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发挥经济特区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中的示范带头作用

高 尚 全

继续发挥经济特区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中的示范带头作用

高 尚 全

以深圳为代表的广东经济特区已经走过了 30年的历程,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充分发挥了改革开放的试验田、窗口、排头兵和示范区的作用,为我国现代化建设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特区 30年来取得的成就可以用三句话概括:思想上大解放,经济上大发展,面貌上大变化。在特区成立 30周年的历史背景下,总结经验教训,进一步明确未来特区的发展方向,对再创特区新辉煌具有重要意义。广东经济特区要当好排头兵,我认为应当在以下几个方面继续勇于创新,为我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发挥示范带头作用。

(一)要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继续走在前列

回顾 30年特区成长的历程,我们在要不要建立特区,怎样建立特区,特区要不要“特”等问题上经历过风风雨雨。特区今天的辉煌成就,来之不易。曾经有人把特区比作新中国成立前的租界;有人认为建立特区是卖国行为。曾经有位老同志到深圳一看,就流眼泪说,没想到特区一夜变成资本主义了。特区就是在这样一个舆论环境中成长发展起来的。邓小平非常坚决地坚持把特区办下去,坚定不移地要办好特区。我们应当珍惜这段历史。

马克思主义要在实践当中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和历程还没有完结,还要继续探索、深化和发展,这是党中央一再重申的。对什么是社会主义,怎么样建设社会主义,尤其是建设社会主义到底为了什么,我们的认识需要进一步深化。我们过去很简单地教条理解:社会主义就是计划经济,资本主义就是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就是公有制,社会主义就是国有化。我们的邻国,到现在个人还不能养牛,因为牛是生产资料,社会主义必须实行生产资料公有。这种社会主义到底是什么?我们不能为主义而主义,如果社会主义离开了人民这个主体,就不是为了人民的福祉,那么这样的社会主义还有什么生命力?!

我曾经说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可以说是人民社会主义。2001年深圳市委、市政府召开了高级顾问会议,讨论一个主题:深圳怎么样充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示范区。在讨论当中有一位顾问提出,深圳要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示范区,要作为一个样板,首先要明确什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但是问题提出后,会议进入冷场。大家希望我讲一下。我在会上讲了四点:第一,以民为本,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第二,市场经济,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运行的基础;第三,共同富裕,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第四,民主政治,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保障。马洪同志会后找我,他说:你讲得很好,你有没有材料?我说没有材料,即兴讲的。他说,你把讲话整理整理。他建议除了以上四条外,再加一条,就是中华文化。我后来接受了他的建议,加了一条:第五,中华文化,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在要求。当然这五条的前提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我讲的人民社会主义有两个特定的含义:一是要坚持以人为本,改革发展是为了人民,改革发展是要依靠人民,改革发展的成果要人民共享。二是要坚持人民是创造财富的主体,政府是创造环境的主体。我们过去搞计划经济是把这两个主体错位了,政府作为创造财富的主体,把纳税人的钱集中在手里,再投入到各行各业,这样创造财富能行吗?财富的源泉怎么能涌流出来?所以,我们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应该把人民作为创造财富的主体。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可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本质上是人民社会主义。人民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属于人民。

(二)要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发展低碳经济方面走在前列

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作为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重要内容和重大举措,落实中央工作会议精神刻不容缓。低碳经济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发展低碳经济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的重要途径,已经成为世界各国推进经济复苏和应对气候变化的基本共识。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正式对外宣布,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目标,到 2020年单位国民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量比 2005年下降 40%至 45%。我认为,这是一个“倒逼机制”。利用这个“倒逼机制”加快改革开放、加快发展,必须进行全方位的改革。这不仅涉及经济、社会、政治、文化领域,而且涉及人们的思想、消费方式和生活方式,所以政府在发展低碳经济中加快职能转变,强化公共服务职能,成为发展低碳经济的主要推动者、政策提供者和监督者。

不久前广东省委专门召开会议,讨论怎样落实中央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结构的会议精神,省委书记汪洋有个比喻很好。他说:主角是企业,政府要做好服务,做好导演,而不是主角,导演要提供舞台、灯光、舞美。要把减少排放作为约束性指标加以考核。要改革干部人事制度,建立科学的业绩评估和考核体系。

深圳要建立探索科学发展模式的试验区、深化改革的先行区,应当把“低碳城市”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一种新思路。一是要改革干部考核体系,改变过去以 GDP论英雄,今后应把改善民生和保护环境作为考核干部的主要内容。二是要通过制度创新和立法,发挥税收政策对低碳经济的引导作用。比如可以争取以地方税的形式试点开征碳税,建立低碳基金以吸引更多的资金支持低碳技术的研发和推广,推进传统产业技术改造升级。三是要理顺政府、市场、企业和社会公众之间的关系,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依靠全社会的公众参与发展低碳经济,倡导养成节约一度电、一滴水、一张纸的意识和习惯,形成全社会的共识。逐步转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建立低碳社会。

(三)要在鼓励创业创新,发展非公有制经济上继续走在前列

2009年 11月,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在第三届全国非公有制经济人士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表彰大会上提出:我国 65%的专利、75%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新产品开发,都是由非公有制经济完成的。看了这个数字,引起我的思考,为什么 65%、75%、80%是由民营企业来实现?为什么我们的国有企业所占的比例不多?这里有个体制机制问题,因为国有企业负责人的任期是有限的,在任期内先要完成任期内目标,把政绩突出出来,至于研发新产品是比较长期的任务,这样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矛盾就突出出来。因为研发新产品要 8年至 10年,甚至更长时间,而企业负责人的任期只有 5年,因此,就不把新产品研发放在主要地位。而民营企业不同,不存在任期问题,在这方面占了优势。我在参与党的十五大报告起草工作中,听说对深圳华为公司有争论,有的人给中央写了材料,认为“华为”不是搞社会主义。我为了弄清这个问题,专门到深圳作了调研。那时候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陪我一道去。我们调查后发现,“华为”的员工素质较高,企业通过员工入股,把企业员工与企业的长远发展捆绑在一起,有了这种机制,产生了内在动力,促进了企业飞跃发展。这怎么是资本主义呢!后来党的十五大报告中有这样一句话:“劳动者的劳动联合和劳动者的资本联合是一种新型的集体经济”,这个争论就解决了。实践证明,“华为”发展得非常好,现在申请专利 3.9万多件,去年实现销售收入 215亿美元,占了全球通讯市场份额的 20%,是全球第二大移动通讯设备的供应商,成为知识产权自主品牌的创新型企业,跨入了世界 500强。我国现在有好几个企业进了世界500强,都是大型国有企业,由国家投入大量资金,而“华为”国家没有投入一分钱,就进入世界 500强,而且解决了 7万多人的就业。

我一直主张“三创”精神:创业、创新、创牌。创业是基础,创新是关键,创牌是目标。企业有了“三创”精神才能迅速成长起来。像“华为”这样的企业发展得很快,它有发展的内在动力、内生动力。今年 3月,我在参加中国高层发展论坛时听到麦肯锡公司老板的发言,他认为创新来源于创业者和中小企业,必须为创业者和中小企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建议放松对中小企业的管制。他说:在新加坡注册一个公司需要 5天时间,在中国武汉需要 36天。在韩国45%的商业贷款用于中小企业,而中国仅有 22%。这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在发展中小企业、鼓励老百姓创业和创新方面,政府应该怎样支持?我想,深圳已经有很好的基础,在创新、创业、创牌方面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四)要在实现公平正义上走在前列

温家宝总理在今年 3月 14日“两会”记者招待会上说:社会公平正义是社会稳定的基础。公平正义比太阳还要有光辉。我们要继续推进经济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以及其他方面的改革,根本目的是要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要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温家宝的讲话引起国内外的强烈反响。我们在推进科学发展、建设和谐社会中,多次提出社会的公平正义。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要按照构建民主政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全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要求,正确处理新形势下人民内部矛盾,认真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胡锦涛总书记强调指出,公平正义就是社会各方面利益关系得到妥善的协调,人民内部矛盾和其他社会矛盾得到正确的处理,社会公平正义得到切实的维护和实现。

我们考察一下历史,古希腊的思想家亚里斯多德,把公平正义分成为分配的公平正义和校正的公平正义。分配的公平正义涉及财产、荣誉、权力等有价值的东西,对相同的人给予相同的对待,就是公平正义。校正的公平正义涉及被侵害者的财产、荣誉和权力的多少,不管谁是伤害者,谁是受害者,使受害者从伤害者那里得到补偿,这就是公平正义。现在我们为什么要强调这个问题呢?因为中国社会出现了收入差距过大、分配不公的问题,影响了社会的稳定。基尼系数已经超过了警戒线,目前已经达到 0.46,城乡之间 2009年居民收入差距是 3.33,最富裕的地区和最穷的地区之间相差 2.68倍,行业之间最高和最低的收入相差 11倍;在不同群体之间,最高收入和最低收入群体相差 23倍,而且这种差距的扩大趋势,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抑制。收入差距扩大不仅影响社会的稳定,而且不可避免地造成需求的萎缩。

怎样实现公平正义,关键还是要靠改革。一是要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作为实现公平正义的重要举措。广东省非常重视,让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专门搞了课题,并举行了研讨会,讨论怎样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中国要实现公平正义的发展,要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这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建设和谐社会重大的决策。逐步缩小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城乡差距、地区差距和贫富差距,使全社会成员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二是搞好初次分配和再分配,是实现公平正义的重要环节。党的十七大提出,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处理好效率和公平的关系,再分配要更加注重公平。要调整初次分配的结构,规范初次分配的秩序,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中央已经重视这个问题,正在采取措施,逐步实现。再分配要更加注重公平正义,建设和谐社会是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再分配要重点关注困难群体,着力解决困难群体的困难,为困难群体提供基本的社会保障。再分配要处理好公平效率之间的关系,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调动两个积极性:一个是市场的积极性,以效率为基础;一个是政府的积极性,以公平为基础。市场要讲究效率,也要强调公平竞争;政府要强调公平,也要提高效率。一个有效地更好地创造财富,一个更好地实现公平,使两者互相促进,使公平和效率有机地结合起来。三是要加快建立公平正义的体制基础,包括经济体制、社会体制、分配体制和政治体制等方面的基础。

(本文作者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名誉会长 北京 100081)

(责任编辑 高远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