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飞
初中阶段,文言文篇目逐级增多,难度逐渐加大。由于古今字词用法的差异,很多字词的含义在现代已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其中通假字和假借字的用法,在许多学生心目中仍是一个容易混淆的知识盲点,甚至还有人误认为通假字和假借字是同一回事,都是“某字通(同)某字”。笔者在此结合初中教材中的古文知识,谈谈通假与假借现象。
通假是古人用字写词时本有其字而不用,却用一个音同音近的字来代替本字的现象。原本应当应用的字叫做本字,临时用来替代的字叫做通假字(简称借字)。本字和借字在读音上相同,而在意义上却毫不相干,这是通假现象的最主要特点。
并不是所有的字都可以任意地通假,只有人们经常使用并被社会所接受的通假字,才能流传下来。
古音通假现象是复杂的,从不同的角度观察,通假字与被通假字之间具有不同的关系,主要有四种:
一、从声音上看,通假字与被通假字具有音同或音近(双声、叠韵)的关系。如:止—只(“担中肉尽,止有剩骨”《狼》)(音同);食—饲(“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马说》)(音近);强—僵(“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幼时纪趣》)(叠韵);亡—无(“河曲智叟亡以应”《愚公移山》)(双声)。
二、从字形上看,通假字或被通假字如果是形声字的话,则多具有相同的声符;由于汉字中形声字所占的比例极大,通假以音同或音近为前提,所以通假字多见于形声字,而于形声字中又特以具有相同的声符者居多。如:材—才(“食之不能尽其材”《马说》);徧—遍(“小惠未徧,民弗从也”《曹刿论战》);畔—叛(“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反—返(“寒暑易节,始一反焉”《愚公移山》)。
当然,声音相同或相近的字并不限于声符相同的形声字,因而通假字与被通假字也并非都是形声字,如:简—拣(“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出师表》);乡—向(“乡为身死而不受”《鱼我所欲也》)。
三、从借代关系上看,通假字与被通假字有单借和互借之别;所谓单借,是指甲能借代乙,乙却不能借代甲;所谓互借,指甲乙可以互相借代,即甲为本字时,乙为借字,乙为本字时,甲为借字。这类字在初中课本上互用例句不多。如:以—已;有—又;无—毋;生—性;廷—庭。
古书用字,通假现象以单借为多,互借较少。
四、从对应字数上看,通假字与被通假字一般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即一个字仅被另一个字借用,但也有不少的字可被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字借用。如:
反—返 翻 叛 贩;距—拒 巨;齐—脐 济剂 斋;田—畋 佃 陈。
在辨识通假字时要注意两点:
1.要有古音韵的常识。所谓音同音近是就古音而言的,不是指今天的读音。古今语音变化很大,古代音同音近的字,到现在不一定都还是音同或音近,有的可能变得完全不同或不近了;而原本读音不同的字,又有可能变得相同或相近。所以当我们以声音为线索去辨认通假字时,千万不可以今音作为依据。从这个方面而言,通假字就应当读作被通假字的音,例如:
拂,本读fú,借作“弼”字,应读b,如(“出则无法家拂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被,本读bèi,借作“披”字,应读pī,如“将军身被坚执锐”(《陈涉世家》);亡,本读wáng,借作“无”字,应读wú,如“河曲智叟亡以应”(《愚公移山》)。
2.在没有出现过的例证时,不可只据音同或音近而轻言通假;判断某字借用为某字,最好要有已出现过的先例作为依据。
通假字不同于假借字。假借是一种造字的法则,“假借者,本无其字,依声托事”,它是指某种意思本来没有字去表示它,只好借用一个同音字去表示,即用同音字来代替没有造出来的字。通假则是古人用字的一种变通现象,即放着本字不用而临时借用音同音近的字来代替,相当于“本有其字,依声托事”。例如,文言文中的句末语气词“耳”,本来是没有表示这种意思的字,只好借用耳朵的“耳”来表示;困难的“难”,本是一种鸟的名称,后来被借用为表示困难的“难”;“自”的本意是鼻子,因同音关系,借来表示“自己”之意,这里的语气词“耳”、“困难”的“难”、“自己”的“自”就是假借字。
通假字和假借字,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两者之间的共同点都是存在音同或音近现象。通假,如“指通豫南”(《愚公移山》)中的本字“直”与通假字“指”,又如“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扁鹊见蔡桓公》)中的本字“旋”与通假字“还”;假借,如上文谈到的“耳朵”的“耳”字与语气词“耳”(假借义),又如本指黄昏的“莫”字和无定代词“莫”(假借义)。
两者之间的差异首先在于通假字是本有其字,假借字是本无其字。通假现象是两个同时代存在的不同意思的字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出现了同一种意思的现象,这种现象并没有产生出新的词义,如在上文通假中的本字“直”与通假字“指”,“指”自始自终有“指向”的意思,但在这里它屈从于“直”而具有“直”的“一直、笔直”的意思,在这一过程中没有产生独立于“指向”与“一直、笔直”之外的第三种新义。假借现象是单独的一个字又增添了一种与原义毫无关系的新义,比如上文所举的“自”字,字虽不变,但意思在原来“鼻子”意思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个新义“自己”。其次,假借现象具有延续不变性,而通假现象具有临时性的特点。如“指通豫南”中的“指”作“一直”讲,离开了特定的语言环境后,“指”仍按通常的“指向”这一意思讲,但作“鼻子”讲的“自”这个字,自从被“自己”这个意思假借之后,从此以往,凡涉及到“自己”之意时,永远唯一地用“自”这个字来替代,不会再有变更。
(责编 雷 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