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华丽生意经

刘 晨

据不少生意人的经验，越是看上去很美的生意，越是赚不到钱越是看上去俗不可耐的生意，越是来钱。比如，离奢侈品越近，越是发现做奢侈品生意赚钱很难，钱都被豪华商场赚走了反而是那些制造并销售看上去俗不可耐，也没多少人知道牌子的衣服的人，身家个个过亿。

然而，仍然有很多企业试图在华丽的生意上实现华丽转身。成立于上个世纪50年代的南京云锦研究所自2005年改制为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以来，一直坚持的是“传承式保护和产业化发展”并重的发展方针。这个发展思路一方面是市场经济环境下适者生存的应对之举，另一方面则更多地带有历史使命的意味。

早在1956年10月，周恩来总理在北京参观“埃及艺术展览”后，询问我国的织锦情况时作出指示性嘱托——一定要南京的同志把云锦工艺继承下来，发扬光大。次年，经江苏省政府批准，建立了“南京市云锦研究所”。从此，南京市云锦研究所作为全国唯一的云锦专业研究机构，承担着云锦继承和保护的历史重任。

南京云锦的巴黎分店

北京时间2009年9月30日，从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传来消息，在此间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会议决定：中国南京云锦织造技艺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作为申报非遗的主体机构，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宝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要将南京云锦的分店开到巴黎去，走高级时装定制的路线。半年多了，这件亭的进展如何呢?

“要在巴黎开分店的想法，其实最初不是我们提出的。去年3月份巴黎方面跟所里联系，想邀请中国云锦到巴黎开店，那时候云锦还没有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录。”王宝林接着说到：“这其实是当地旧城改造的一部分。云锦代表着东方丝绸文化中的最高技艺，通过巴黎时尚之都这个平台可以向西方展示东方特有的技艺和文化，促进东西方文化交流。”目前这个合作项目还在市场调研阶段，从企业的角度来看，分店的选址租金等问题是头等大事。作为旧城改造规划的一部分，巴黎方面还要考虑到和整个环境的协调性。

王宝林介绍，现在云锦产品的销售主要集中在团体性的工艺品旅游纪念品上。服饰由于成本较高，属于高端消费，还不能成为主营业务。“我们的思路是把云锦服饰当做奢侈品来做，应该说这是延续了云锦作为皇家御用品的高贵内涵。由于云锦工艺现在仍然无法完全被机器取代，原材料采用真金，真丝，通过植物染色，服饰用料多，本身的成本已经很高，不可能走平民路线了。”

王宝林介绍，南京云锦研究所已经和来自中国香港、英国伦敦等一些城市的10多位时装设计师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他心中已经勾画了一幅云锦高级时装定制的蓝图最高贵的手工定做，永不撞衫!客户可以指定时装设计师和挑选款式，再用曾经为皇帝做龙袍的技艺制作时装制作所需的布料，永不重复。

熙南里古戏台上的云锦时装秀

但究竟怎样才能算得上是高级定制呢，法国对于高级定制有相当严格的标准——必须由高级时装设计师主持的工作室为顾客个别量身，并用手工定做的极具独创性的时装作品；设计师及其时装店必须经法国高级时装协会认定：设计师的工作室至少雇佣20名全职员工，其作品的高级定制称号受到法律保护。

2009年12月，在南京城南的熙南里历史文化街区二十一会所古戏台上发布的云锦时装秀，可以看做是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向高级时装定制迈进的首次尝试。包括国际名模王敏在内的20多位中外模特在当晚秀场上展示了4个系列50多套时尚云锦成衣。当晚的主打服是一件极品“龙缔丝脉”云锦晚礼服，价值高迭100万，惊艳了现场的每一位观众。

时间回溯到2009年3月。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在北京宣布向世界聘请“龙缔丝脉”高级云锦成衣设计师后，接到了来自法国等不同国家的七八位设计大师的回应。来自香港的著名设计师刘燕芬女士特地在2009年9月亲自前往南京参观云锦研究所手工机房，寻找灵感。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她带领自己的设计团队连夜奋战，8位设计师，200多人的打样队伍全部上阵，最终为在秀场的每一位观众带来了沉醉难忘的夜晚。但如此昂贵的礼服在国际市场上有号召力吗?服装设计师刘燕芬在当晚接受采访时作出了肯定的回应。据她透露，已经有人托关系找上门了。王宝林也对云锦高级时装的市场前景充满信心，因为云锦已经受邀在世博会的法国馆内进行展示。云锦服饰以南京为根基向上海、北京乃至全球辐射，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因为他们已经在云锦的世界之路上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我们在熙南里的‘吉祥牌云锦专卖店正在进行装修，不久就能开业了。”“王宝林还特别强调这将是”吉祥云锦的第二家分店，“吉祥”牌云锦目前只在南京云锦所一楼的展销大厅中售卖消费者在他处购买的云锦产品均与南京云锦研究所无关。

同质化竞争中的“吉祥”之路

申遗的这8年来南京市云锦研究所只能把南京云锦作为整体来宣传，呼吁和抢救，却没有把所里按照严格工艺和原材料织就的吉祥牌推出。云锦名气大了，市面上却出现了假冒伪劣产品，投鼠忌器打假却不能轻易提起。公司推出的云锦产品常被跟风抄袭，在同质化竞争愈演愈烈的大环境下，创新显得难能可贵。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专门成立了产品研发设计部门。而期待创新成功后而不被模仿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20D4年，20D6年两届世界历史文化名城博览会上，数十位中外市长身着“吉祥”牌云锦服饰，使得南京云锦声名大振。但对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来说，这是社会效益大过经济效益的一件事。“南京云锦”作为一个整体形象知名度越来越高，但在云锦行业内部却有诸多企业的诸多“品牌”分享着“南京云锦”的集体荣誉。市场上的云锦产品良莠不齐，跟风抄袭的情况比较普遍，而普通消费者却并不具备鉴别不同云锦产品品质的能力。而一旦消费者发现自己所购的产品是次品甚至是仿品，伤害的却是整个云锦的行业形象。

“不是所有的产品都能叫做云锦，跟风抄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出来的东西根本达不到云锦的品质要求，却冠以云锦的名号。”王宝林用一个亲身经历的事例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一个朋友带着一幅云锦画到所里来找我鉴定真假，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他还不信，于是我用了个最简单的方法演示给他看。云锦的原材料采用的是真丝，真金，所以你一烧就明白了。起球，变色的，肯定是假的。”王宝林介绍鉴赏云锦有四字箴言“飘逸灵动”。飘逸指的是云锦的图形纹样，灵动则是看云锦织出来的效果。从技术角度看，原材料必须是真丝真金，染色必须采用植物染色，织品的经纬密度、色彩种类都有讲究。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出品的“吉祥”牌云锦制品就要求20公分内不能少于9种颜色。

“吉祥品牌的商标是以红，金为主色，代表着云锦文化遗产正宗传承。拇指表示着历史上皇家御用的品质，正宗，第一、

最好。超限弯曲的手指则寓意极工极巧的传统手工艺：云纹意会云锦。王宝林介绍“吉祥”的品牌核心价值就是云锦文化遗产的正宗传承品牌。

云锦品牌“吉祥”，曾被评为“中国驰名商标”、“国家地理标志产品”。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也是目前云锦行业唯一的“中华老字号”企业。此外，南京云锦研究所还是全国工业旅游示范点，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国家文物局古代丝绸复制研究实验基地等。2008年，联合国教科文民间艺术国际组织认定——南京云锦研究所是云锦传统手工技艺的源头和唯一传承地。同年，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批准成立全国云锦产品标准技术委员会，委托南京云锦研究所制定云锦行业标准。

为了加强对“南京云锦”这块金字招牌的保护，包括南京云锦研究所在内的几个部门还联合向国家质检总局提出了对云锦原产地域产品保护的审查。审查对南京云锦的品种，原料和工艺分别列出了极其严格的质量技术标准。以后，在南京云锦原产地域范围内的生产者，如使用“原产地域产品专用标志”，必须提出申请，经审查，符合上述的质量技术标准，由国家质检总局公告批准后，才能使用云锦“原产地域产品专用标志”，否则就是侵权违法。

王宝林坦言虽然已经有一个初步的行业标准，原产地域产品的申请也被通过，但是具体到标准的操作层面主要是寄希望于各个企业的自律，以免重蹈当年南京金箔的覆辙。“最有力的保护还是立法”，王宝林补充道。

产业结构多元产品多元

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是目前中国唯一集研究，保护、展示、生产，销售于一体的云锦专业机构，下设的分支机构有南京云锦研究所，中国南京云锦博物馆。南京云锦传习基地和南京云锦时尚文化产业有限公司等。南京云锦研究所副所长张玉英曾把云锦研究所的业务归纳为三类：对云锦文物的复制，对云锦旅游产品的生产，对云锦服饰的开发。南京云锦手工织造技艺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又成立了注册资金1000万元的全资子公司，以生活化、休闲化为目标打造另一个品牌“御祥”系列，将“文化与生活的新统一”作为品牌的核心价值观，涵盖云锦家居用品，云锦工艺画、云锦服饰，中国文化礼品等多种类别。

南京云锦研究所有限公司的所在地是一座6层连体建筑。一层是云锦产品展示大厅及云锦和少数民族服饰展览，大厅内部还设有一个小型的秀场，工作人员介绍公司内部常在此举行小规模的云锦时装展示活动。二层是云锦博物馆，玻璃橱窗内展出了从战国至今的云锦各个品种花色的织物和历代丝绸文物复制精品。另外还有数台云锦大花楼木织机生产展示，上下两名织工在织机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操作表演。三层则是中华织锦村，展示中国少数民族的各种织锦机具和实物。这都是向市民免费开放的。

一楼展厅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镇店之宝“九龙图”。九条色彩绚丽、神态各异的翔龙，各戏宝珠一颗，辅以八朵彩云。画面下方是飞翔的蝙蝠，波涛起伏的海水及多彩的祥云。整幅作品长约6.6米，宽约2.12米，是18位云锦织造师花了3年多时间耗费80余万元织成的。除了一些价格昂贵的大型云锦产品之外，展厅中还有售价几十到几百不等的小件云锦商品。展厅中有款颇受女性欢迎的迷你首饰盒，售价只要30元。王宝林表示，鉴于现在云锦产业的销售主要份额还是集中在工艺品的团体性消费，为提升个人消费增长，研发部门也设计了一些价格较低的云锦元素产品，例如包。领带、车里的挂件等降低成本，使得价格能为普通百姓所接受。王宝林本人就经常佩戴所里制作的云锦元素领带出席各种对外交流会议。

世博会特许商品

在6月13日开始的世博会江苏周上，南京云锦研究所将牵头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展览，大花楼织机将被搬到现场，工作人员将表演织造的全过程，并展示复制的云锦龙袍，官袍等云锦产品。此外，南京云锦研究所赶制的40套云锦礼服还将走进世博会联合国馆，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展示南京云锦的魅力。南京云锦研究所张玉英副所长张玉英介绍，这次的云锦礼服是婚纱面料和云锦的组合。“传统的云锦礼服颜色都是浓艳艳的，以大红，深绿色为主，但是，这次世博会，我们既设计制作了传统云锦礼服，还特别制作了白，兰，淡绿等等色彩淡雅的云锦礼服。传统和时尚搭配，是一种新的尝试。”作为此次世博会的特许商品，南京云锦研究所还推出了以世博会为主题的箱包、手工饰品等近20件产品。

其实早在100年前的南京，南京的云锦纺织品就在当时中国最早的世博会——南洋劝业会上获得了多枚奖牌成为民国时代响应“实业救国”口号的民族工业之一。百年之后，南京云锦这种古老的工艺以一种生机勃勃的姿态再次走上世博舞台，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王宝林把这次世博会上的展示看做是把南京云锦的影响辐射到上海、北京乃至全国的一次机遇。然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云锦的复兴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