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经济植物与水土保持

张卫明,萧正春,张广伦

(南京野生植物综合利用研究院,江苏南京 210042)

水土资源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我国的人口多,人均占有的水土资源少,而水土流失范围又广,面积大、侵蚀类型多、沙漠化较为严重,如果水土流失、生态环境恶化得不到有效遏制,将会威胁到我国的粮食生产、饮水安全,以及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人们的生存空间。目前,全国水土流失面积约 350多万 km2,急需治理的有 200多万 km2。

自 20世纪 90年代以来,我国每年新增水土流失面积约在 5 000 km2以上,草地退化面积约20 000 km2、土地沙化面积 2 460 km2、土地石化面积约2 500 km2、这种情况除了自然因素之外,人为因素起到了很大作用。我国在工业化、城市化和商品经济活动进程中,砍伐森林、采挖药材、开垦山坡荒地、过度放牧、工农业无组织过度消耗淡水、能源超采等不合理的生产建设活动,导致人为水土流失加剧,致使水源减少、风沙天气增多、南方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频繁,给社会经济造成的财产损失无法估量。

1991年我国颁布了水土保持法,对我国预防和治理水土流失、保护和合理利用水土资源发挥了很大作用。中央又提出了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等新的发展理念,为我国经济社会协调、可持续发展指明了方向,对我国水土保持工作也赋予了新的内涵,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 野生经济植物在水土保持中的意义

我国由于在快速发展的国民经济建设中,有些部门和地方对中央提出的科学发展观理解不深,不合理利用野生植物资源及污染环境,使得有些地区对生态系统的破坏程度明显大于历史上的任何时期。即便是自然条件较好的长江流域以南,生态系统恢复能力较强的地区,由于人口压力,以及“靠山吃山”的传统观念,只知向自然界索取,致使受损的速率也远大于生态系统自己的及当地人工修复的速率。这种情况已是我们社会所面临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重大课题之一了。

许多地区为恢复自然生态系统而实行封山育林、退耕还林等措施已取得较好的效果,可以起到遏制生态系统的退化,加速恢复地表植被覆盖、防止水土进一步流失的作用。但是如何才能使其坚持下去,必须要将生态恢复与生态经济相结合,通过生态置换,发展高效种养业,实现农牧民的收入提高,才能使自然修复和人工治理的生态系统恢复成果得以巩固。也就是说,要根据当地的气候、土壤条件,正确引导农民发展经济价值高的种植业和养殖业,使农民的经济收入增加,构建新的循环经济,才能真正使自然生态系统的恢复和人工修复的成果得到巩固。在山区农民的种植业中,野生经济植物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第一,许多好的经济植物是当地的乡土树种,适应当地的气候、土壤条件,稍加人工抚育即可成活和取得较高的收益。第二,实行谁种植谁管理谁受益的制度,管理的投入可以从收入中提取,以减少国家对水土流失治理的投入。第三,发展优良的经济植物,也给全社会增加吃、穿、用的各种物质资源,有些还可出口创汇,增加社会的财富积累。可见发展野生经济植物,对水土保持和增加农民收入都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 野生经济植物在恢复生态系统中的作用

目前,许多地方以“封山育林”或“上山植树”作为水土保持的主要措施,如果运用得当,当地群众支持,勿庸置疑是一项既节约人力,又能获得较好效果的措施。但是,人们往往只注意利用植物资源所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而忽略植物资源所发挥的生态效益和间接的经济效益。在这种情况下,栽树不见树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如果根据当地的自然条件,引导农民种植经济植物和发展植物产品的生产,即能使农民有经济收益,又能作好水土保持,应当是加强水土保持的可选择的方法之一。

核桃 Juglans regiaL.是一种长寿、高产、投资少、收益大的野生经济树种。它适应性强,在我国大部分省区都可种植,从播种到结实约需 8～9年,但以后的结实期通常可达 80～90年,百年以上的大树仍结实累累的也不在少数。核桃树盛果期平均每年可产核桃 50～75 kg。它即是著名的干果,为我国出口商品之一;又是重要的油料植物。同时,核桃树有茂密的树冠和发达的根系。一棵盛果期的核桃树,其密集的树冠,可以防止暴雨直接冲击地面,强大的根系都有固土保水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截地表径流引起的水土冲刷。核桃树还有调节气候的作用,一株盛果期的大树,连同其下木、杂草,每天可排放出 100～150 kg水汽,如能大量栽培,可收到明显的效果。

有些植物产品需要有完整的生物链才能完成,如五倍子、紫胶、白蜡等产品,除了需要种植寄主树,还需要有相应昆虫生活 (包括越冬)的环境。如果生态环境被破坏,即使有些寄主树,也是没有什么收获的。当地生产紫胶等的农民也十分了解这一点的话就会主动去保护当地原有的生态系统,对当地的水土保持也是十分有利的。

香榧 Torreya grandis Fort.ex Lindl.是我国优质而珍贵的干果之一。分布于我国长江流域以南的10余个省区,以浙江省的产量最大,品质最优。它分布最广,但对气候环境条件要求较高。如果忽略了它对所需环境的要求,种植香榧往往会失败,或是很少成活,或是难于结实,而且它的籽实当年授粉要第 2年秋天才能成熟,更增加了它的经济收益的难度。然而,香榧也是长寿的树木,只要栽培成功,其经济效益很高,单株年产超过万元 (人民币)的大树也不是个别的。因此,香榧老产区的榧农种植香榧的积极性很高。对新建园的选址和培植环境十分注意,从规划起到具体实施,到栽植后的日常管理都要密切注意环境的改善和水土保持。由于香榧幼苗期(3～5年内)耐荫不宜暴晒,因而也有在茶园或杉木林间套种的作业方式,既有利于香榧苗期的生长,也能充分利用土地资源。

以上这些例子主要说明发展野生经济植物不仅不与水土保持相矛盾,而且十分有利于水土保持工作,应看作为人工修复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3 野生经济植物与农村经济发展

野生经济植物是农民增收的渠道之一,对农村经济发展会起到重要作用。2001年,我国经济植物产品出口总贸易额为 32.64亿美元,其中主要部分是给农民增收,还不包括国内销售的金额。从出口的品种看,果类 (干果、鲜果)约占总额的 33.94%;食用菌、竹笋干、山野菜类为 19.41%;茶 (包括少量咖啡)类 12.31%;竹藤类 11.34%;林化产品 (松脂产品、紫胶、芳香油等)11.1%;调料、药材类10.78%;苗木类 1.04%。可见野生经济植物资源开发利用好,无论是直接经济效益,还是水土保持、生态经济效益都是巨大的。

核桃为我国主要干果之一,估计全国约有 200×104t。除内销外,也是主要的出口商品。香榧也是珍贵的干果,近年来虽然大力发展生产,年产干果约 1 200 t,主要用于出口,国内市场上很少见到。紫胶年国际交易量在 1.5×104～2.0×104t,主产于印度和泰国,缅甸也有出口 (约 1 500～2 000 t),紫胶主要进口国为美国、日本、英国、德国、俄罗斯。我国紫胶年产量不足 1 000 t,而国内市场需求量约3 000 t原胶。我国紫胶生产上不去也与南亚热带地区水土流失和生态环境被破坏有关。白蜡,我国年产在 100～150 t之间,而国际需求量约在 5×104t以上。从我国白蜡的生产潜力看至少也在 1 000 t以上。白蜡生产量低的原因,与紫胶生产的情况相似,即对生产白蜡的原生态环境破坏较大。

因此,在我国丘陵山区,坡度较大的宜林而不宜耕种的地段,退耕还林还草,恢复原生态系统是完全正确的,也给许多野生经济植物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应该说合理发展野生经济植物不仅不会造成生态系统的破坏,而且是给生态恢复注入新的动力。对贫困山区经济发展也是十分有利的。

4 野生经济植物产品生产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

合理发展野生经济植物生产,对当地生态环境恢复与协调发展,对发展山区经济,增加农民收入都是有利的。但是不合理的开垦和采挖野生经济植物产品,对生态环境却有破坏。根据各地反映的情况,大体有如下几方面:

(1)靠山吃山的传统观念没有正确对待,致使许多宝贵的野生经济植物资源受到破坏,生态环境受到破坏,特别是以掘取植物根和根茎的野生药材、野山菜等,损失更重,使其生长恢复困难,严重的可造成地表水土流失,生态环境恶化。对采取果实为目标的木本植物,滥砍滥伐现象也较严重,如 20世纪 70～80年代采收野生猕猴桃、山苍子等时,割取藤蔓、砍伐树枝来采果的情况时有发生。不仅严重影响第二年果实产量,而且也破坏生态条件。

针对上述情况,除加强宣传教育,提高当地群众的科学知识和认识水平外,根据情况可以承包等方式划定产权,谁管理谁收益,对于防止乱采滥挖,保护生态环境是十分有效的措施之一。

(2)有些山区为增加经济收入,对野生经济植物比较重视。但往往只注意采收经济植物产品所带来的直接经济效益,而对于它们的抚育、培植知识较少、工作粗放,不合理开垦时有发生,也会造成环境破坏,水土流失。

开发利用野生经济植物资源的主体是山区农民,为此,应加强对山区农民科技人才的培训。不仅要提高他们的种养技术水平,而且也要掌握适时采收和采后的处理、贮运知识,以求做到高产优质,真正实现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双丰收。

(3)为了山区农民致富,吸取外地有效的经验,引进新的经济植物品种都是十分必要的。但有时不看具体情况,盲目引种和推广,甚至毁林开荒,破坏原有生态环境。不但新引进的经济植物表现不佳,浪费人力物力,而且若恢复原有生态面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在引进和推广某些经济植物之前,应当做好调研,既要了解被引进 (推广)经济植物的生活习性,特别是多年生的木本植物更要全面了解,也要懂得当地的气候条件和生态环境。以免好心办坏事。有些经济植物对生态条件要求很高,很难引种和大面积推广,如当归、罗汉果就是如此。

(4)开发乡土经济植物资源时,也要注意:①要深入了解开发利用的经济植物资源的年生长量和可采量,不能过度采挖,注意保护其再生能力。②要做好市场调研,对市场所需要的品种、质量要求和需要量做到心中有数,以销定产和适销对路,以免造成浪费。对那些销路好的品种,更要注意资源保护,不能过度采挖,还应该加强抚育和保护其生长、发展的良好生态环境,才能永续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