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 岚
(武汉理工大学继续教育学院,湖北武汉430070)
论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
卢 岚
(武汉理工大学继续教育学院,湖北武汉430070)
全球化的迅猛发展将人置于后果严重的不确定的风险社会中,突发性自然灾害以及经济、政治、文化、民族等冲突导致的突发事件随时都可能发生,人们面临着生存与发展的危机。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就在事后进行深刻反省,弥补突发事件给人们在思想上造成的巨大伤害,缝合精神上的伤口,抚慰心灵,填平裂痕,引导人们重塑价值观念并不断完善思想政治工作的应急机制。
后突发事件;思想政治教育;契机
现代科技和全球化的迅猛发展导致环境恶化,灾害频发。国与国之间,民众与政府之间,群体利益之间的冲突日益尖锐,社会风险度越来越大。这些都将人们带入后果严重的不确定的风险社会中,人们面临着生存与发展的威胁。正如贝克所说:“阶级社会的驱动力可以概括为这样一句话:我饿!风险社会的驱动力则可以表达为:我害怕!焦虑的共同性代替了需求的共同性。”[1]改革开放后,我国在短短30年里走过了西方人几个世纪的思想历程,“前现代,现代,后现代的时空聚变共时共存于当代中国,使人们承受了难以承受的震荡与裂变”[2]。加之改革开放前人们一直过着大包干、大计划的经济生活,养成了一切靠政府的无防范自救的生存习惯,这更增加了我们对这个时代的畏惧感,体现在个人层面上就是存在性焦虑和信任危机以及对社会处于不确定性过程产生的恐惧。也就是说,人们在享受进步、现代化、工业化的同时,又必须承受全球化浪潮所带来的风险冲击:自然、经济、政治、文化、民族等突发事件随时都可能出现。面对风险,除了考验政府的应对能力外,对人的思想政治教育也是一个新的必须探讨的重要课题,即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如风险后人们是听天由命,悲观厌世,逃避责任,还是珍惜机会,重振精神,迎难重建,就取决于我们在享受现代化成果与承担风险的矛盾中能否从思想上找到预防应对和适应的方法。研究后突发事件思想政治教育的意义就在于事后进行深刻反省,弥补由于上述矛盾给人们在思想上造成的巨大伤害,在价值观受到冲击后,进行心灵上的抚慰,进行价值上的引导,使灾后人们的思想恢复到正常并找到新的提升的路径。
市场经济的发展激活了人们在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重己、重利、重实效的价值取向,以至一些人只讲个人权益,不讲对生存环境,对社会的义务,只追求个人享受,不讲社会公德,甚至到了贪得无厌的地步。突发事件爆发后,更是加剧了各种价值观的碰撞,人们思想形态的多样性,造成了思想上的混乱。人们对过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政府与人的关系都有一个重新认定的过程,这中间不免有正确的、积极的,也有片面的、消极的等多种因素。如何抓住这一时机对其止血、缝合、抚平、恢复、因势利导,帮助人们的思想恢复正常并得到提升,这就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提供了现实境遇。
突发事件是指突然发生,造成或者可能造成社会危害,需要采取应急处置措施的自然灾害、公共卫生事件和社会安全事件[3]。当前学术界及公众所说的突发事件特指政府公共危机及政府在管理国家事务中,突然发生的诸如地震、洪灾、冰雪、流行病、经济波动乃至恐怖活动等给社会公共生活及秩序造成重大损失的事件[4]。我国是一个自然灾害、事故灾害等突发事件发生较多的国家,各种突发事件的频繁发生,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巨大的损失。突发事件具有产生的瞬时性,爆发点的偶然性,发展趋势的危急性,场景的震撼性,情感的共振性以及影响的持久性等特征。
后突发事件侧重于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它不仅包括事件本身已经发生的境况,而且还涵涉了事件发生后与之相关的场所、心理及精神氛围。诸如地震灾后的恐怖心理,与场境有关的社会网络的破坏等,给人们的精神、心理造成重大的创伤,甚至导致精神世界的茫然失落和崩溃。在经历了突发事件后,面对充满变迁的外部环境,个人难免对其存在的风险产生忧虑,导致自我迷失,自我安全感丧失,方向感、创造性、英雄感乃至道德感和意义感丧失,使得人的认同碎片化,让人们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处于一种无根的状态,使人无所适从[5]。这时,人们最迫切渴望的就是得到救助。这种救助除了物质、资金的援助外,人们还需要信心的重塑和社会关系的恢复与重建。需要帮助他们激发自身的潜力,组织发挥草根力量,整合各类社会资源,实现互救与自救。这种思想精神上的帮助是十分重要,而且是细致长期的,而这恰恰是突发事件后思想政治教育的盲点。2008年6月8日国务院发布的《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条例》就足以证明。该条例规定的灾后重建主要内容都是道路、房屋等有形的公共设施的“硬件”重建,而忽视了人的思想政治教育的“软件”重构。这就需要我们在考察突发事件出现后的思想政治教育问题时,将人们的思想、行为置于一定历史文化传统和时代变革中,并对几十年来人们所接受的社会道德理念,价值取向做一次集体梳理解读,回顾一下近几年突发事件后思想政治教育管理中,我们做了哪些,忽视了哪些,需要做哪些,有哪些特点,从而为思想政治教育在这个领域中探索出一条新的途径。后突发事件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契机。
思想稳定是社会稳定的前提,思想稳定首先表现为占主导地位的社会意识形态得到社会公众的普遍信奉和认可,使人们按照其提供的价值标准和规范进行价值判断和选择。一个社会如果其大多数成员对社会规范、规章制度都认同和支持,社会就是稳定的,否则就会出现社会不稳定[6]。因此,要维持社会稳定,一方面,需要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宣传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使人民群众对现存的政治社会体系达成共识,以形成凝聚力。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通过整合每一个人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使之成为一个有机整体来优化社会发展状态,减少突发事件的发生。“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社会,没有共同的精神支柱及其依此为基础的思想上的稳定,是很难保持社会政治稳定的”[7]。思想稳定是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来实现的。对于一个社会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最大的效用在于协调关系,平衡利益,促进发展。这样思想政治教育就不再是社会的应声虫,也不再是社会发展的手段和工具。它是自律的存在,自为的存在,同时又是和社会发展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思想政治教育和社会存在着一种事实上的“交互主体关系”。因为“一个国家的繁荣,不取决于他的国库之殷实,不取决于他的城堡之坚固,也不取决于他的公共设施之华丽;而在于他的公民的文明素养。即在于人们所接受的教育,人们的远见卓识和品格的高下,这才是真正的利害所在,真正的力量所在”[8]。凝聚人心,化解矛盾,战胜困难,稳定社会,是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功能。
突发事件的发生,使各种社会力量,各种人物都要毫无掩饰地登台亮相,也可以说是原形毕露(包括好的,坏的,中间的)。突发事件发生后,必然引起人们的反思和对社会关系的重新认识。正常情况下,道德体系可能被个体的求生心理、个人意志、激情欲求所刷新。例如汶川特大地震中除政府的救援外(主力军),还出现了很多难以想象的可歌可泣的自救、互救的动人事迹。值得注意的是来自全国(含台湾)的民间志愿者冒着频繁的余震的危险,参与灾区的救助活动,这是草根特点的具体体现,它的作用不可小觑。这也恰恰是我们过去和现在所忽视的社会力量。如果把遍及全国的草根资源有组织地聚集起来,将会帮助政府解决很多问题。还有灾后的国丧,体现了众生平等的观念,让我们在这次生命灾难中有所顿悟,生命之间的慰籍远比生命之外的名利追求更重要。这说明“道德不是他们被记住的时候就会成为神圣而牢不可破,而是在他们生存于朝气的情感波澜中,生存于创造和行动之中的时候才成为神圣而牢不可破的。只有当人更充分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活动时,才能达到更高程度的对象化”[9]。思想政治教育不仅是一种规范性的存在,同时也是一种价值的存在,一种生命意义体现的存在,是思想政治教育关怀人的生命本位意义的回归。它从身、心、灵三个角度引导人们对生命价值进行重构,挖掘人们潜在的生命力,使群众在参与活动中提升自我和加深对生命的了解。因此,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应了解不断变化的时代及时代提出的问题,通过融入生活,彰显公平,伸张正义,使人与社会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共融共生。
首先,通过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活化趋势,把思想政治教育当成自己生命的延展和继续生活的构成。只有将思想政治教育融入生活化世界中,才能增强其渗透力和亲和力,才符合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观性。因为“没有生活做中心的教育是死教育,没有生活做中心的学校是死学校,没有生活做中心的书本是死书本”[10]。思想政治教育只有贴近群众,贴近生活,贴近实际,才能真正被群众所接受,教育者的工作才是有意义的。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更是如此,而且更加敏感。因为它要引导人们融入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思想政治教育通过关注现实生活世界,来克服与群众生活脱节的弊端,赋予思想政治教育丰富的生活实际,以丰富和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的资源。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还应关注意义的生活世界。思想政治教育也并不是对现实生活世界的简单回归,简单地缺饼给饼,缺水给水,而是在生活的基础上培养和发挥群众自觉提升思想道德素质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建构与社会发展相一致,与传统文化相承接的意义生活,使应然目标在现实生活中不断地展现和生成。这样思想政治教育才能给予生活,引领生活,超越性地回归和建构性地适应和参与生活,提升生活的哲学气质[11],以摆脱理想主义色彩,改变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在社会现实面前缺乏解释力的状况。
其次,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应彰显公平正义,这对后突发事件的人群来说更为重要。马克思说:“对不希望把自己当愚民看待的无产阶级说来,勇敢、自尊、自豪感和独立感比面包还重要。”[12]对劫后余生的人群来说,他们的精神、理想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甚至动摇了生活的信心。因此,要帮助他们追求更高的社会地位,追求自我成就,在社会结构中重新寻求自己认为恰当的位置,实现自我,这也是社会成员共同的心理要求。同时还要防止部分人用卑劣的、阴暗的手段,千方百计地去获取不应有的社会地位、荣誉和权力。简言之,社会应建立公平的途径,合情、合理、合法地去满足百姓的心理需求,否则就会引起社会各阶层的普遍不满和整个社会的危机。公平和正义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必然要求。而腐败是对社会公正的最大摧毁,它不仅是对他人劳动的无偿占有,损害群众利益,而且也会损害政府公正人的形象,使政府公信力下降。和谐社会的本质应是社会公正,即人格、权力、机会、规则等方面的平等,因为“政治教育中的主要问题不是可能采取的形式有多么巧妙,或是多么过分,而是在教育行为中公平地、民主地、有效地运用权力,光教人去理解政治机构是不够的”[13]205。在汶川大地震中,灾区人们遭到了大自然毁灭性的打击,然而人类善良、互助、友爱的本质得到了充分彰显(当然也不乏负面表现)。在灾难到来时,在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给予人们最大的关怀与帮助,首要的就是要帮助人们恢复对生活的信心。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引导人们在重新生存中与其他人一起充分运用自己的政治权利,维护自己的利益。对于官员来说,灾难也是一次难得的人生教育,也是一次震撼性的提醒,教育他们作为人民公仆的应有责任与道德,使他们知荣明耻,做当荣之事,拒为辱之行。经过大灾幸存的人们,特别是官员们,对掌权、用权、敛财等都会有一个新的认识。在灾后救助与重建中会不会再出现贪污现象,同后突发事件思想政治教育实施与否,实施的情况如何以及大灾后人们对灾难的体味关系甚大。从某种意义来说,大灾是凝聚人心,提升境界,激发活力的难得机会。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一定要抓住这个教育机会。作为一个系统工程的思想政治教育,其效果在本质上取决于不同层面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的人们以及参与活动中的人员的体会。当教育双方在活动过程中感受到公平正义时,就会收到较好的效果,但是如果在评价、支持、发展机会等方面存在不公并不能及时纠正时,思想政治教育就会受到质疑。因此,宣传维护公平正义既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使命,又是其生命和活力之所在。思想政治教育通过人们的思想,把制度特别是把交换关系的争议或公平的判断联系在一起,旨在说服受教育者相信现有的社会规范、制度与公平正义是共存的,从而自觉维护现有的社会规范和制度,减少或规避突发事件[14]。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5]。因此,协调不同群体间的利益关系对维持社会稳定具有重要的作用。思想政治教育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要调节社会各个成员、利益群体之间的关系,以达到社会的平衡。
一是协调政府、官员与百姓的关系。由于突发事件来得突然,破坏性极大,人们没有任何准备,像一场缩小的战争而战场又没有经过打扫。尤其是通讯中断,与外界失去联系,使人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极大的恐惧使劫后余生的人们思想会出现短暂的空白。接着便是求生,渴望援救以及痛苦、消沉、绝望、无意义、迷惘、焦虑、烦躁、封闭感和失落感,等等。经过这个过程,人们对整个社会的认识会重新加以审视,得出新的判断。这个新的认识对他们来说是深刻的,但又是片面的,且影响是长期的。这个阶段的思想政治教育就是疗伤,通过止血,缝合,抚平,恢复,以及因势利导,关心体贴,使劫后生还者在心理、思想、认识等方面恢复到正常状态,并有新的提高。这就迫切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引导人们调整自己的心理,平和自己的心态,分化和缓解矛盾,安抚人心,稳定情绪,尽快摆脱当时的恐惧情绪,融入社会现实,用正确的态度和理性的行为对待挫折,增强经受挫折的承受力,正确对待突发事件,加强自我个性的修养。
就政府而言,应动之于情,晓之于理,率之于实,导之于行。因为“一个政府,除了对人民负责,服务献身外,不应该有任何特权,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一切权力都要为人民”[16]。因此,要把服务政府,责任政府,法治政府,作为政府建设的目标。
就官员而言,政府官员要用真实的力量,动人的真情为群众服务。真实的力量不仅体现在公开公正上,也应体现在官员自身的形象上。突发事件后,应主动把真情说出来,才能公正地依法处理,而不是蒙着,瞒着,哄着,骗着。每一次思想政治教育都要讲清楚是“什么”,要讲透“为什么”。实践证明,政府官员的人格形象越高尚,越能带头实践,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就越强。
就百姓而言,突发事件发生后,由于百姓生活与生存进入一种突发状态,这种状态极易导致群众的灾难性认知,形成灾难映像。于是个体对国家的服从性增强,百姓对权力的依赖性增加,独立性相对缺失,表现为等待,茫然,进而将自己定位于弱势化,把自己的能力搁置起来,用各种方式寻求支撑与帮助。在汶川救灾中就出现过灾民要志愿者帮助倒洗脚水和极少数灾民围着救援队袖手旁观的现象。甚至有灾民贴着弱势化的标签与政府博弈。这就迫切需要思想政治教育进行引导。思想政治教育者也应恪守思想政治教育的专业精神,不可走过场,更不能够在后突发事件的临床辅导中,只管搞自己的研究,而忽视对群众引导教育的责任。
二是利用媒体沟通百姓。由于现代传媒的高度发达和无孔不入,世界上任何重大突发事件都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声、像、文字等各种媒介传遍世界各个角落,使得小事演变成大事,区域性演变为全球性的反响。其中不乏有假消息通过媒介,从视觉、听觉、触觉等全方位地,地毯式地,全时空地对受众进行轰炸,使其心理和情绪波动。例如,汶川大地震造成心理恐慌的人数,在震区估计是实际受灾人数的10倍以上。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应准确掌握突发事件的起因、经过、危害程度等,在多类媒体上动态发布突发事件后的信息,“及时把群众的情绪稳定下来,及时而真实地将信息发布给群众,保障公民的知情权,树立权威性信息的传播途径,减少流言和谣言的传播及其负面影响,避免出现不利的舆论”[17]。要由下而上把握突发事件后群众的要求,广开宣泄渠道。思想政治教育要通过创造人与人之间平等交流沟通的机会,使教育与受教育双方人格公平,参与公平。受教育者能够自由充分地表达自己的需要,释放自己的不满,排解自己的情绪,以缓冲思想和情绪的压迫,减弱矛盾和冲突的能量,避免不良情绪被堵塞或累计而产生质变,以消除误会,增进理解,协调和改善人际关系,使人们感受到组织的依赖和庇护,从而使人们缩短从突发事件爆发后的消极状态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时间。
一言以蔽之,面对突发事件,政府在事件发生前的准备(防范)和事件中的应急及事件后的恢复、重建、疗伤、慰抚过程中做得怎样,在贯彻以人为本,实践科学发展观为核心的工作中是积极主动,还是消极被动,是流于形式,是半作为,不作为,还是积极主动作为,其结果是大不一样的。而这其中思想政治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劫后的工作,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非常繁重和复杂的,需要长期地细致地去做。这是保持社会长期稳定的千万不能忽视的。
人的素质高低程度体现在人类对自身的批判性、质疑性、反思性方面,以及人们以问题为价值取向化解矛盾的能力和以文明精神体现的人类自我反省与自我控制的能力方面。反思是人类行为的根本特征。迪尔凯姆认为,“随着环境的日益复杂和变动,已有的传统和信仰开始动摇,变成一种极其模糊而软弱无力的东西,而反省的能力却发展起来,但这种反省能力对于社会和个人自己适应日益变化和复杂的环境是必不可少的”[18]。根据吉登斯的观点,在现代社会,反思“被引入系统的再生产的每一基础之内,致使思想和行为总是处在不断相互反映的过程之中”[19]。从这个意义上说,突发事件后人们的反思能力和自觉、主动、积极性,处于最佳状态,而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对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弊端的体认和反思上。
突发事件所引发的种种矛盾,各种人的思想、行为赤裸裸的暴露,都将对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理念产生触动,逼着思想政治教育必须根据其自身的内部逻辑和社会发展的现状,重构自己的价值和规则。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也可能在政府权限之外发生,后突发事件的特殊境况导致思想政治教育极其灵活地在不同规则和不同系统之间游走:主流意识、中国传统、西方思潮、市场逻辑,甚至象牙塔文化共同支配着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延伸和价值拓展,使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从过去只注重内容的创新,转向思想政治教育观念在整个历史流变中呈现出的创新趋势——发展功能的创新,思想政治教育知识基础的创新,实践取向的创新。
突发事件爆发后的种种现象倒逼着思想政治教育从内容的创新进一步转换为以人为本的核心价值观的观念创新。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演进必须根植于以人为本的时代精神,以人为本成为一种全新的价值体系。这里的以人为本的“人”,就是指最广的大人民群众,它包括宏观的和具体的。在当代中国就是以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等劳动者为主体,包括社会各阶层在内的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这里的“人”,既是抽象的“人民”,又是鲜活的,具有生命的个体,不能宏观肯定,具体否定。以人为本的“本”,就是最广大人民的利益根本,就是要实现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本”。这样,解读以人为本,就是以人的生存权、发展权、享受权为本,将人民利益作为考虑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发展为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20],让人们活得更有尊严,更加幸福。因此,以人为本不仅仅是民生,还是个人的权利。中国在转型社会中民主的观念与基本设计,法制的观念与基本设计,人权保护的观念与基本设计等,都应体现“以人为本”的核心价值观。这是政府的神圣责任,是政府存在的根基,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基石。思想政治教育观念也要立足于这个根基。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价值判断和实践取向的思想理论体系,应从传统的政治功能、经济功能创新转换为文化功能的创新。通过将理想信念植入社会成员,完成对社会成员的认知塑造,进而沉淀为社会成员心理的一种带有集体选择性色彩的文化认知图式,使其成员在不加思索的前提下本能地做出无目的性的又合目的性的选择。一方面,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诱发出了包容贵和的时代品质。在保证中华民族独立的情况下,包容贵和是中华民族海纳百川、厚德载物的传统美德的凝练和升华,是当今中国人的时代品质。它追求和谐,提倡谦和,尊重他人,诚实守信,平和心态,勤奋务实的豁达人生。所以,在实践交往中,它既追求胜利,又容忍失败;既崇尚效率,又确保公平;既张扬个性,又归容团队;既推崇活力,又保障秩序[21]。灾后文化诱发出人们的质朴情感,激发了人们感恩意识。思想政治教育应抓住这个契机,去主动关心他人,爱护他人,救助他人,让受教育者体会到人与人之间虽然关系错综复杂,但主流都是人性的,领悟到爱与被爱,付出与收获,尊重与被尊重之间的辩证关系,在社会生活中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使小我与大我融为一体,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良性互动,活出生命,活出中华民族的时代精神,炼就成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一代新人。汶川大地震后的救援工作就体现了这个事实。人们在经过破坏、救助、重建的洗礼后,他们也将成为弘扬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的播种机和宣传队。
另一方面,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彰显着责任奉献的时代风貌。“如果一个政治体系不能争取人们信仰某些原则、观点,某些共同关心的事情,甚至信仰某些连接一个民族的神话,那么这个社会政治体系就不能巩固他的基础”[13]205。而思想政治教育就是要培养人们对某种意识形态的信仰。所以,如何在突发事件后帮助人们理清、巩固、建立信仰和价值是思想政治工作者的艰巨任务和不可丢失的契机。例如,从对王石逼捐到批判范跑跑,再到讨伐莎朗·斯通,甚至指责种种冷漠行为,说明生命之间的珍惜与关怀,并不是靠“主体间性原则”所能解决的,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平等决定其生命价值的平等,但在个人生命价值高于一切的前提下,生命间的合作、对话、共在、互动和互助就成了空话。思想政治工作就是使人们正确看待生命,要让人们知道,尊重生命,不是不讲牺牲,为大多数人的安全牺牲,为国家,为民族的利益牺牲,正是对生命的尊重,对社会的责任。因此,奉献责任是一种担当,更是一种使命。它能使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形成对他人,对社会,对自己负责的自我意识,从而关注国家乃至民族的命运,严于律己,乐于奉献,升华时代精神的价值和品质,在风险中实现价值,在助人中提升自我。
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应从各学科的发展中汲取养分。政治学是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重要内容,但在政治学的视野中充斥着意识形态的斗争史,不利于社会的和谐共进。中国现行思想政治教育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与意识形态之间的界限模糊。当今的思想政治教育,从其定义上来看,过度地强调其政治性,使思想性和教育性削弱;从目标上看,片面强调学生的政治素质,忽视道德、心理、审美、法纪等素质的培养。当然,思想政治教育从它产生之日起就与政治实践结下了不解之缘,要把他从政治内涵中剥离出来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其政治性作为民族与国家立场的宣称在当今世界也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但是,随着全球化进程,各民族国家之间的科技与文化之间的交流不断加强,对政治形态的片面强调不利于国家与地区之间的对话与学习。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还应体现其非意识形态性,诸如社会公德、人际关系、环境文化等。比如,汶川救灾,台湾人来了,俄罗斯人来了,全国的志愿者来了,没来的也捐了物,捐了钱,如果过分地强调其政治性和意识形态性,上述行为就不在感谢之列,甚至怀疑误会人家的好意,唐山地震就是一个例子。因此,后突发事件关怀着思想政治教育知识基础的创新与发展。社会学融入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中,使思想政治教育内涵更加综合,更加宽广,更具整体性与经验性,为和谐社会建构中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奠定了新的知识基础。
总之,突发事件的爆发使我们认识到风险社会不仅是一种认知概念,还是一种正在出现的秩序和公共空间;它不是等级式的,垂直的,而是网络化的,扁平的。它是一个富有弹性的,伸缩自由的水平网络。面对这一不定时,不定形的复杂突发事件,不仅对政府应急危机管理提出了挑战,也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发展提供了契机。因此,对后突发事件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反思,使我们认识到从最现实、最直接的社会问题入手,从群众最关心、最忧心的事情做起,是思想政治教育创新与发展的第一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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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n Post-emergencies
LU Lan
(Institute of Continuing Education,WHU T,Wuhan 430070,Hubei,China)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globalization has brought people the serious consequences of the uncertainty in society,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posed a threat to the people.Natural,economic,political,cultural and ethnic conflicts and other emergencies may take p lace at any time.The significance of the idieological and ploitical education in post-emergencies is that we can reflect profoundly after emergencies,so as to suture wounds,soothe the soul,fill the psychological cracks,and guide the value of remodeling and imp rove emergency response ideological mechanism approach.Therefore,to exp lore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post-unexpected event;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opportunities
D64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0.04.005
2010-02-28
卢 岚(1969-),女,湖北省老河口市人,武汉理工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06KBS037)
(责任编辑 易 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