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英 刘 晨
[摘 要] 本文认为如何理解《论语》中关于“仁”的思想是理解孔子思想的关键。作者从“仁”的基本涵义和哲学的角度对其思想底蕴进行探讨。“仁”虽然尚不具备实体性的本体和纯粹逻辑上的本体的意义,但却有着非常深刻的超越性意义,即与现实性紧紧地结合在一起。这种形上意义集中体现在其所主张的人在道德实践中的不断实现的自我超越上,这种形上性和超越性是紧紧地与现实性结合在一起的。
[关键词] 仁;现实性;超越性
有关“仁”的思想在《论语》一书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是把握孔子思想的核心。但是“仁”的意义在孔子那里是多层的,仅《论语》中有“仁”字地方就有一百零八处之多,其涵义不尽相同。因此如何把握“仁”的涵义就显得尤为重要,也是历代学者研究的重点。本文即是试图从“仁”的基本涵义和哲学意义两个层面对这一思想进行梳理。
一、“仁”的基本涵义
《论语》一书中提到“仁”的地方颇多且涵义各异,但基本上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来把握:
1、把“仁”作为众德之首,且兼有众德。“仁”在孔子那里是最高的道德范畴,包含了全部的道德要求,是所有道德规范的总称。“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惠、敏”(《论语•阳货》以下只注章名)。
2、以亲亲之爱为“仁”的具体表现。在孔子看来建立在自然血缘基础之上的亲亲之爱就是人欲为仁的自然表现,也是人之为人最基本的要求。所以孔子讲爱人,“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颜渊》),讲爱有等差,“泛爱众,而亲仁”(《学而》)。
3、以忠恕之道为“成仁”的方法。在孔子看来,要真正的做到爱人,成为仁者,就要实行忠恕之道。“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里仁》)。孔子讲“忠”就是要端正态度、思想,要求要处理好自己与他人的关系,讲“恕”就是要推己及人,即以己之心去推度人之心,一方面推己之所欲以及人之欲,一方面要己之不欲勿强加于人,做到了忠恕之道,也就是行“仁道”,“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
4、认为“践仁”就是修己的过程。孔子认为“仁”就是克己、修己,是从主观的努力上来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克己复礼为仁”(《颜渊》),为“仁”由己而不由人,只要存心为“仁”,终会达到“仁”的境界,“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述而》)。
5、以“成仁”为人生的志向。在孔子看来,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实践“仁”,,人生的志向就是“成仁”,做一个“仁者”。“仁”在孔子那里既是人生追求的目标,又是一个道德实践的过程。“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里仁》)。作为人生追求的志向的“仁”却决非易事,“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雍也》)。
以上五个方面是对《论语》中仁的基本涵义的概括,如果仅仅从这五个方面来看孔子的“仁”,当然很难说“仁”有哲学上的意义,亦会得出和黑格尔一样的结论即孔子仅仅是一个生活中的智者,没有真正的哲学思想。那么事实是否是这样的呢?
二、“仁”的哲学意义
对于孔子的“仁”的理解显然不能仅仅局限于表层含义上,而应从哲学的深度对其进行探讨,以明晰其中所蕴含的中国式的哲学意蕴。那么究竟应该如何认识孔子的“仁”的哲学意义呢?窃以为应从三方面来认识:
其一,“仁”在孔子那里尚未上升到宇宙万物的本原的高度,也就是说“仁”并不是一个能生万物的实体性的本原。当然,孔子是一再强调人的主观精神,充分肯定了人的主观能动性,主张依靠人的自身力量来行动的。但是,这种对主观的肯定在遇到解释客观现实世界时就显得无能为力,作为道德本体的“仁”尚无法作为最终因来解释现实世界和事件之所以存在。所以在解释客观现实世界和人力无所作为的事情时孔子就拉出了天与命,以天与命来充当本原的角色来解释世界何以如此,“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八佾》)。
其二、“仁”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逻辑的先在,或者说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主观预设。如果把孔子对“仁”的规定与苏格拉底对“美德”的规定作一个比较,就会发现孔子的方法与苏格拉底的方法恰好相反。苏格拉底是通过对种种具体的美德的表现形式的否定来追寻现象背后的“美德”——本体意义上的“美德”,这种“美德”实质上是一种纯逻辑上的主观存在,可以脱离现象本身而独立存在于主观世界中的。而孔子则是以亲亲、爱人等“仁”的具体表现形式来规定“仁”,这样的“仁”绝不是一个纯粹逻辑上的、可以脱离了现实世界而存在的抽象的本体。在孔子看来“仁”之所以是人之为人的依据,其关键就在于人要在自己的日用常行中践行“仁”,在践行的过程中得以超越。这样一种对“仁”的思考方式与不是以主客二分的方式来分析人之所以为人的最终因,而是以主客的自然结合来凸现人之所以为人的依据,这正是中国式的辩证的智慧的体现,是对生命的真正意义的体悟。
其三、“仁”是人之为人的形上根据。正如上文所述,“仁”尚不具备宇宙本体的功能,也不是纯粹逻辑意义上的本体,但如果以中国传统哲学自身的特点来考察“仁”,它却有着深厚的哲学韵味,是对“道德形上学”的开创之举。“仁”的思想体系的建立一方面为儒家的道德行为规范奠定了形上的根据,另一方面又为儒者提供了一个内在的、不断要求自身超越的追求。具体的看,这两个方面主要就体现在“仁”和“礼”的关系上。
首先,孔子认为春秋时期社会风气败坏的原因是人们不能遵守礼,而其原因就是认识不到礼的必要性,也就是说认识不到之所以要遵守礼的内在根据,所以才会有礼崩乐坏的局面的出现。那么,如何才能使社会重新安定呢?这就要使人们自觉的遵守礼,使外在的约束变成内在的需求,社会自然就会安定。因此,孔子以“仁”作为内在的根据,在人自觉的追求“仁”的内在需求的基础上把作为外在约束的“礼”统一起来,使外在的强制性的规范变成了内在自觉,使“礼”成为了人生不可或缺的东西,使得二者有机的统一起来,从而为人性和人类社会都打造了一个形上的根据。所以当宰我问三年之丧时,孔子以安与不安来判定仁与不仁,实质上正是以内在的自觉需求作为外在规范的依据,当内心没有自觉的追求时,当然也就不会遵从外在的规范。
其次,把成仁作为一个不断追求的境界,使修为圣人成为儒者不断追求的目标。在孔子看来人的道德修为和追求成为圣人都是一个不断践行的过程,这个过程既是现实的,又是超越的,而正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人得以不断实现人生的意义。这样一个过程具体的就体现在克己复礼上,人的道德修行就是要努力使自己的行为合乎“礼”的规范。而只要存心为“仁”,则人人都可以做到一时之“仁”。所谓“成仁”的境界就是内外合一,使自己的行为、思想无一不合乎“礼”的规范,“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为政》)。这样的一个境界只要以不断的克己复礼,乃至用一生的精力去追求的。
三、结语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孔子的“仁”虽然不具有宇宙万物的最终依据的意义,却有着非常深刻的形上意义,这种形上意义集中体现在其所主张的人在道德实践中的不断实现的自我超越上,这种形上性和超越性是紧紧地与现实性结合在一起的,并不是一种纯粹思辨的、逻辑上的形上性,而是蕴含着中国式的智慧的,要在日用常行中得以体现的,是对人性、人生的深刻反思。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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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李学勤.十三经注疏.论语注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作者简介]
刘晨(1976-)男,西安外事学院思政部教师,哲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