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立与湖湘文化

2010-04-07 14:03刘小成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陈三立郭嵩焘湖湘

刘小成

(衢州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衢州 324000)

陈三立与湖湘文化

刘小成

(衢州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衢州 324000)

陈三立受父亲影响,和湖湘士人有着广泛而深入的交往。由于这种交往,陈三立很好地继承了湖湘文化,而且对湖湘文化所涉及的问题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与创见,这种思考在他的学术思想、维新思路、诗学理论等方面都有体现。他从经世致用的角度出发,主张以儒家思想为核心,融贯诸子百家。在维新思路上,他强调向西方学习,重视政教风俗的转易。在湖湘文化的发展进程与近代传统思想的变革中,陈三立的思想焕发着夺目的光芒。

陈三立;湖湘文化;学术思想;维新思想

在近现代文化史上,义宁陈氏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正如吴宓所说:“义宁陈氏一门,实握世运之枢轴,含时代之消息,而为中国文化学术德教之所托命者也”[1](P291)。从陈宝箴到陈三立再到陈寅恪,祖孙三代在思想深处都坚定地走着这样一条道路:希望继承曾国藩、郭嵩焘一系的变法思路,推行稳健的维新,推动中国的发展。这样一条道路的选择,与湖湘文化有着密切的关联。而作为本文论述中心的陈三立,在湖湘文化中濡染甚深,他很好地继承了湖湘文化,并且对湖湘文化所涉及的问题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与创见,这种思考促进了他经世致用的学术思想与注重风俗转易的维新思想的形成。在湖湘文化的发展进程与近代传统思想的变革中,陈三立的思想焕发着夺目的光芒。

一 陈三立与湖湘士人的交游

湖湘既是让陈氏父子充满理想与憧憬,并且将维新理想付诸实践的地方,也是他们梦想破灭,留下无限痛楚的地方。受父亲的影响,陈三立与湖湘士人的交往早在同治年间就开始了。后来,陈宝箴任湖南巡抚,陈三立在湖南一带广交名士,赞父维新,为湖南新政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陈三立少年从郭嵩焘游,正如他本人所说:“绮岁游湖湘,郭公牖我最。”(《留别墅遣怀》)[2](P436)郭嵩焘为湖湘文化代表人物,对时局有着清醒而深刻的认识,陈三立经常和他探讨国事与诗文,受其影响甚深。郭嵩焘多次在日记中称赞陈三立学养深厚,古文造诣精微。郭嵩焘晚年定居长沙,陈氏父子成为他的知己,陈三立经常拜访他,谈论国事,相谈甚为融洽。郭嵩焘作为长辈,对陈三立的思想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在《郭侍郎〈荔湾话别图〉跋》中,陈三立表达了对郭嵩焘治国才干的推崇,也表达了对郭氏不得用的惋惜与痛心:“当是时,沿海疆吏皆得如先生,或先生得行其说,而久于其位,条其规制,立自强之基,以时其柔刚之用,十数年以还,政俗风教,当渐以振兴变革,不仅夷事之容有可为者。”[2](P793)

王闿运是湖湘诗坛的领袖人物,师事或结交王氏者甚众。陈三立和王闿运交往也很深,龚鹏程对二人的交往有这样的描述:“然散原早岁在湖湘甚久,与王湘绮游,选体工夫极深。后虽返南昌,入金陵,而二人踪迹实未断绝。”[3](P209)1885年到1888年左右,王闿运、郭嵩焘、陈三立、释敬安等人在湖南结成碧湖诗社,并且经常组织雅集活动。在这过程中,陈三立得以和王闿运有经常的接触。关于碧湖雅集的情形,杨萌芽《碧湖雅集与陈三立早年在湖湘的交游》[4](P69—72)一文有详尽的分析。曾广钧、陈锐都曾师事王闿运,是碧湖雅集的参与者,陈三立和他们都有交往。和王闿运及其弟子的密切交往使得陈三立早年诗歌多带汉魏风神,陈正宏认为三立早年诗“和《湘绮楼诗集》里光绪十二年前后的作品,无论风神抑或遣词造句方式,都是颇为相似的”[5](P111)。尽管后来陈三立改学韩黄,融贯众家,但早年用力于汉魏诗歌的经历对他的诗学思想和诗歌创作都产生了积极影响,王闿运对陈三立的影响主要在此。

罗正钧是湘潭士人,和陈三立交往也较多,陈三立说:“独念当先公时,佐幕而课授子弟,为予道艺相切磋之友凡四人,曰黄笃恭修原、赵启霖芷荪、周大烈印昆,皆君县人也,于君交最夙而尤挚”(《山东提学使罗君墓志铭》)[2](P982)。郭嵩焘尊信王夫之学说,罗正钧“亦承侍郎之风,勤一世以尽心于先生之书者也”(《〈船山师友录〉叙》)[2](P768)。罗正钧作《船山师友录》,陈三立为之作叙,以为“其用力之勤,有过人者”[2](P769)。对王夫之学说的尊崇既是近代湖湘文化的特色,也是罗正钧和陈三立在儒学史方面的共通处。

余尧衢,长沙人,陈宝箴的门人,和陈三立同举于乡,又同举礼部,“相与讲艺术接笑语”(《余尧衢诗集序》)[2](P956)。1890年,张之洞创办两湖书院,余尧衢董院事,易顺鼎、陈衍分教两湖经史文课,陈三立一度任都讲,“岁时佳日,辄倚君要遮群彦,联文酒之会,考道评艺,续以歌吟”(《余尧衢诗集序》)[2](P956)。

再如,陈三立和湘乡陈子峻游聚谈道。陈子峻为思贤讲舍学生,其时主讲为郭嵩焘,陈三立“常偕子峻过侍郎,杂论王霸及域外政俗术业相乐也”。不仅如此,陈三立“客长沙久,频习子峻县人,所谓东台十子者识过半”(《湘乡陈子峻墓志铭》)[2](P993)。陈三立还为湘潭人罗正谊作传,罗正谊为郭嵩焘延课子弟,“备悉泰西形便,及政俗法制立国之本”[2](P775),“以为富强自立之术,宜专教育人材,师夷所长”(《罗正谊传》)[2](P777)。

在晚清湖湘文化中,大体上有三个文化群体:以魏源、王闿运为代表的今文经学派,以王先谦、叶德辉为代表的旧派和以曾国藩、郭嵩焘为代表的理学实学群体。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陈三立与理学实学群体的士人有着广泛的交往,这对陈三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其一,综贯百家,经世致用的学术思路的形成。湖湘一带,学风重经世致用,陈三立的师友中,多才干卓越者,如郭嵩焘、罗正钧、陈子峻、罗正谊、隆观易等。他们或从曾国藩、郭嵩焘游,或思想受其影响,讲究实学,着眼济世,赞成维新。在这种条件下,陈三立综贯百家、经世致用的学术思路得以逐渐成熟。

其二,对陈三立维新思想的影响。曾国藩、郭嵩焘等人的治国思路中,尤重政教风俗的改善,这对陈三立的维新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自然,陈三立在湖湘与梁启超、谭嗣同、黄遵宪的交游对他的维新思想也有着一定的影响。

二 经世致用的学术思想

湖湘文化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关心现实政治,强调经世致用。在晚清时期,湖湘文化的代表人物在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正如钱基博所说:“人限于湖南,而纵横九万里之纷纭,导演于若而人之手。其人为天下士,为事亦天下事。”[6](P104)他们以天下为己任,以自己的努力救济天下苍生,推动社会发展。陈三立很好地继承了湖湘文化的经世传统,在对经典的阅读中着眼于其与现实的结合,着眼于实践与致用。他从这样的思路出发,形成了以儒家思想为核心,贯通百家学说,进而移风易俗,改良社会的宏大气魄,形诸文字,便形成了纵横开阖的气局。陈三立的文章被范当世誉为“豪杰之作”[7](P136),当与其浩荡的气局有关。

(一)对儒学史的思考

在陈三立的思想体系中,儒家思想是其核心。他在《〈船山师友录〉叙》中勾勒了他心目中的道统,闵定庆、邓耀东以为:“陈三立所勾勒的孔子、七十子、孟、荀、朱熹、顾、黄、王的统系,清楚表明他完全认同湖湘儒学‘道统’观,体现出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时代特色。”[8](P29)然而,应当注意的是,陈三立对儒学史有着独特的思考,与湖湘学者并不完全相同。

陈三立对孟子、荀子的道统地位都是认可与尊重的。在《读〈荀子〉》中,他将孟子和荀子进行了对比,并且认为荀子的学说是“儒家之统会”[2](P755)。在理学家的道统观念中,孟子是“亚圣”,地位仅次于孔子,而荀子在很多时候被排斥在道统之外,曾国藩《圣哲画像记》中的32位圣哲中也没有荀子,这表明陈三立和作为湖湘文化前辈的曾国藩对荀子的态度并不相同。

在《〈船山师友录〉叙》中,陈三立将朱熹列在孟子、荀子之后,但应当注意的是,陈三立对程朱理学的态度与湖湘学者有所不同,他在《清故护理陕甘总督甘肃布政使毛公墓志铭》中写道:“三立意向阳明、王氏,微不满朱子”[2](P1077)。湖南理学家从宋代以来一直奉程朱理学为正统,“不论是陆王心学,还是乾嘉汉学的传播者,都没有改变湖湘以程朱理学为正宗的传统”[9](P30)。尽管湖湘学者中也有不废陆王心学的,但像陈三立这样倾心于阳明学说的很少见。已有的研究表明陈三立对程朱理学与阳明学说的这种态度一方面源于郭嵩焘,一方面源于其家学。闵定庆、邓耀东以为:“郭嵩焘对朱熹‘未能尽善处’有所指瑕勇气,容忍王阳明学说的开明,平视诸子的平常心,激起了他意欲以孔子思想为核心,融贯百家王霸治术的豪情。”[8](P31)这段话对陈三立学术渊源和治学个性的论断相当恰切。同时,我们也该看到,阳明学说是义宁陈氏家学的一部分。陈三立的祖父陈伟琳“及长得阳明王氏书读之,开发警敏,穷探默证”[10](P437)。陈宝箴“学宗张朱,兼治永嘉叶氏、姚江王氏说”(陈三立《先府君行状》),刘梦溪以为,陈三立之所以这样描述是“出于顾忌,而弱化了右铭为学的真正宗主。我认为右铭之学,其宗主和乃父陈琢如一样,也是意近王学”[11](P61)。义宁家学的这一传统对陈三立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受阳明学说的影响,陈三立强调个体心性的修养与内在道德的完善,这可以从下面两个方面来认识。

其一,强调本心的无欲,在此基础上心与自然,心与外物相融合。他在《胡梓方自京师屡寄新篇并索题句别墅萧闲赋此报之》中谈到这一问题:“要向心地初,灵苗从长养。杂糅物与我,亲切相摩荡……极览廓神照,专气护儿襁。”[2](P362)诗人在此提出修养的功夫,要做到内心透彻清莹,让心和外物相往还相摩荡。再如,他写道:“元化有原本,流变姑舍旃。氤氲混一气,吾顽抗天权。子归求诸心,心以通诸天”(《匡山琴志楼送外弟罗二还南昌》)[7](P105);《〈抱润轩文集〉题辞》中赞赏马其昶之“淡简天素”[2](P1129)等。

其二,内在道德的完善,是为了转易人心,为了经世致用。他以为:“圣人之心为道,道为学,学为治。治也,学也,道也,皆生于圣人之心。”(《读〈论语〉》其一)[2](P778)道、学、治统一于圣人之心,没有“治”的落实,道与学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价值。他以为“道者,导也,有道以自镇其心,而导人人之心以俱镇也”,如是则可“挽俗尚之流失”(《廖秀才珠泉草庐记》)[7](P139)。陈三立在诗文中体现出的致力于内在心性修养进而实现经世致用的思路和王阳明的学说是一致的。

湖湘学者对王夫之学说极尽推崇,陈三立继承此风,以为王夫之“上契圣典,旁包百氏,蒙者发之,滞者通之,天人之蕴,教化之纪,次第昭烈,自孟荀朱子以来,道术之备,于斯为盛”(《〈船山师友录〉叙》)[2](P768)。郭嵩焘对船山学说的复兴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以为船山学说能道盛衰之由,有资于教化,陈三立继承了这一思想,从通天人、资教化的角度认识船山学说,进而形成自己的治世思路。

(二)融通诸子百家

陈三立不但潜心于儒家学说,而且对诸子学说多所究心。他在对诸子学说进行分析时,常常发掘诸子学、儒家学说之间的互通处,体现出疏通融贯的色彩,令人拍案叫绝。

陈三立提出《老子》为忧患之作:“老子盖睹周末之弊,道散礼崩,政俗流亡,莫知其终,于是发愤矫厉,寓之于言,刮磨人心,以冀其寤。”[2](P753)《老子》的用意在于让乱世中的人们醒悟,改变“道散礼崩”的局面。孙虎以为,陈三立将《老子》视为经世之作“是为近代湖湘学的一个传统”,而且“郭嵩焘承继湖湘学这一思想传统,也认为老子之学在‘治心应事’方面与儒家有相合之处,这成为陈三立老子学说的直接源头”[12](P138),这种看法很好地揭示了陈三立老子学的渊源。

《读〈墨子〉》中,陈三立认为墨子节葬之说与“孔子棺欲速朽”[2](P811)的思想一致,兼爱之说与“孟子言仁义以塞天下之利”“其趣一也”[2](P812)。《读〈管子〉》开篇,陈三立就指出“富国强兵之效”[2](P820)为《管子》本真,然后他分析了孔子、管子不同的思想渊源:孔子思想述周公,“亲亲而贵德”;管子思想续太公,“尊贤而尚功”[2](P821)。他否定了人们关于管子用霸易王的说法,认为管子能够因势利导,其思想很有价值。该篇议论警策,令人叹服,如范当世所评:“议论惊创而犁然有当于人心”

[7](P182)。

在诸子当中,陈三立对韩非子多有指摘。他以为,“自秦以来千余岁,祖非之治,时得取小效”,又说韩非对孔子、舜的评价“其悖如此”[2](P822)。在他看来,韩非子的学说不能成为有效的“治术”,因为其“贵形名,上功实,裂仁义”,“一决于法术”[2](P821),这和陈三立以儒家学说为核心,以人道治世的政治理想相背离。在历史上,法家学说遭受不少学者的批评,“清代对于法家的总体评价依然不高,学者们依然尊经尊孔,依然重道轻术,依然辨其王、霸之别,辨其礼、法之别”[13](P252),而湖湘学者如王夫之等人对韩非也持批驳态度。在这样的背景下,陈三立对韩非的态度也就容易理解了。然而,他并非否定法家思想,他只是认为“徒法不能以自行”(《杂说一》)。他在《杂说一》中强调了法的重要:“盖所谓治人者,皆出于治法所由然,使之不得不为治人者也。”[2](P861)法是对人的约束,能够促进以人道治国,这也正是陈三立尊崇荀子、管子的原因。

由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陈三立的老子学、道统观等方面都受到湖湘文化较大的影响,而其分析各家学说时辨其源流、相互贯通的视角也与湖湘文化尤其郭嵩焘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三 注重风俗转易的维新思想

重视义理,崇尚经世是湖湘文化的重要传统,陈三立意欲“衷百家”的目的也在于通经致用。湖湘理学实学群体有着重建社会秩序的理想与实践,在他们的实践中,尤为注重人心风俗的转易,这对陈氏父子的维新思想有着很大的影响。胡思敬《国闻备乘》“陈右铭服膺曾文正”[14](P36)条的相关记载表明:曾国藩关于“转移风气”方面的勉励对陈宝箴的政治思想产生了重要影响。后来,陈氏父子在任职和湖南维新期间,都注重于教育的改进与民风的改善。郭嵩焘也强调人心风俗在改革内政当中的重要性:“凡为富强,必有其本。人心风俗,政教之积,其本也。”[15](P200)

湖湘文化中关于转易风俗的主张对陈三立启迪很大,他在《郭侍郎〈荔湾话别图〉跋》中说:“窃以处夷之道,求诸己而已矣。自修其政,自饰其俗,内靖吾心,以与万物相接,顺而理之,有余裕焉。”[2](P792)“自修其政,自饰其俗”便是改革内政,在陈三立看来,在国际交往中,要自立自强,首先要革新风俗,改善政教,他的思想中主要有三种途径来改善政教。

其一,官吏通过努力化民成俗。张晨怡以为:“对于吏治的腐败,晚清湖湘理学士人很早就有清醒的认识,而且他们也都认识到重建传统秩序应该从吏治着手。”[16](P154)与此相同,陈三立也很注重官吏的作用,他痛心于现实中缺少“整饬纲纪、拊循闾阎、察疾苦、流恺悌,不愧民之父母,或服古学道、雍容雅望、左图右书,足资四方人士熏染而观感者”(《陈止庵冬暄草堂遗诗序》)[2](P910),感慨于“循良雅化之遗迹扫地以尽”(《〈竹如意馆遗集〉序》)[2](P1091)。

其二,通过教育改善人心民俗。在《江舟诵林琴南文编益慕其为人因赋寄》中,他表现了对林纾的赞赏,认为其“采风闾巷语,国俗归自镜”[2](P298),以为西方的政教风俗可以为中国所借鉴,这与郭嵩焘看重西方国家的政教的观点是一致的。

要向西方学习,就要推动教育的发展,湖南新政期间,陈三立便协助父亲筹办时务学堂,并且一度在江西兴办教育。他对新式学堂抱有很大的希望与热情,并且认为在教育方面要积极向日本与西方学习。1902年,陈三立在《日本嘉纳治五郎以考察中国学务来江南,既宴集陆师学堂感而有赠》中写道:“盲僮拊驹犊,旷莽欲何骋。陶铸尧舜谁,多算有借镜”[2](P51),在国家教育如“盲僮拊驹犊”一般茫无方向时,陈三立为嘉纳治五郎的到来而高兴,希望他能够带来可资借鉴的“起死海外方”[2](P52)。他在《感春五首》(其四)中表达了同样的意思。陈三立希望通过新式学堂的教育达到开启民智,振兴国家的功效。

对于古代的政治与教化来说,宗族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对于宗族制度的运用,湖湘理学士人一向非常重视”[16](P151),陈三立也是如此,非常重视宗族的教化功能。他在《菱溪精舍记》中讲到了族学的教育功能:“居今之世,通古之变,以振书院之穷,其维族学乎?”[7](P152)他说如果天下的宗族都像湘潭黄氏一样重视族学,则可以“造俊茂之材,成纯懿之俗,维理乱之数,遏祸败之萌”[7](P153)。族学之外,陈三立还重视宗祠、族田的功能。晚清民国时期,宗族在组织形式、规制礼仪等方面都在发生转变,陈三立对族学、族田的强调既体现了对宗族转型中的一些问题的担忧,也对宗族转型中如何更好地发挥自身功能提出了很有价值的思想。

其三,陈三立还希望学养深厚的士人能对时局有所裨益。陈三立对现实中民心风俗的变化非常担忧,尤其在辛亥革命之后,如胡迎建所说:“陈三立在民国时期所作的古文,其议论往往以气节相昭示,慨叹知羞恶、有气节的人太少”[17](P192)。尽管现实让他有“坐视无可如何”之叹,但他“犹冀一二魁儒老学,究圣哲之蕴,持维防之的,本其醇意高文,渐被徒友,转相移夺,徐待其定”(《桐城马君墓志铭》)[2](P1073)。

可以看出,陈三立接受了郭嵩焘的维新思想,后来陈寅恪对其先祖、先君变法思想的渊源有明确的分析:“至南海康先生治今文《公羊》之学,附会孔子改制以言变法,其与历验世务欲借镜西国以变神州旧法者本自不同。故先祖、先君见义乌朱鼎甫一新《无邪堂答问》驳斥南海《公羊春秋》之说,深以为然。”[18](P167)陈寅恪本人自称“思想囿于咸丰、同治之世”,表现了对先祖、先君这一变法思想的认同,“在思想上与他的父、祖是一致的”[19](P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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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张京华)

Chen Sanli and Hu-xiang Culture

LIU Xiao-cheng
(Quzhou Vocational-technical School,Zhejiang Quzhou324000,China)

Be influenced by his father,Chen Sanli associated w ith many Hu-xiang intellectuals deeply.So Chen Sanli inherited Hu-xiang Culture well.On this base,he reflected on Hu-xiang Culture independently.His thought embodied in academ ic thought,reform plan, poetics and so on.His purpose was to govern and benefit the people.He advocated regarding Confucianism as the core and soaking Zhuzi theory.On the problem of reform,he emphasized on learning from foreign countries and changing the custom. During the development of Hu-xiang Culture and the change of traditional thought, Chen Sanli’s thought flared brilliant rays.

Chen Sanli;Hu-xiang Culture; academ ic thought; reform plan

B249

A

1673-2219(2010)05-0055-04

2010-01-30

2008年度浙江省优秀青年教师资助计划项目研究成果之一。

刘小成(1980-),男,浙江江山人,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生,衢州职业技术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中国近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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