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梦幻作文学校

刘志超

菠菜时代也烦恼

毕业考试刚结束,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不是因为考得好,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菠菜时代”。

“看新闻了吗?科学家已经把所有学科的知识像输入电脑一样,输入了菠菜汁中,并进行了人体试验——将菠菜汁用注射器注入接受试验的人的肩膀或臀部肌肉。试验结果表明,24小时后,菠菜汁全部被大脑记忆区的细胞吸收,受试者成了名副其实的天才,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再也不用学习了。”

“是吗?那我能打吗?”

“当然,人家说了,像打防疫针一样,人人免费。提高全民素质嘛!”

“嘿,就打臀部,这叫幸福新世纪,屁股都有记忆力。”

“是啊,背背背,我都快背气了!”

“哈哈,甄凡,你再也不用为学习烦恼了,你可以改名叫甄(真)高兴了。”

“那学校不得关门了?”

“可能!但那不叫关门,应该叫倒闭!”

……

2109年7月7日,中国科学院擎天楼新闻发布大厅内人声鼎沸。新闻发言人李想昂首阔步走上主席台,他刚刚站定,大厅内立刻鸦雀无声,人们屏息凝神将渴望了几个世纪的目光投向了他。李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颤抖但铿锵有力地宣布:“‘菠菜革命圆满成功,人类进入‘菠菜时代!”瞬间,闪光灯如闪烁的繁星将李想淹没了……

第二天,人们奔走相告,带着孩子奔赴各大医院打“菠菜汁”,医院人满为患,医生护士个个满头大汗,但人人笑逐颜开,红光满面。

此后一段时间内,人们见面不再问你家孩子上补习班了吗,而改问你家孩子“菠菜”了吗?

学校没有倒闭,新学期如期开学,毕竟拥有知识的目的是运用,学校要培养学生运用知识的能力。

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进展顺利,因为科学家将定理、公式等编程输入了菠菜汁,人人可以自如运用。可是作文则没那么简单了,虽然科学家也将字词等基础知识和好诗好文章及作文技巧、方法等输入了菠菜汁——可以说人人都是《字库》《辞海》《作文方法大全》等,简直就是图书馆,但学生不会运用,就像面对一堆建筑材料,就是盖不出房子,盖出来的也大同小异,有的甚至闹出了笑话。老师最近收上来的几篇文章的开头或片段就很能说明问题。

《记我的一位老师》的开头:

你知道我小学时的语文老师吗?你知道她是怎么给我们上课的吗?你知道她是怎么关心我们的学习和生活的吗?你知道她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儿吗?你知道她一生气嘴上边有块肌肉就直颤抖吗?

设问、排比运用没问题,生动、具体没问题,层次清楚也没问题。可是,最大的问题是,说,等于没说!废话一堆。

《说说我自己》的开头:

我不是演员,我缺少他们那样漂亮的容貌;我不是运动员,我缺少他们那样强健的体魄;我不是哲学家,我缺少他们那样睿智的头脑;我不是军事家,我缺少他们那样非凡的胆略……我是谁,难道我不知道吗?难道这还用得着去问别人吗?我,就是我!

排比,有气势;反问,有力度;技巧、方法运用可谓炉火纯青,然而,说,还是等于没说!一堆废话。

《妈妈的爱》片段:

一次,我不小心从桃树上掉下来,不幸腿被摔断。那一阵阵剧痛叫人难以忍受。妈妈跑过来,吃力地把我背在背上。这时我看见妈妈的头上稀稀落落的有些白发。一根、两根、三根……

这是岁月给妈妈留下的痕迹,这是操劳在妈妈头上写出的诗句。路边的小草,迎风起伏;树上的小鸟,婉转歌唱,好像都在安慰我,并赞美妈妈对我的爱。

描写可谓简洁、细致、入微;抒情可谓一唱三叹,可是妈妈的背也太神奇了,摔断了腿还能一根、两根、三根地数妈妈的白发,不是摔出神经病了吧?

……

当然,也有好作文,好到令老师发现了以前的教学误区。

下面是一个学生在《母亲的爱》中写的一句话——

加衣服减衣服扇风盖被子路上小心上课听讲扣扣子系鞋带伤风感冒快吃药饭前便后要洗手……哇,爱到无微不至,烦到无孔不入。

这句话惊得老师们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因为照规矩,有些东西是不能并列在一起的,但是,他却有意把它们并列在一起,结果,非但没感到有语病,反而觉得节奏在撞击、感情在冲击,并且欢快异常。

按技巧、方法做的,出了笑话;不按规矩写的,成功了。

老师们终于发现,作文问题不仅仅是遣词造句和技巧、方法等的运用问题,而是要有一颗善感的心,要学会思考。但即使是这样,老师们还是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

于是,“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学生又被推进“烤箱” ,一个个被考得身体虚弱,小脸焦黄。一提到作文,老师发愁, 学生挠头,家长烦忧。也许你会说,既然人人都是图书馆,那就抄呗,老师也不一定能发现。你可千万别耍小聪明,因为老师也打了“菠菜汁”,岂能发现不了?

甄凡这下真的烦了,在家面对妈妈发怒的脸,在校面对老师喷火的眼,曾令他惊喜的满脑子“才华”,竟成了茶壶里的饺子——倒不出来。什么臭“菠菜”,歇菜吧!

甄凡这下真的烦了,他在作文本上画圈,在屋子里转圈,仿佛带上了金箍,老师﹑妈妈说个不停的嘴不时浮现在眼前,仿佛在念紧箍咒,疼得他抱着脑袋在床上直打滚……

甄凡从床上爬起来,从书桌上捧起雕刻精美的灵犀笔筒(古代传说,犀牛角有白纹,感应灵敏,所以称犀牛角为灵犀),看着上面线条流畅、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犀牛和犀牛身上调皮的小鸟,在欢快流淌的小河旁的草地上自由自在地嬉戏,他不由得一阵心酸,流下了无奈、委屈的泪水。蒙中他看到一行小鸟一样轻灵的字迹——“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不由得喃喃自语:“灵犀啊,灵犀,都说你感应灵敏,你能感应到我的痛苦吗?如果能,请把你的感应能力传给我,那么我就能拥有一颗善感的心了,再也不用为作文烦恼了……”

随着一滴纯真的泪落入笔筒,甄凡感到自己仿佛进入了灵犀中——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了妈妈的唠叨、老师的说教、学习的烦恼,浑身轻松,好像每个细胞都舒展开了,心情无比舒畅……

他不会真的进入灵犀了吧?

信心之旅

一

甄凡感到一阵清凉的风拂过面颊,阵阵花香钻入鼻孔,声声鸟鸣虫吟敲击耳鼓。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身边繁花似锦,彩蝶纷飞,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雄鹰展翅翱翔,鸟儿追逐嬉戏……

“欢迎来到‘灵犀山谷,可爱的小朋友。”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甄凡一惊,猛地坐起。是梦吧?甄凡狠狠地揉揉双眼,晃了晃头,头脑清醒得如同眼前的小河。这时一只小鸟落在他的肩头,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蜂蜜一样甜、奶油一样软、春风一样温柔、泉水一样清凉的声音传入耳中——“小朋友,别紧张,灵犀山谷欢迎你。请看高大威猛、慈祥和蔼、聪明睿智、幽默风趣、人见人爱的——犀——牛——谷——主。”这声音如同溪水一样流进甄凡的心中,溅起朵朵欢快的浪花,甄凡刚才的惊诧瞬间被这溪水淹没了。他站起来,转过身——啊!犀牛谷主身材高大,浑身胖得打了褶,走起路来浑身的肉直颤,憨态可掬,但透着威严;满脸的褶皱像老奶奶的皱纹,透着慈祥;与他那大脑袋极不协调的小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调皮地眨呀眨的;一只独角立在头顶正中,像小丑的尖顶帽……甄凡忍不住笑弯了腰,他指着犀牛谷主的角说:“也太夸张了吧,戴这么小的帽子,逗死我了……”犀牛谷主和蔼地说:“你好好看看,这是我的角,你可是凭借和它一样的角才来到这里的啊!”甄凡仔细一看,脱口而出:“可不是,把它倒过来跟我的笔筒一模一样。”话一出口,甄凡知道说走了嘴,赶紧解释说:“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可不是我们干的……”没等他说完,犀牛谷主严肃地说:“我知道,是你们的祖先干的,他们不仅残杀了我的祖先,还破坏了大自然,要不你们也不会整天被关在学校里,因远离大自然,远离生活而失去纯真善感的心,连作文都写不出了。不过像你一样的孩子们内心还是纯真善良的,我祖先的角——你的笔筒就是感应到你眼泪中的纯真,才把你带到这里的。放心,我不怪你,这里是所有生灵的家园,快乐的家园,幸福的家园……”那只小鸟忽然飞到犀牛谷主的角上,说:“停停停……谷主,该介绍一下人见人爱,美丽、漂亮、潇洒……”“好了,别贫嘴了,这位是我的助手‘巧嘴——犀牛鸟。”犀牛谷主打断她的话,“我们赶快带他回谷吧……”犀牛鸟插嘴道:“是,顺便开始他到犀牛山谷的第一个旅程——‘信心之旅,帮他找回作文的信心。”说完闭上一只眼向甄凡神秘地一笑。

他们边走边聊,不觉间来到一处悬崖下。悬崖如刀砍斧削一般,陡峭,直插云霄。一个人被绳索吊在悬崖峭壁上,身边白云飘飘,他手握钻机突突突地在钻岩壁。悬崖下一群人在议论着。有人说:“他在探矿,好高,真是惊心动魄!”其他人说的都大致相同,无非是惊叹而已。这时一个带着孩子的人说道:“孩子,你听,他捅得大山咯咯地笑。”孩子听了欢快地跳了起来:“噢,大山笑了,大山笑了!”周围的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会心地笑了,刚才的紧张没了,看悬崖上的人的眼神也变了,仿佛看他在和大山做游戏。甄凡感叹道:“那位父亲的话简直就是一句诗,太有感染力了!”犀牛鸟说道:“那可不就是诗吗?你看,有独特的观察,独特的感受,独特的表述,这就叫诗。”犀牛谷主接过话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诗一样的话吗?因为他童心未泯,有‘孩子气,有孩子气的人才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这么纯真的话。‘孩子气是作文的黄金啊!不信我们到前面看看。”

离开悬崖不久,他们到了一所幼儿园,幼儿园前有一座花坛,花坛旁一位老师正带着一群小朋友在看花。老师问小朋友们:“花儿为什么开了?”甄凡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算什么问题啊?春天来了,花就开了呗!这不是逗小孩玩吗?”这时只听一位小朋说:“花儿在花瓣里睡大觉,睡得好香好香,一翻身,一伸胳膊一撂腿,不小心,把花骨朵给撞开了!”另一位小朋友说:“天气暖和了,我们都换了漂亮的单衣服,花儿也要打扮打扮自己呀。”“春天都叫她这么久了,她再不睁开眼,露出笑脸,也太没礼貌了。”……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时一位小朋友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轻声对身边的小朋友说:“嘘,小声点,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甄凡愣愣地站在那儿,红着脸怯生生地说:“看来孩子气真是作文的黄金啊,他们说得真好,简直就是一个个小诗人!唉,我没比他们大几岁,我的孩子气怎么丢了呢?怪不得我写不出好文章呢!”犀牛鸟赶紧安慰他说:“别灰心,是孩子就有孩子气,只是你的孩子气被你的妈妈和你的老师吓得躲起来了。你小时候肯定也常说有趣、有诗意的话,可后来你妈妈和老师常常说你,长大了别总说孩子话,所以你就不敢说了。”甄凡听了,吃惊得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当然知道,守着啥人学啥人呗!这叫蘑菇长在金銮殿上——那就叫灵芝啦!我和谷主朝夕相处,自然感应能力非常‘鸟可比……”“又贫嘴。”犀牛谷主缓缓地说,“甄凡,这些孩子说得很有诗意吧?所以,你们人类有位教育家说‘每一个儿童都是诗人,这话不假吧?我们再带你去听一堂令老师哭笑不得的课吧。”

究竟是一堂什么课呢?

二

幼儿园后是一所小学,他们来到一间教室门口悄悄往里看,侧耳倾听。这是一堂一年级数学课,老师把一个学生叫到黑板前,问道:

“戈登,想一想,4颗樱桃放在桌子上,你姐姐吃了1颗,还剩几颗?”

“几个姐姐,先生?”

“不是,注意听!我把这道题再重复一遍。桌子上放着4颗樱桃……”

“这是不可能的,先生,现在没有樱桃,现在是冬天!”

“戈登!我们假设把4颗樱桃放在桌子上,你的姐姐来了……”

“哪个姐姐?”

“什么哪个,当然是你的姐姐!”

“我有两个姐姐,莫尼卡和英格。”

“这是一样的!注意,一个姐姐拿了一颗樱桃……”

“莫尼卡和英格不会只拿一颗樱桃的,她俩总是什么东西都拿光。”

“但是,戈登!你爸爸只允许她们每人拿一颗樱桃啊!”

“这是不可能的,先生。”

“为什么?”

“爸爸出差去了,两个星期以后才能回家。”

老师的脸有点儿红了。

“嗯,注意!我现在把这道题再说一遍!如果你再插话,你就到后面站着。嗯,桌子上放着3颗,不,是4颗樱桃(老师被气蒙了,记不住几颗了),你姐姐从中拿了1颗樱桃,桌子上还剩几颗?”

“没有了!”

“什么,你怎么得出这样的答案?”

“因为我吃了剩下的樱桃。我最喜欢吃樱桃了!”

甄凡憋着笑,勉强听完,撒腿就往外跑。他来到操场,捂着肚子大笑不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止住笑,说:“这孩子气也太大了吧,不过这件事倒真能说明一个道理:小学生也有理解能力,老师教学得讲究方式方法呀!”

犀牛谷主笑了笑,说:“你还真有悟性,了不起!有位作家根据这件事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就叫‘理解能力,还发表了呢!你看,老师一味按既定方针教孩子,呆板启发,呆板提问。孩子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回答老师的提问,应对老师的启发。两种思路,两种思维状态,发生碰撞,产生火花,形成灵采,写到文章里,便令人忍俊不禁,非常精彩。这里,起核心作用的显然是孩子气。怎么样,毫无疑问,孩子的真纯和天真就是作文成功的黄金吧?”

犀牛谷主话音刚落,犀牛鸟抢着说:“你也不缺少天真和纯真,你也行,一定行。”说完,她盯着甄凡看,见甄凡没有反应,就大叫道:“喂,想啥呢?我给你上课呢!真是浪费我的脑细胞。”

甄凡仍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大声说:“我看到那篇文章了,真好,有意思。这样的孩子气我也有,我也要写一篇。”

犀牛鸟听了好奇地问:“你看到了?在哪儿呢?”

甄凡神秘地笑笑,说:“我有菠菜汁。”

犀牛谷主说:“别闹了,说写就得马上写,要不灵感就会跑了。不过写前要仔细回忆,把事情的经过想清楚,写时要把主要内容写具体,写生动,写形象。想好了吗?现在就写。”

“现在写?没桌子,没椅子,也没笔和纸呀?”甄凡说。

只见犀牛谷主用角向地上指了指,桌子、椅子、笔、纸便有了。甄凡走过去刚坐下,犀牛鸟便忍不住问:“你说的菠菜汁是什么呀?”

“别打扰他,会打乱他的思路的。”犀牛谷主说。

他们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甄凡便写完了。

我 胜 了

甄凡

我喜欢吃鱼肉,一顿不吃就难受,两顿不吃口水流。

一天吃饭时,我见都是素菜,忍不住说:“青菜,青菜,天天吃青菜,把我的脸都吃青了。”

爸爸听了,不紧不慢地说:“青菜含有多种维生素,对人体有益。比如……”

“比如维生素B1B2B3B4B5B6……是有好处,但也不能整天吃吧。”我没好气地说。

“吃素长大个儿,你想想,大象吃草,它长得多大啊,而猫呢,它吃鱼,所以长得那么小。”

“它们是动物,而我是人,它们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呢?”

“人和动物一样都需要吃东西,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呢?”

“就算能,那兔子吃草,北极熊吃鱼,兔子怎么没北极熊大呀?”

“那北极熊也没有大象大呀!”

“蓝鲸是最大的动物,它可比大象大多了,可它是吃鱼虾长大的!”

爸爸哑口无言。

我来了精神,乘胜追击,说:“我听过一个小故事,说一位哲学家,在一次演讲时,给人下了一个定义,说‘人是双脚直立行走,浑身没毛的动物。这时有一个人走过来,把一只拔光了毛的鸡放在他面前,他张口结舌。凡事没有绝对的,你就像那个哲学家,没话说了吧?”

“啊,你……”

噢,我胜利喽!

犀牛谷主和犀牛鸟看了,连连称赞,异口同声地说:“正是因为有了孩子气这种黄金,才使你的文章充满灵气、灵感、灵思。‘每个孩子都是诗人,你相信了吧?”

“当然,既然每个孩子都是诗人,我自然也是。我找回作文的信心了!谢谢你们!”甄凡激动地说。

犀牛谷主语重心长地说:“信心是做好事情的前提,但要真正做好一件事还要有坚韧不拔的精神,付出艰苦的努力。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相信有了作文的信心,再肯付出努力,你一定能取得作文的成功。”

“接下来,我们将带你踏上犀牛山谷的‘作文成功之路,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说的‘菠菜汁是什么。”犀牛鸟抢着说。

“上——路——了——”犀牛谷主乐呵呵地看着犀牛鸟拉着长声说。

“别呀!谷主,他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作文成功之路”是一条什么路?请看下集——《作文成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