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之手”——浅谈政府作用的角色模型

中国光大银行苏州分行 沈贤

“政府救市”已经成为经济界的一个热门词汇，伴随着经济危机，人们对于政府的期望与依赖也逐渐地体现出来，关键时刻的经济刺激方案显示了各国政府对经济的正面干预的决心。面对越加复杂的经济形势，我们需要从更深层面上来了解政府的作用和其多重的目的。一个方面，政府对经济的“援助”是出于让社会的福利最大化的目标，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政府政治目的的一种体现。经济不稳会导致失业上升，进而可能导致政府的政治目标无法实现，这恐怕也是政府救市的一个出发点。本文总结了学术界中对政府作用的三类思考：“看不见的手”、“帮助的手”和“攫取的手”模型，目的在于对政府行为在微观层面上进行更直观和具体的归纳。

一、政府无用论——市场是一只“看不见的手”

任何一门学科都有永恒的话题，哲学就是物质和意识的关系问题，而经济学就是市场的问题。我们对市场的最初的比较透彻的了解来自于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道德情操论》第四卷论效用对赞同情感的作用中有这样一段：“……他们（资本家）的消费量比穷人少；尽管他们的天性是自私的和贪婪的，虽然他们只图自己方便，虽然他们雇佣千百人来为自己劳动的唯一目的是满足自己无聊又贪得无厌的欲望，但是他们还是同穷人一样分享他们所做一切改良的成果。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他们对生活必需品作出几乎同土地在平均分配给全体居民的情况下所能做出的一样的分配，从而不知不觉的增进了社会利益，并为不断增多的人口提供生活资料。当神把土地分给少数地主时，他既没有忘记也没有遗弃那些在这种分配中似乎被忽略了的人。”

同样，在《国富论》下卷第四篇第二章中也提到过：“但每个社会的年收入，总是与其产业的全部年产物的交换价值恰好相等，或者说，和那种交换价值恰好是同一样东西。所以，由于每个个人都努力把他的资本尽可能用来支持国内产业，都努力管理国内产业，使其生产物的价值能达到最高程度，他就必然竭力使社会的年收入尽量增大起来。确实，他通常既不打算促进公共的利益，也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程度上促进那种利益。由于宁愿投资支持国内产业而不支持国外产业，他只是盘算着自己的安全；由于他管理产业的方式目的在于使其生产物的价值能达到最大程度，他所盘算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在这场合，像在其他许多场合一样，他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并不因为事非出于本意，就对社会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些假装为公众幸福而经营贸易的人做了多少好事，事实上，这种装模作样的神态在商人中间并不普遍，用不着多费唇舌去劝阻他们。”

从亚当·斯密的观点来看，市场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配置资源的方式，并且在市场“看不见的手”的指引下，政府对经济是不需要干预的。福利经济学第二定理也从理论上说明了瓦尔拉斯一般均衡是帕累托最优的。因此市场通过看不见的手进行调控就可以使整个经济达到一种最优的状态。在这个阶段，人们认为从本质上说政府是无作用的，因为市场已经可以帮助政府来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

二、外部效应和自然垄断——政府是“帮助的手”

但是上述的讨论很快就被以庇古为代表的经济学家指出了缺陷。现实中的经济并不是那么完美的，由于外部效应和自然垄断的存在资源有可能得不到最优的配置。庇古（1912）在《财富与福利》一书中指出“当经济活动的社会成本和私人成本不相符时（即存在外部性），市场不可能实现帕累托最优。自然垄断存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达到帕累托最优”。因此，我们需要在经济中引入政府对经济的外部性和垄断进行干预，通过征收“庇古税”来克服外部性，并通过政府的管制来限制垄断。这样，庇古等一批新古典经济学家将政府引入了经济中，这也为我们现在讨论政府的作用打下了一个基础。

同次贷危机一样，20世纪初的经济大萧条是的经济学家对政府的作用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思考。以凯恩斯为代表的学派主要研究了市场中的失业问题，并且建议政府应该通过提高公共支出来增加社会总需求，进而解决失业问题，这就是我们政府“4万亿”投资计划的一个雏形。后来70年代末期以斯蒂格勒和阿罗为代表人物的信息经济学的兴起又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了政府的作用。他们指出在信息不对称的时候，市场上的各方并不再是价格的接受者，此时博弈均衡是市场的一般均衡，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纳什均衡。但是很多情况下纳什均衡并不是最优的，因此政府就可以通过对经济的干预来实现社会的最优化。

1960年科斯在其著作《社会成本问题》中提到其实外部性可以通过市场被内部化，只要产权明晰，无交易成本，那么内部化以后的市场还是最优的。因此政府的作用由之前的干预变为了保护产权，或者是使得产权更加明晰化，因此政府的作用并不是在经济层面上的，而是在法律层面上的。只要制定了游戏规则，并且有了最初始的分配，那么余下的事情就是市场能够做得到的。

政府在解决垄断方面的作用也与之类似。只要政府不对相关行业给予保护，也就是减小了进入和退出的壁垒，那么厂商就可以自由的进出，最后竞争的结果就是帕累托最优。因此政府的作用只是消除壁垒。管制经济学的开山鼻祖斯蒂格勒在对19世纪70年代美国各州电价进行研究后发现政府管制的州电价普遍高于没有管制的州，这就说明了政府管制并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新古典经济学的管制是无效的。

这部分讨论的前提假设都是政府的动机是“做好事”，无论通过哪种手段，都应该帮助经济变得有效率，即在经济中政府应该扮演着“帮助的手（helping hand）”的角色。

三、任何事物都是双面的——政府是“攫取的手”

但是我们都知道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政府当然也不例外。作为经济中的一个特殊利益体，政府有时的目标并不是让整个经济最有效率，而是让其所代表的利益达到最大化。政府作为整个社会的一个小样本，在反应经济这个大的整体方面是有误差的。因此，政府有时又会从经济中摄取一部分资源，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摄取的手（grabbing hand）”。在这个时候，政府就如同其他的经济组织一样，只不过政府手中掌握着更多资源，如政府可以通过制定法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综上，我们用一张表来对政府的角色模型进行总结：

政府的角色模型

我们要从辩证的角度来看待政府的作用。一方面，政府的监管能够减轻外部性和资源分配过程中造成的不合理问题，另一方面政府的监管又会产生一定的社会成本。随着政府监管的上升，成本和收益都会随之上升。而政府监管对于整个社会的福利改善与否取决于这两种力量的权衡取舍。政府控制并非越大越好，也不是越小越好，在政府干预情况比较严重或者代理成本比较低的情况下，应该更多的减少政府控制，让市场充分发挥作用。

因此，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政府的作用会逐渐地弱化。“让资本迸发活力”并不是一句空话，这也意味着在我国资本配置资源的作用终于得到了证实。在今后我们需要的是资本主导下的市场经济体系而不是由政府主导的半计划体制，这是一个很大的趋势，我们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在短期内政府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就像面对经济危机我们还是需要政府来出面重新配置资源，来平抑危机本身对于实体经济的冲击。但在长期来说我们更需要的是一个法制化的环境而不是这种经济的硬性转折。

[1]A Shlefer,RW.Vishny.The Grabbing Hand:Government Pathologies and Their Cure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8

[2]赵奉军.转轨经济中的“掠夺之手”.当代经济研究，2003；3

[3]刘晓薇.高官的政府背景对融资便利性及公司价值的影响：（硕士学位论文）.上海交通大学，2008

[4]潘洪波，夏新平，余明桂.政府干预、政治关联欲滴地方国有企业并购.经济研究，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