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淑霞 周襄楠
施一公的回国,超越了他的个人行为,在海外华人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2006年5月,已是世界著名结构生物学家、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最年轻的正教授施一公决心回归母校清华大学。2007年3月,施一公在清华大学创建了第一个实验室。2008年4月,施一公入选美国著名的霍华德休斯医学中心研究员,但为了全职在清华工作,他毅然辞去了该中心的聘任。2008年底,施一公辞去了普林斯顿大学讲席教授的终身职位,回国任职于清华大学。
从清华学子到大洋彼岸的领军人物
施一公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受家庭熏陶,从小聪颖过人的他对数学和物理具有浓厚兴趣。1985年高中毕业时,他同时收到了清华、北大等几所重点大学的保送邀请。精彩的人生之路在他面前展开。而痴迷数学的他走进了清华大学生物科学与技术系,命运让他最终踏入生命科学的殿堂。在出色完成生物系课程的同时,他还以优良成绩修完了数学系双学士学位要求的所有课程。1989年,施一公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提前一年毕业,在教授们的记忆里,他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全面发展,是清华大学田径队的主力队员,曾经创造了学校万米竞走的最好成绩。
1990年,施一公赴美深造,在全美一流的研究型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攻读生物物理学博士学位。1995年,施一公获博士学位后,到纽约史隆-凯特林癌症研究中心结构生物学实验室从事博士后研究。1997年4月,他还未完成博士后研究课题,就被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聘为助理教授。
1998年2月,施一公正式就任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助理教授。他也获得了学校给他提供的面积达200平方米的实验室和近50万美元的启动基金。“我就是要看看癌症抑制因子和致癌因子的一些空间结构,它们是怎样的相互作用,把‘不正常变为‘正常的工作手段。”
致癌原因一直是全球科学家致力研究的目标之一,而细胞凋亡通路的破坏与癌变有密切的关系。2003年7月,由于对破解这一生命科学之谜的突出贡献,施一公获得全球生物蛋白研究学会颁发的“鄂文西格青年研究家奖”,成为这项奖项成立以来首位获奖的华裔生命科学研究学者。当时施一公刚刚36岁。他也因此从2005年至2008年担任华人生物学家协会主席,该协会代表美国各大学近3000名华裔教授。
与此同时,施一公的其他方面也卓有成效:2001年,仅用3年的时间,他就获得了普林斯顿大学终身教职,而一般申请终身教职需要6年;2003年,他又被聘为正教授,成为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历史上最年轻的正教授;2007年,他被授予普林斯顿大学终身讲席教授。短短9年,他就获得了普林斯顿大学最高级别的教授职位。
一时间,年轻且学术造诣深厚的施一公,成为了许多顶尖级大学争相竞聘的对象:哈佛、MIT、约翰·霍普金斯、杜克、密歇根等10多所美国顶尖级大学都向施一公抛出了“橄榄枝”。其中,普林斯顿给他提供了越来越优厚的条件:实验室面积是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40多位正教授中最大的,整整一层楼的房间根本用不完;他的科研基金是系里最高的,除学校给予他稳定的资金支持外,他所申请的11次美国国家基金,就给了他10次。不少基金会、大公司资助或与他合作研发。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5个独立的科研基金已许诺,支持他到2012年;如果他愿意在普林斯顿大学兼个一官半职,他就可以获得美国霍华德休斯医学中心(HHMI)5年共计1000万美元的经费支持……
个人的生活方面,施一公已拥有了500平米的独栋别墅,1英亩的花园,一对龙凤胎儿女受着美国快乐的幼儿园教育。然而,41岁的施一公却做出y--个让人为之敬佩和惊讶的决定:放弃这一切,全职回国到母校清华工作。
归国服务:“爱国是最朴素的感情”
2006年5月,施一公回国参加4年1次的中国生物物理学年会。期间,时任校党委书记的陈希找到他,说清华急需人才,尤其是医学院和生物系,问他是否可以全职回清华工作。第二天,他就答应陈希说“可以”。施一公回美国后谢绝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多次挽留,2007年3月,在清华创建了他的实验室。
“对于我回国,许多人部感到困惑,但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这不是我一时的心血来潮。我生长在河南中部农村,周围都是贫穷朴实的农民,他们对‘文革中下放的我们全家格外照顾;我懂事以后就想回报这些父老乡亲。若要民富,则需国强。对他们最大的回报就是尽自己的力量使国家更加富强。”施一公说。这种深深的爱国情感,使身在海外的施一公时刻心系祖国,时刻关注祖国的发展。
“中国的科技和教育体制、中国大学的科研和教学,相对于美国的一流学校都还有相当距离。国家正在为此而努力,我也会发自内心地为祖国效力。”施一公说。
率直、生性乐观的施一公坚定面对回国过渡的每个困难。每次回国他的咽炎至少1个月才能好。在普林斯顿,他直接可以在超净台面上做实验,而回到清华,他必须建立专门的细胞间。他在清华的实验室从不允许开窗,否则做实验会污染。但这些毫不影响他回到祖国的兴奋与激情。
经历攀登的艰辛,山顶总会有无尽的风光。如果仅仅因为科研,施一公不会回来。他有更高的理想和追求。
他在海外时就与蒲慕明、王晓东、饶毅等知名科学家一起,为中国的科研体制等建言献策。他还关注中国一流大学的发展,他说,清华在这些方面正在为之努力,挚爱学术的他相信自己能在清华大学建立一个世界一流的结构生物学中心,吸引一批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去挑战结构生物学领域具有重大科学意义及应用价值的课题,做出在世界上有影响的工作。
他最想做的事还有育人。他经常与国内一些大学生座谈,发觉其中有相当一些人顾及的只是眼前利益,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历史责任。“人活一口气。年轻人代表中国的未来,他们应该有理想,有做大事的胆魄和敬业的态度。我自己不仅仅在实验室里指导研究,而且还特别愿意与年轻人交流谈心,希望他们树立远大的志向。”
他相信,中国会有一批这样为理想奋斗的人。如今,41岁的施一公培养的博士生和博士后已有许多成为知名的教授。“二三十年后,当我在清华退休时,看到自己的那么多的学生成为理想远大、影响社会甚至影响世界的人,那将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施一公说。
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每天不知疲倦地忙碌着。这正像他的名字:一心为公。
施一公效应:“他是海外华人归国的典范和榜样”
在海外华人生物界,施一公是一个有相当影响力的人物。许多身在
海外的人都称他为“海外华人的骄傲”。
国际知名神经科学家鲁白这样评价施一公:他在国际学术界的水平和地位可以和当年的华罗庚、张香桐相提并论,是一个领军人物。“领军人物除了具有相当的学术成就和国际地位之外,还有几个非常重要的素质:第一,能够高瞻远瞩,并在学术领域和科学文化、教育的发展方向具有远见卓识;第二,有相当的胆识和勇气,敢做一些开创性的工作;第三,他必须要有强烈的个人魅力,在一个群体和社团里面,要相当有号召力。施一公具有这三方面的条件。”鲁白说。
杜克大学药理系教授王小凡这样评价他的老友: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科学家,在科学研究当中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有要做到最好的决心;他为人正直善良,嫉恶如仇;他对人非常诚恳,总是很热情;他做事顾全大局……
75岁的分子生物物理学家梁栋材院士谈到施一公时说:他是当前我国结构生物学优秀的中青年“帅才”之一。
正因为如此,施一公的回国,超越了他的个人行为,在海外华人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有人称他的归国的意义不亚于当年的钱学森、郭永怀。
谈到此点,鲁白说:“施一公全职回清华,是海外华人归国的典范和榜样。”
“他这个年龄,学术上鲜有人能和他相比。他回国放弃了很多,大家觉得他带了一个好头,都非常佩服他的决心。”王小凡说。
鲁白说,施一公这样的领军人物,清华包括国家要花大力气来延揽,因为这是全世界都在竞争的人物。中国的崛起,已经到了这样一个程度,可以使施一公这样大师级的人物能够放弃在美国优厚的科研环境,回国创业。有了这件事情,国际的科学界会觉得整个形势都改变了'美国对于中国的看法和态度也会有所改变。
“在美国和中国做同样的事,在清华会开心得多。回到清华后,我每天早上都很激动,又是新的充实的一天,又可以做很多事情。当你很有理想、心情愉快的时候,觉得特别有劲。”施一公说。
他感谢学校给他提供的条件,每天早上不到8点就来到办公室,晚上12点以后离开,几乎每天工作都在16个小时以上。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学科发展、科研和育人上。他的学生张旭说,只要施老师在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总是会为大家留着一个缝,大家可以随时进去,他会放下手中的一切,与大家讨论任何问题。而只要他有空,也会随时来到实验室,指导学生实验,从国际前沿的课题思路,到实验如何设计,到一个溶剂的配制……
他目前正在与清华的同事们做一个长远的规划,希望有效地利用清华有限的资金和空间,找出发展前景广阔的生命科学的学科和专业方向,并利用他的号召力,吸引更多的世界优秀人才加入进来。他坚信自己能在清华做出“世界一流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