渗入转变为货币和权力媒体的行动领域”[6]。主体间交往明显受制于货币与权力媒介的控制,以语言为媒介的沟通与共识为利益交换所操纵,知识分子也丧失了目的性而沦为工具性手段,“学而优则仕”、热衷政治而凸显的犬儒哲学和追名逐利的市侩哲学大行其道,生活世界殖民化了。因此,当代中国社会若要发展公共知识分子精神,促进阶层话语权均衡,就必须健全公共领域,消除公共权力和市场的不当控制与干扰。

[1]徐复观.中国知识分子的历史性格及其历史命运[C]//.祝勇.知识分子应该干什么——一部关乎命运的争鸣录[C].北京:时事出版社,1999:38.

[2]许纪霖.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史论[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5,(3).

[3]李新颖.中国近代报刊文人论政的嬗变过程[J].学术交流,2008,(5):187-190.

[4]章清.1920年代:思想界的分裂与中国社会的重组——对《新青年》同人“后五四时期”思想分化的追踪[J].近现代史研究,2004,(6):134.

[5][德]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曹卫东,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200.

[6][德]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2)[M].洪佩郁,蔺青,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427.

[责任编辑:黎峰]

D 663.5

A

1002-7408(2010)07-0016-04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科研基金项目“阶层话语权与和谐社会研究”(Y 090910 W)。

汝绪华(1976-)男,山东济南人,中国石油大学(华东)人文学院公共管理学系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当代中国政治研究。

猜你喜欢
话语权阶层知识分子
新联会聚合新阶层新能量
当“非遗”遇上“新阶层”
美国大学招生行贿丑闻凸显其阶层割裂
大众富裕阶层如何理财
应提升贫困群众话语权
高职应有自身的“话语权”
近代出版人:传统知识分子与有机知识分子
复兴之路与中国知识分子的抉择
知识分子精神内涵的演变——基于西方几种主要知识分子理论的分析
1930年代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眼中的中共——以《再生》为例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