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文
艺术何以救赎?
李祥文1,2
救赎是人在面对死亡时,可以坦然地接受的境界。救赎关乎人的终极关怀。古今中外,终极关怀可以分为寄托理想于彼岸、体悟宇宙本体和关怀人类命运、人生意义等三种类型。中西文化虽有不同,这三种类型都在中西方的艺术上得到了体现,从而使艺术救赎灵魂成为可能。艺术可以表现为对精神彼岸的无限向往;艺术可以表现为对“万物一体”的深刻体验;艺术可以表现为对人类社会的深切关怀。在工具理性和物质主义泛滥的今天,艺术的救赎不应该被人们遗忘。
艺术;终极关怀;彼岸;万物一体;人生之道
救赎指个人和社会从痛苦和困境当中解脱出来,尤其是指精神上、灵魂上的解脱,而非物质上和现实上的解脱。救赎是人内心深处的终极关怀。“所谓终极关怀,就是对存在的意义、对生和死的问题的关怀。”[1]296终极关怀是对人类生命的有限性的无限超越,它是人类渴望永恒的一种精神依托。人类文明具有异化 (alienation)的痼疾。“alienation在意指‘人类与本质天性产生疏离’的这个含义中,又有两个最普遍的变异用法。其一是在宗教上意指与其内心的神性产生疏离;其二是在弗洛伊德或受弗洛伊德影响的心理学中,意指人在文明中或在文明过程中的某个阶段,与他们原始的利比多 (Libido)或性欲产生疏离”。[2]前者称为“精神的异化”,后者称为“肉体的异化”。对前者的治疗,为“终极关怀”;对后者的治疗,为“初级关怀”。[3]救赎是针对精神的异化而言,是对精神的治疗。陈炎先生认为:“大致说来,人类的终极关怀主要有三种形式:一种是给多样的现实世界以统一之本体存在的哲学承诺,一种是给有限的个体生命以无限之价值意义的宗教承诺,一种是给异化的现实人生以多样之审美观照的艺术承诺。”[4]218他把对艺术的审美看做一种终极关怀。张岱年先生指出:“古今中外,关于终极关怀的思想可以说有三种类型,即是:其一,皈依上帝的终极关怀;其二,返归本原的终极关怀;其三,发扬人生之道的终极关怀。”[5]487笔者认为,这三种类型都脱离不开艺术的形式。人们在对艺术的审美中获得精神的升华与救赎。
在前科学时代,人们通过宗教信仰来获得救赎。“皈依上帝的终极关怀就是把宗教信仰作为基础,以上帝为最后的精神寄托。宗教用臆想的彼岸世界来吞没现实世界以消弭生(有)死 (无)的矛盾,宗教徒蜷缩于上帝、神的阴影下希冀于彼岸世界的灵光,生死完全委付给神,生命完全屈从于神,有限的卑微的个体以与神同在、以成为上帝的仆从的方式获得无限和永生。”[6]犹太教和基督教当中的救赎来自上帝。犹太教是寄望弥赛亚降临,以给他们带来救赎,而基督宗教则认为耶稣就是弥赛亚,上帝派耶稣来救赎人类。在佛教观念中,苦难对于陷入轮回的众生来说是永无止境的。只有跳出轮回才能够获得解脱,这被称为涅槃。佛教认为,涅槃使生命不再受苦,获得灵魂的永远安宁。宗教从来不限于凭空的想象,它必须变化为各种各样的物质形态,如建筑、经书、绘画、音乐、雕像和仪式等,才能为世人感受和信仰。现在看来,基督教和佛教等宗教的教堂 (寺庙)、绘画、音乐和雕塑等物质形式都是不朽的艺术。
宗教首先借艺术的形式来体现神的崇高。崇高感是早期人类重要的精神支柱。敦煌壁画里有大量的本生故事图,其中包括舍身饲虎等佛祖牺牲自己拯救生灵的题材,这表现了佛祖的崇高。《圣经》说:“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这是上帝的崇高。崇高感在精神上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而在视觉形式上则表现为巨大的体量。“所有民族都一样,无论从历史或逻辑说,崇高、壮美、阳刚之美总走在优美、阴柔之美的前面,古埃及的金字塔,巴比伦、印度的大石门,中国的青铜饕餮,玛雅的图腾柱……”[7]英国美学家博克在《论崇高与美两种观念的根源》中指出,崇高的形象的特点是可怖性。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指出,崇高来源于巨大的数量和巨大的力量,其中数量主要指体积。“它仿佛挟巨大的力量倾山倒海地来临,我们常于有意无意之中觉得自己渺小,觉得它不可了解,不可抵挡,不敢贸然尽量地接近它,于是对它不免带有几分退让回避的态度。”[8]这正是人们在崇高的神面前的感受。我们在教堂或者寺庙,都可以获得这种神秘、庄严、甚至恐怖的体验。基督教教堂通常具有巨大的体量和高耸的尖顶,使人感受到上帝的威严。教堂有着绚丽的天窗,在阳光的照耀下放射出神秘的色彩。佛教寺庙的主佛像也通常比人体大得多。在崇高的神之下,伴随着神秘庄严的宗教音乐和经文的诵读声,人们不知不觉地获得精神的洗礼和灵魂的救赎。
一般来说,宗教认为,除了人生活的世俗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绝对的彼岸世界。在基督教看来,彼岸世界是天堂;而在佛教看来,彼岸世界是极乐净土。康德认为,世界的本体是物自体,而人的经验世界是现象界。一般认为,康德的物自体为宗教信仰留下了空间。它类似于宗教所描述的彼岸,它是不能被认识的,只能被信仰。“判断力,按照自然的可能的诸特殊规律,通过它的判定自然的先验原理,提供了对于超感性的基体 (在我们之内一如在我们之外)通过知性能力来规定的可能性。但理性通过它的实践规律同样先验地给它以规定。这样一来,判断力就使从自然概念的领域到自由概念的领域的过渡成为可能的。”[9]康德认为,审美判断力是真和善之间的桥梁,亦即连接物自体与现象界的桥梁。换言之,世俗的人 (现象界)到达彼岸 (物自体)的途径就是审美。王元骧先生说:“最近我看柏拉图、康德等西方美学的书,他们所说的美是超验性的,是欣赏性的,美是一种人性的终极关怀,不是娱乐和说教。”[10]这种审美的终极关怀就是通向彼岸的终极关怀。审美的对象主要是艺术。中世纪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认为:“一件东西 (艺术品或自然事物)的形式放射出光辉来,使它的完美和秩序的全部丰富性都呈现于心灵。”那么,“这种光辉是从哪里来的呢?按照基督教的教义,上帝是‘活的光辉’,世间美的事物的光辉就是这种‘活的光辉的反映’,所以人从事物的有限美可以隐约窥见上帝的绝对美。”[11]从这个角度看,在世俗生活中,人们对美的欣赏、对艺术的欣赏实际就是对上帝的信仰与崇拜。因此,艺术 (尤其是宗教艺术)是人死后到达彼岸、获得神的救赎的途径。
这种体现人类终极关怀的彼岸世界并非宗教所独有。张世英先生认为,“人天生都有实现自我的愿望,这种自我实现的极限就是成为无限,或者说与无限融合为一,人对这种最完满的无限性的敬畏、仰望与崇拜的感情就是宗教感情,而作为实际自我之极限的无限性观念或理想就是上帝。”[12]彼岸也可以是这种“无限性”,虽然在现实中达不到,但是值得信仰与追求。只要人具有对“无限性”的不懈追求和体悟,就可以获得救赎。彼岸既可以是理想中的虚幻世界,也可以是不幸失去并再也不能复得的记忆世界。八大山人为明朝皇族后裔,明亡后,心情悲愤,落发为僧。他画鱼画鸟,皆以白眼向天,充满倔强之气;画山水,多取荒寒萧疏之景,剩山残水,自谓“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为旧山河。”亡明即是八大山人心中的彼岸。“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故国”是李煜心中的彼岸。曹雪芹出身望族,后来不幸被抄家,幼时的“秦淮风月”即是他心中的彼岸。波兰浪漫主义音乐家、钢琴诗人肖邦 20岁捧着一抔家乡的泥土离开波兰,从此与祖国永别。肖邦死后葬于巴黎,根据他的遗愿,他的心脏运回祖国,至今安放在华沙的圣十字教堂。祖国波兰即是肖邦心中的彼岸。或许现实中的“故国”或“往事”并非那么美好,然而在这些艺术家的心中,它们已经被无限地美化了。怀着对彼岸的追思,在艺术的创作与欣赏中,他们获得了救赎。
宇宙天地周流无滞,生生不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荀子·天论》)宇宙天地是崇高的,人需要用心去感悟。“返归本原的终极关怀就是追溯世界本原,以抽象的道来代替虚拟的上帝作为人类精神生活的最高寄托。”[6]人在忘我地体悟世界的本原的过程中,精神得到升华。《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换言之,“无”就是道。“庄、禅之‘无’根源于对人生问题的终极追问和此在解脱,所以在生活态度上便是对‘无己’、‘虚己’、‘忘己’、‘忘我’的强调,这是人类寻求自我解脱的一种最基本的思维理路。”[13]人忘掉物质的自我,使心灵与万物融为一体,这类似于宗教的精神体验。贝多芬的好友申德勒曾经说道:“他 (指贝多芬)的宗教信仰基础并不是教会的教条,而是自然神论。他坦率地认为世界和上帝是一回事,拒绝把上帝拟人化的任何做法。他心目中的上帝同大自然乃是一个统一的整体。”[14]291-292贝多芬把大自然看作与上帝同一的。“具体地说,原始宗教、信仰神人同形的宗教、信仰主宰人间祸福的人格化上帝的宗教都属于前科学的宗教形式;爱因斯坦的‘宇宙宗教’,普朗克关于促进真理之爱和对真理认识的敬重之情的宗教原属于超科学的宗教,蒂里希的宗教基本上也属于这种形式,我所主张的‘万物一体’的宗教也是一种超科学的宗教,它乃是对‘万物一体’之整体的敬畏、仰望、崇拜之情。”[12]人在“万物一体”的体验中获得救赎。
与万物融合、体悟道的最佳途径莫过于欣赏艺术。《吕氏春秋·本味》记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流水。’”音乐的美源于与高山流水等自然世界的契合同构。晋代画家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夫圣人以神法道而贤者通,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峰岫峣嶷,云林森眇,圣贤映于绝代,万趣融其神思,余复何为哉?畅神而已。”据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宗炳晚年曾感叹地说:“噫!老病俱至,名山恐难遍游,唯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卧游”是指把过去游览的山水画出来,挂在墙上,然后躺在床上欣赏。这种“神游山水”的基本含义就是,人的身体是有限的,然而,灵魂可以在山水画里自由的徜徉,中国的山水画可以成为人的灵魂的栖居地。当代绘画大师范曾先生说:“我为什么推崇八大山人,他的绘画语言十分简洁。每当我看到他的作品的时候,都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似乎接近了宇宙本体,你似乎觉得大自然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因此,看这些画的时候会有一种感动。这种感动,不是那种慢慢描摹出来的绘画所能提供的,只有在电光火石的刹那,艺术家用自己的心灵接近了宇宙大造,用艺术的慧眼看见了它,追摹了它。”[15]欣赏艺术,是感悟宇宙本体的过程。
古希腊人认为和谐的宇宙是美的源泉,古希腊的美学是宇宙美学。“宇宙 (Cos mos)这个名词在希腊就包含着‘和谐、数量、秩序’等意义。毕达哥拉斯 (Pythagoras)以‘数’为宇宙的原理。当他发现音之高度与弦之长度成为整齐的比例时,他是何等地惊奇感动,觉得宇宙的秘密已经在面前呈露:一面是‘数’的永久定律,一面即是至美和谐的音乐。弦上的节奏即是那横贯全部宇宙之和谐的象征!美即是数,数即是宇宙的中心结构,艺术家是探乎宇宙的秘密的!”[16]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描述过宇宙的秩序和美。“根据柏拉图的描绘,在广袤的苍穹中,各种星体有序地、交错地、多层次地做旋转运动。这确实是一幅瑰丽奇妙的图景。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宇宙的球体是最美的,它永恒的、匀速的圆周运动也是最美的。宇宙就像一只合唱队。指挥示意开始,合唱队就一齐高歌,有些音高,有些音低,由这些不同的音调组成和谐悦耳的一曲。”[1]3-4希腊人把比例和秩序看做是来源于宇宙的美,这深远地影响了西方人的精神世界。西方古典雕塑、绘画和音乐无不体现出这种秩序感与和谐感。
近代以来,欧洲工业文明使科学理性取代了宗教的神秘,韦伯称这一过程为“为世界除魅”。一块石头在有宗教信仰的人看来可能是有生命的。世界是有魅力的。而在工业社会,工具理性取代了价值理性,人们失去了信仰,世界不过是由科学规律所决定的机器。因此,韦伯不得不感慨道:“在生命的理智化和合理化的发展条件下,……艺术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具有独立价值的世界,它有自己存在的权利。无论怎样解释,艺术的确承担了这一世俗的救赎功能,即它提供了一种从日常生活的惯例化,尤其是从理论的和实践的理性主义压力中解脱出来的救赎。”[17]人如何在理性主义压迫下获得救赎?海德格尔给出的答案是“诗意地栖居”。他曾援引诗人里尔克的话说:“对于我们祖父母而言,一所‘房子’,一口‘井’,一座熟悉的塔,甚至他们的衣服和他们的大衣,都还具有无穷的意味,无限的亲切——几乎每一事物,都是他们在其中发现人性的东西与加进人性的东西的容器。”[18]海德格尔的主张与中国古人不谋而合,即在自然世界与人们的生活当中见出生命的意味。冯友兰把人生分为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四个层次。其中,最高的层次是天地境界,“它可以表现为对日常生活、人际经验的肯定性的感受、体验、领悟、珍惜、回味和省视,也可以表现为一己身心与自然、宇宙相沟通、交流、融解、认同、合一的神秘经验。”[19]这种“万物一体”的体验是人的终极关怀。
发扬人生之道的终极关怀是把道德和社会责任看成人生的最高追求。“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论语 ·卫灵公》)孔子认为,“仁”高于生命,“道德的提高才是人的终极关怀。”[5]488“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荀子·儒效》)同道家相比,儒家更关注现世的人的生存。“儒家讲艺术,大都是从政治教化、道德培养的教育角度看待艺术,要求艺术,使艺术与教育实践及社会人生紧密结合,因此较少从艺术的本体出发论述艺术的本质和自身规律。”[20]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礼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伦理道德规范,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制度保证。孔子把乐与礼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礼是审美化了的乐,乐是仪式化了的礼。”[20]郭沫若指出:“中国旧时的所谓乐 (岳),它的内容包含得很广。音乐、诗歌、舞蹈,本是三位一体不用说,绘画、雕镂等造型艺术也被包含着。甚至于连仪仗、田猎、肴馔等都可以涵盖。所谓‘乐 (岳)者,乐 (洛)也’,凡是使人快乐,使人的感观得到享受的东西,都可以广泛地称之为乐。”[21]因此,孔子所说的乐是指广义的艺术。在孔子看来,欣赏艺术就是陶冶情操、培养道德情感的过程,艺术的终极价值在于规范社会秩序,使人们和谐关爱地生活。孔子生活的时代是礼崩乐坏的时代,战争频仍,生灵涂炭。孔子以天下为己任,周游列国,宣扬自己的政治理想。“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论语·述而》)有一次,孔子来到齐国,听到了古代的《韶乐》,迷恋到反复回味三个月的程度。这种欣赏艺术的境界,是对社会和人生的终极关怀。
欧洲自启蒙运动以来,理性主义克服了宗教的束缚,“自由、平等、博爱”的人文主义精神理念得到了普及。在艺术领域,宗教题材渐渐式微。人们从对上帝的信仰转向对人类自身的关怀。贝多芬是欧洲古典音乐史上登峰造极的人物。他的《命运交响曲》、《合唱交响曲》和《悲怆钢琴奏鸣曲》等不朽篇章,无不体现了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高尔基听了贝多芬《D大调第七钢琴奏鸣曲》后说道:“这里表述的苦难竟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那从贝多芬心灵流淌出来的旋律已经不再是他个人的旋律了,而是倾吐了人民的灵魂。”[14]291-292欧洲现实主义美术关注底层人民的疾苦,把民主和博爱的理想寄托在艺术创作当中。库尔贝的《石工》、米勒的《拾穗》和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都是我们熟悉的名作。欧洲浪漫主义美术热情地赞颂生命和社会理想。籍里柯的《梅杜萨之筏》和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导人民》等作品无不以惊心动魄的画面震撼人们的心灵。甚至现代派艺术家也不忘追思人生存的意义。高更舍弃了舒适的现代生活,来到原始的塔西提岛,体验人类幼年时代的艰苦而蓬勃的生活。他晚年的作品《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往何处去?》启发了人类关于终极关怀的思考。面对世界大战的威胁,立体主义画家毕加索画出了《格尔尼卡》,而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画出了《战争的预感》,这些恐怖而又激昂的画面控诉了罪恶的战争,给人类以重生的力量。伟大的艺术总是深入到人的灵魂的。用陈炎先生的话讲,即:“古今中外凡是超越民族和地域从而具有永恒价值的艺术品,无不具有形而上的‘终极关怀’。”[4]228
在 21世纪的今天,古代先贤的智慧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淡忘;宗教与神的光芒也渐渐褪去;启蒙运动的理想似乎已实现,似乎又很遥远。在文学边缘化和“艺术终结”的今天,在几乎一切都可以成为商品的今天,艺术何以救赎?这是个问题。
[1]凌继尧.美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雷蒙·威廉士.关键词:文化与社会的词汇[M].中国台北:巨流图书公司,2003:4-5.
[3]陈 炎.“初级关怀”与“终极关怀”:新时期文艺的双重使命[J].天津社会科学,2009(1):96-99.
[4]陈 炎.文明与文化[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6.
[5]张岱年.张岱年哲学文选:下册 [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9.
[6]李佑新,黄 波.伟人的终极关怀——论毛泽东的生死观[J].湘潭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3(6):3-7.
[7]李泽厚.美学三书 [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 272.
[8]朱光潜.朱光潜全集:第一卷 [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429.
[9]康 德.判断力批判: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 35.
[10]王元骧.文艺学强调艺术本性的研究 [J].学术研究,2004(3):10-11.
[11]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 [M].北京:中国长安出版社,2007:73.
[12]张世英.科学与宗教 [J].社会科学战线,2005(1):8-17.
[13]史鸿文.审美之“无”:中国美学和艺术的“本无论”精神[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5):108-112
[14]赵鑫珊.贝多芬之魂[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1997: 291-292.
[15]范 曾,丘成桐.大美不言——关于科学、艺术、哲学的对话[J].学术月刊,2008(2):5-10.
[16]宗白华.宗白华全集:第二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54.
[17]Gerth H H,MillsW,eds.From MaxWeber:Essay in Sociology[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6: 342.
[18]海德格尔.诗·语言·思[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1991:102.
[19]李泽厚.世纪新梦 [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27.
[20]聂振斌.礼乐文化与儒学艺术精神[J].江海学刊,2005 (3):14-21.
[21]郭沫若.沫若文集:第十六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186.
L IXiang-wen1,2
(1.School of Art,Southeast University,Nanjing211189,China; 2.School of Art,Hubei University of Econom ics,W uhan430205,China)
How to Redeem Art?
Redemption is a state of calmnesswhen you are dying.Redemption concerns ultimate care.At all ti mes and in all countries,ultimate care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categorieswhich are placing hope on faramita,experiencing the noumenon of cos mos and giving care forman’s fate and the meaning of life.Although Chinese culture andWestern culture are different,Chinese art andWestern art both reflect these three categories,which makes it possible that art can redeem souls.Arts can be expressed either in the for m of yearning for the spiritual faramita,or in the form of experiencing the state of"All in one",or in the for m of showing profound concern for human society. In the time of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 and materialism,the redemption of art should not be forgotton.
arts;ultimate concern;faramita;all in one;value of life
book=63,ebook=226
J0-02
A
1000-5935(2010)02-0063-05
(责任编辑 魏晓虹)
(1.东南大学艺术学院,江苏南京 211189;2.湖北经济学院艺术学院,湖北武汉 430205)
2009-12-08
李祥文 (1983-),男,山西平遥人,湖北经济学院艺术学院教师,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艺术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