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意”与释“义”——读《意义的生成与阐释——新时期文学的主题学研究》有感

2010-03-22 02:32杨艾璐
文化学刊 2010年4期
关键词:文学史时期意象

杨艾璐

(作者系辽宁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意义的生成与阐释——新时期文学的主题学研究》(辽宁人民出版社,2007年出版)是王春荣教授的又一部新著,也是目前第一本以“主题学”方法系统研究“新时期文学”的学术著作。该书以崭新的视角、独特的构建方式进入“新时期文学”研究的视阈,以精练准确的锋刃剥开当代文学史的外壳,锋芒直指文学的核心——主题,以此开掘了广博而深邃的文学研究空间,并对作为文学史关键词的“新时期文学”进行了整体的梳理、观照和把握,为“新时期文学”的研究和批评提供了广阔的学术视野和理论平台,同时也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转型与定位开拓出一条新的路径。

《意义的生成与阐释——新时期文学的主题学研究》一书结构明晰,论域集中,论述层层深入,观点阐释准确有力,体现了批评主体谨严的治学态度、审慎的学术辨析意识和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全书共分七大部分,由导言、结语以及核心的五章共同构成。导言部分以“新时期文学”为关键词切入到当代文学史的断代叙述,面对1978年至2008年这30年的文学历程,本课题的研究无疑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第一章,文学批评的新视野:主题学研究,专题讨论20世纪以来“主题学”的研究实绩,并将主题学从理论上加以阐发,让我们对主题学的要义和范畴有了清晰的了解。第二章和第三章,多元文化语境中的“无主题变奏”和世纪末思潮中的“无边界主题”,分别将“新时期文学”划分为启蒙、祭悼、反思、英雄、生死、苦难、焦虑、自然等八大主题序列,并一一做了类型化阐释。第四章,“箭垛式人物”的当代谱系图,以人物形象为核心诠释主题学在当代文学批评中的意旨和功能,凸显人物形象塑造在文学创作中的显赫地位。第五章,“意义的审美呈现”,则是对新时期文学意象和意象群落的类型化梳理,从缤纷的意象中提炼了水土意象、动物意象、植物意象、器物意象进行审美解读。结语部分将“主题学”植入整个文学史大潮中,于前瞻性思考的同时回归历史,总结经验。综观全书,这无疑是一次“尝试性”的学术之旅,在传承了文学史精要的同时也收到了良好的传播效果,而全书的精髓,就在于文学批评维度的创新:“应用性研究”即用“意”和“阐释性研究”即释“义”。

一、观照视野的融合与崭新的文学批评范式

《意义的生成与阐释》熔铸了王春荣教授多年的心血,她曾坦言:“我把此书的写作当做我的博士毕业论文。”此话饶有寓意,值得品味,它道出了该书作者在学术上不断追求、不断创新的理论自觉意识。这部著作对于“主题学”批评方法的实践和理念构建,具有崭新的文学批评意义,可以说是一种崭新的文学批评范式。解读这种文学范式可以指涉为两点,即“应用性研究”(用“意”)和“阐释性研究”(释“义”)。所谓“应用性研究”,就是应用“主题学”,我将这种方法解释为用“意”,“意”即主题,具体说就是应用“主题学”的研究方法对文学文本、文学现象以及文学思潮等进行解读、分析、把握、阐释的方法,将比较文学中的“平行研究”和民俗学中“影响研究”自然地应用到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研究中,特别是对当下“新时期文学”文本的研究中。并且在研究中,广泛借鉴和吸收了“文化人类学”、“比较神话学”、“接受美学”等多种理论研究方法,将其补充到主题学研究的实践上来。所谓“阐释性研究”,就是对文学研究对象进行分解、析辨、阐释的过程,我将这种方法解为释“义”,而阐释的结果最终要找到“义”的真正旨要。这里的“义”指涉是很宽泛的,主题范畴、人物系列、意象生成都涵盖其中。因而这场关于“意义”的文化寻根,不仅仅是文本本身的释疑、求真、求解,还要关照到文本之外丰富的关联域,既有弦内之音,又有味外之味,可谓:“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应该说,“主题学”研究是指向性明晰的研究方法,“应用性研究”的介入与“阐释性研究”的诠释,切入文本又追索文学研究的实绩,是求得文学真正之“意义”的理论根基。

二、深度开掘的理论与研究空间的历史突破

“主题学”方法是一种非常有利的批评武器,它能够突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在文学的场域中纵横驰骋,兼收并蓄,以新锐的视角开掘出自己的理论深度;而该书作者恰恰是应用这一武器对中国的“新时期文学”进行“庖丁解牛”的第一人。在以往的文学研究中,学者们更多地是对文学史史学的关注。而在“新时期文学”的研究中,大众更关注这个时髦语汇的时间范畴指涉。著名的文学史家洪子诚先生指出:“‘新时期文学’这一概念的运用,在时间的起讫上与20世纪80年代重合。”时间自然地构筑了文学研究中的历史分期,使研究者更愿意关注特定历史时空下某一种或某一些极具生命力与影响力的文学思潮,在此基础上,个体或单体研究变成一种“约定俗成”,研究者在狭小的园囿中失去了向纵深开掘的方向。而该书以“主题学”研究突破了这一屏蔽,在文学史研究的同时找到了更深层的理论研究和审美批评路径,将“新时期文学”这一文学现象放置于整个文学的历史时空之中,并且借鉴融合了比较诗学研究、文化学研究、性别诗学研究、民俗学研究、新历史主义批评、原型批评、接受美学、符号学等多种研究和批评方法,进入主题的深层次开掘,挖掘主题的深刻成因及其在当代中国“新时期文学”中产生的变异和衍生的现实意义。

“主题学”的研究范畴是广阔的,这是该书将“主题学”纳入到文学研究中一个重要的动因。不同的文本形式构建了跨时间、跨国别、跨民族、跨文化的空间意义,进而实现自我局限的空间突破。地域文化的限制使我们形成不同的文化变异,而且由于接受时代、接受心理、接受个体的差异形成的主题变异效果也是不同的。这是主题学在研究中的差异,而这一差异却在一定程度上催促了本书创新点的生成。全书从主题论域的选定到主题意象的审美呈现,再到“箭垛式人物”形象的叙述与勾画,无疑在时间和空间上提供了更多可延展的讨论形式。时间上,从当代文学的无主题变奏性生成,追溯到上个世纪初五四文学的启蒙主题,再到明清时期风极一时的性灵文学,再到先秦两汉那个金戈铁马的英雄时代,“主题”生成并洞悉文学历史发展的时代脉搏。在空间上,从华夏大地古老神秘的龙图腾崇拜到伊甸园里亚当与夏娃那场原罪与救赎的苦难,从中国封建社会中的对清官(包公)与侠士的文化期待到沙翁剧作中的忧郁复仇王子对生与死的拷问,从对现代社会焦灼与癫狂的厌倦到对原始社会纯真自然生态美的回归……著作在推古及今、亦中亦西的阐述中,将各种理论方法汇聚到主题学的主干上,形成一把理论的锋刃之剑,思维于散在的文学现象之间驰骋,最终寻求到一种平衡。这种“滴水入海”的学术实践,体现了批评主体的知识素养和理论构建意识,也彰显了“主题学”的研究优势。

历史的发展自有其规律性和惯性。在时间元素的催促下历史不断向前推演,这是历史发展不可逾越的惯性,而母题与主题也在这种线性的链接中变异、蜕化、衍生,以此来辉映文学与历史的承继。《意义的生成与阐释》以“整体性”原则构建起新的学术“范畴”意义,将“新时期文学”这一文学现象放置于整个文学的历史大潮之中,在“整体观”的视阈下,将作家作品、人物形象、主题意象这些散在的文学资源重新组织起来,以母题的变化为基础、以主题的指向为依据进行新的有效性操作,向上回溯“新时期文学”的理论渊源,向下展望文学发展的方向与进路。与此同时,该书的“主题学”研究打破了文学史惯常的思维定势,解构了文学历史自身的秩序,形成文学新的形貌与审美逻辑,并以此实现对文学史的回笼。

三、纷繁复杂的意象与学术著述的美文特征

通常学术著作总是以一种高深莫测的面目出现在读者面前,令人望而生畏。《意义的生成与阐释》在写作时自觉地把学术著作写得深入浅出,美文好读,试图让读者在一种轻松愉悦的阅读中接受和传播书中的学术思想。该书正是在对纷繁复杂的意象梳理和阐释中,突出了学术著述的美文特征。

“主题意象,是文学文本的审美呈现”,《意义的生成与阐释》这部著作中较多地涉及了主题意象的研究。针对“新时期文学”文本的整体状态而言,意象的分布是散在的、多元的、驳杂的,而这些纷繁复杂的意象却形成了新时期文学特有的文学基调,能否在文学研究中抽丝剥茧、将这些孤立的意象复归于自己的序列,就要考验学者的理论构建能力和文学史的宏观把握能力了。该书作者在这一点实践得很好,她借助于原型批评中“意象”的研究方法,以独特的审美视角取向到当下的文学文本,又借鉴中国古典诗歌研究中的“意象”理论,以“自然英旨”为审美原则构筑传统与现代的精神链条,于民族文化底蕴中透射现代文化韵味,为审美意象的研究树立了独特的批评形式。

在这部“主题学”研究的著作中,还表现出女性学者特有的细致与敏感,她努力将这种学术敏感与自己的文本实践结合起来,进行“主题学”的理论构建,表现了创作主体难能可贵的理论自觉意识。在这一过程中,作者对“新时期文学”中各种纷繁复杂的文学现象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分析与归纳,并将其以主题学的路径重新引入文学史,在充分体现其文献学功夫的同时也为文学史史学研究回归到理论关照提供了一条有效的路径,其研究突破了具象文学文本与抽象理论阐述相互矛盾的瓶颈,使两者由相互排斥的境遇发展为一种共融与平衡,为“新时期文学”的研究开辟了崭新的一页。可以说,这一点不仅仅是该书的学术优势和理论创新,更是创作主体在文本批评实践中的一次有效性且圆满的尝试。

拜读《意义的生成与阐释》一书后,我深感受益匪浅,在这里,我要向王春荣教授致以最真诚的感谢和最深挚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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