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 军
关键词:海伦 形象 声音 凝视
摘 要: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女海伦一直是西方众多作家创作的灵感来源。在男权话语主导的漫长文学史中,她一直是被崇拜或被指责的对象。海伦作为女性的“形象”与“声音”一直模糊不清。随着女性作家创作的崛起,海伦形象开始被重新解读与重塑。爱伦·坡、H.D.与阿特伍德三位诗人笔下不同的海伦形象成为女性沉默与觉醒历史的书写再现。
神话是远古人类认知世界与信仰的记载,是人类超越时代、跨越历史的记忆。对文学艺术来说,神话是永不过时的关注对象。由此,古希腊神话一直是后世西方作家创作灵感的重要来源。引发特洛伊十年战火的美女海伦即是其中一个长久被关注,不断被演绎的女性形象。但在男权话语的主导下,海伦的形象总是围绕在倾国倾城的美与红颜祸水的符号指向上。之所以称之为符号,是因为传统的海伦是“失语”的,是男性心目中某类女性形象的“替身”。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读到的是被追求、仰慕,或被指责的海伦,却听不到她海伦自己的“声音”。即如爱伦·坡在《给海伦》(To Helen,引文中译文参考贺年主编的《世界经典诗歌金榜》)中所塑造的“我看见你如神像伫立”。她只是作为一个美的祭品被男性诗人与作家们欣赏、玩味着。
直到20世纪初,美国意象派女诗人H.D.(Hilda
Doolittle)开始了她改写神话的创作,为古代神话和宗教原型中的女性形象赋予了新的意义。在她的诗作《海伦》(Hellen,引文中译文参考辜正坤主编的《英名篇鉴赏金库》)中,海伦“红颜祸水”的这一传统男性价值取向下的形象寓意开始被动摇。
20世纪中后期,女作家们开始以更激越的方式抗拒那些“经典性”作品所隐藏的性别模式,发出女性“声音”。被誉为加拿大文学女王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在《脱衣舞女海伦》(Helen of Troy does Counter Dancing,引文中译文参考刘晓静《重塑女神——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诗中的神话解析》)等作品中,以神话来表现与“神话传统中的男性视角和它所负载的男性偏见”①决裂的决心。她继承了H.D.对女性的关注与理解,但在理解的深度与反抗的强度上又大大超越了H.D.。她笔下的海伦更具咄咄逼人的“挑战”意味。
对海伦形象的多元解读与重塑,正是经典神话的现代意义之所在。从海伦在作品中的形象,女性“声音”的传达及诗作中围绕海伦隐藏的观察视角分析,可以发现爱伦·坡、H.D.、阿特伍德三位诗人笔下的海伦已经不再仅仅作为一种文学形象而存在,更是一部女性沉默与觉醒历史的书写再现。
一、形 象
爱伦·坡的《给海伦》开篇即称:“海伦,你的美貌于我/像古代奈西亚的那些帆船/在芬芳的海上悠然浮过。”海伦的美再次成为她被借指与歌咏的缘由。全诗对海伦的描述仍没有脱离对其绝世美貌描摹的窠臼。“风信子般的柔发”(thy hyacinth hair)、“古典的面庞”(thy classic face)再次成就了海伦在男性审视下的“女神的风姿”(thy Naiad airs)。全诗第二节借希腊英雄海上冒险的暗喻,以海伦柔美的风姿营造了一个男性向往的温柔之乡。海伦的形象与“昨日希腊的光荣”(the glory that was Greece)、“往昔罗马的盛况”(the grandeur that was Rome)合而为一。读者读到的是一个美丽而又遥不可及的海伦。她如女神般指引着诗人寻找着返回精神之乡的旅程,但其自身形象却只有美的肉体展现。其作为女性独有的精神特质在诗中流于虚无。她只是作为男人追求崇高与美的理想的象征。
诗中最后一节:“看!那明亮的窗龛中间/我看见你如神像伫立/玛瑙的亮灯擎在你手里/哦,赛琪,你所来自的地点/原是那遥远的圣地!”窗龛中的赛琪雕像喻指海伦。原文中的statue-like,意指海伦身姿的亭亭玉立,同时statue也有雕像之意。雕像虽美而神圣,却无生命,不过是被观赏的客体。而女神赛琪作为爱神丘比特的恋人,又暗喻了海伦形象所承载的肉欲魅惑。海伦成为男性追求肉体满足与灵魂安慰的虚幻偶像。爱伦·坡笔下的海伦尽管因为诗人高超的艺术表现力而引人遐想,受人赞誉。但同雅典娜身为女神却只是男权统治延伸的异性图征相似,这个海伦仍只是一个美的躯壳,是男性诗人与读者意淫的对象与自我崇高化的表征符号。
在传统叙述中,海伦一直被指为特洛伊毁灭的“元凶”。美是海伦备受爱慕的原因,也是她不可原谅的罪过。在这场借海伦之名而爆发的十年战争中,各种道德评判者对她的指责是否公正?H.D.在诗作《海伦》中试图为她争辩。
在《海伦》一诗中,H.D.也描写了海伦之美,却不写其感官的魅惑之美而侧重写其美的纯洁与镇定。“镇定的眼睛”(still eyes)、“白皙的面孔”(the white face)、“肌肤橄榄般的光泽”(the lustre as of olives )烘托出她的宁静之美。“洁白”(white)一词的反复出现凸显出她的纯洁。而“苍白的脸色”(wan face)、“冰冷的双足”(cool feet)、“纤细的双膝”(slenderest knees)则将海伦的脆弱一展无余。冷色调的叙述下,彰显出海伦的受难之感。一个如此纯洁、脆弱的女性怎么能承受“毁灭之源”的重压?一场血腥的毁灭究竟源于男人野心与欲望的膨胀还是仅仅因一个女性美丽的蛊惑?H.D.用看似平静的叙述还原了海伦作为父权社会霸权争夺中无辜牺牲品的真实影像。在父权支配下,海伦所代表的女性群体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任凭男人掌控的话语曲解。即如英国小说家罗斯·麦考莱讽刺的“真是奇怪,‘fallen用在男性是陨落,例如战死沙场,用在女性则是堕落,被赋予某种特定的恶行之意”②。海伦所代表的“崇高之美”与“罪恶之源”的评说,无非是男性掌控话语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蹩脚借口。
如果说H.D.对海伦的重新塑造还只是一种同情与不满的流露,到阿特伍德笔下,海伦的形象则有了更彻底的颠覆。在《脱衣舞女海伦》一诗中,阿特伍德将海伦放在现代商业社会的语境下,塑造了一个靠跳脱衣舞谋生的叛逆女性。整个诗作即是一段现代社会男女欲望交织与博弈的精彩表述。在海伦的独白中,外貌的美丽与肉体的妖冶不再是罪过。男人危险、血腥的欲望才是导致毁灭的根源。而她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我兜售幻觉/像香水广告一样,我贩卖欲望/和欲望的翻版。”“他们盯着我/等着看一场用链锯切割的谋杀。”一个现代的、看似放纵的海伦以毫不留情的方式将男权传统所建立起来的男性英雄的征服神话彻底解构。神话中的英雄变成无法克制肉欲吸引的“危险鸟类”(dangerous birds),“哀求着/却又随时准备猛咬我的脚踝”。阿特伍德的海伦不再是虚假的偶像,也不再是被动的罪名承受者。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作为男性猎物的险恶处境。她狡黠地徘徊于危险的边缘,以智慧周旋其间,让自己掌控自己的肉体与灵魂。“拥有我吧/这是一首激荡如火的歌/爱抚我吧,然后你将被火燃尽。”海伦充满魅惑的邀请在这里成为以身体为武器对抗不平衡两性关系的“宣战书”。这个海伦如罗马神话中的两面神伊阿诺斯,一张妖冶的脸在鼓动男人的垂涎,一张扭曲的脸却在嘲弄男人因欲望而导致的毁灭。海伦的“身体”已经不单是表面所见的“肉体”,而是女性在长久被压抑的现实困境中绝望挣扎的极端展示。
二、声 音
在爱伦·坡的《给海伦》中,诗人采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全知视角叙述。作为叙述主体,爱伦·坡的“声音”贯穿始终。海伦则倾听诗人的渴求与赞誉。但正如前文所述,诗中的海伦是一尊想象的雕像,只能倾听却不能言说。爱伦·坡的海伦正如传统中的海伦形象一样,是“沉默的美人”。在以海伦为对象的传统叙述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矛盾的海伦。她一会声称自己“深深爱上她的新丈夫,自愿成为他的人”,一会又为自己背叛“高贵的”丈夫羞愧不堪,“是那个骗子帕里斯用暴力把我带走的”。这种矛盾的言语似乎正是男性话语掌控者们所宣称的女人“水性杨花”“红颜祸水”的证明。但在被“诱拐”的过程中,她到底是因爱而走还是被暴力胁迫?她对帕里斯究竟有没有爱?她对丈夫又是怎样的情感?在一个女人被当作男人附属品的时代,没有人关心海伦的想法。她只需无语地站立,等待被欣赏与评判即可。一个被动的“无语”者就是男性话语霸权为其贴上的最佳标签。正如福柯所言“话语是权力关系的关键。社会群体通过话语建构了文化系统和机制,在这些文化系统和机制中,各个社会群体对话语的掌握是不平等的。有些社会群体通过手中的权力防止其他社会群体控制话语,从而控制社会的主要文化系统和机制”③。爱伦·坡的海伦尽管美丽、神圣,却仍旧是男性文化系统与机制中的“沉默偶像”。
在H.D.的《海伦》中,表面上看海伦仍是“失语”的。面对全体希腊人的憎恨,她没有直接辩解。但值得注意的是,此诗中暗含着两个对立声音的交锋:诗人H.D.与全体希腊人(即传统男性视角的代表)。诗的前两节从全体希腊人的角度表述,憎恨与辱骂直指海伦的美,因为正是这美导致了十年的战火。但在第二节的末尾,突然穿插进由诗人转述的海伦的回忆,“记忆起那过往的沉醉/与不幸”。这里enchantments与ills是两个关键词。前者有令人心醉、着迷之意,后者ills则可作“不幸”解。由此,诗人对过往记述中海伦沉默背后的隐情给予了自己的注解。enchantments暗示了海伦对帕里斯的真爱之情,ills则强调了她因追求爱而背负指责的不幸遭遇。在希腊神话中,海伦因其美貌而成为男人争夺的对象。在对自己丈夫的选择上,她毫无决定权。在父亲与奥德修斯的操纵下,她的婚姻被决定。她不过是一场权力交易的牺牲献品。当她去追寻自己的爱情时,淫荡又成为她的骂名。应该她做选择时,没人允许她选择;她做了选择时,大家又纷纷贬斥她的选择。在男性支配下,女性独立主体性的消解构成了海伦不幸的根源。H.D.在诗中用“沉醉”与“不幸”还原出海伦“被诱拐”的真相。这真相与全诗所一再暗示的海伦的“纯洁”相结合,向男性话语权力下的海伦形象提出了挑战。
在第三节,与希腊人的无动于衷(unmoved)和憎恨相对立,H.D.直接以反讽的口吻表达了自己对希腊人所代表的世俗眼光的不满与嘲弄:一个纯洁、高贵的希腊女人却只有在死后才会被自己的国人所爱。White ash(白色的骨灰)与cypresses(翠柏枝)两个词所代表的鲜明意象再次强化了H.D.对海伦纯洁无瑕却饱受指责的同情与哀悼。正如有学者指出,H.D.哀悼的不止是海伦这个文学形象,更是对历史与现实中所有不幸的妇女的哀悼。④全诗中,海伦尽管仍然沉默,但同为女性的H.D.却以自己的声音与世俗的男性评价相对抗,道出了对海伦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与愤怒。海伦找到了言说自己的方式。
而在阿特伍德的《脱衣舞女海伦》中,以第一人称出现的海伦,作为诗作的叙述者,不再借助诗人的袒护与代言。诗歌开篇,以跳脱衣舞为职业的海伦就对顺从着男权文化传统的众多女性提出的“别跳了”(Quit dancing)的要求嗤之以鼻。她站在世人面前,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欲望,男人的血腥与贪婪以及自己对现实的清醒认识。这个海伦不再是沉默的美人,她懂得捍卫自己的利益,并开始用自己的话语来表述自己的真实生活与情感。这个为自己“妖女”身份而骄傲的海伦以其惊世骇俗的言辞夺回了自己话语的掌控权。她不再需要男人的评判,也不需要体现着男性意志的女性伙伴的善意提醒,她懂得自己“怎样选择”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尽管在与男人的周旋中,她时刻都处在被男人施暴的危险边缘,但毕竟阿特伍德已经彻底颠覆了海伦沉默的虚幻形象,塑造了一个不再掩饰自己情感与意识,试图主动掌握自己命运的海伦。在这篇诗作中,海伦的声音刺耳而又极具震撼力。阿特伍德以此方式对男性话语权威提出挑战,颠覆了传统男性话语权力掌控下的神话历史,让女性夺回了失去已久的话语权杖,使读者听到了被压制已久的女性声音,看到了潜藏的女性力量。女性不再是文学、文化与历史中“他者”,而是自己历史的重塑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此者”。
三、凝 视
在对三位诗人笔下的海伦形象进行解读时,围绕海伦所隐含的“凝视”目光耐人寻味。
在爱伦·坡的《给海伦》中,海伦一直处于被诗人“凝视”的位置,是被诗人欣赏的客体。在爱伦·坡热切的目光中,我们读不到海伦的回望与眼光。爱伦·坡的目光扫视着海伦迷人的外貌,注视着她于窗龛中化身的女神像。同时,细加分析会发现,诗人凝视的目光最终穿透了海伦自身而投射在诗人理想中的圣地(Holy-Land)——古希腊的光荣与往昔罗马的盛况。从这个角度来看,海伦作为一个被观赏的对象,甚至连自身的存在意义都已失去,成为一个透明人,一个彻底的象征符号。爱伦·坡表面上仰视的眼光实质是男性高高在上姿态的假象。爱伦·坡的海伦代表着“女性形象沦为超凡的艺术表现及男性目光的标的物”⑤。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世界艺术史中众多的名画都以女性为表现对象的情况。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毫不夸张地说,父权制下的文明发展史正是女性成为被凝视客体的历史。
在H.D.笔下,“凝视”的目光则更为复杂。全体希腊人带着憎恶的目光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庞,而诗人H.D.又以敏锐的、饱含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她。H.D.的目光与希腊人对海伦无动于衷的目光(Greece sees,unmoved)形成鲜明的对照。H.D.通过“凝视”发现,在希腊人的仇恨下,海伦苍白的面孔却在微笑(smiles),而且更加镇定宁静(deeper still)。这微笑与宁静无疑是被夺去话语权的海伦表达的沉默抗拒。正是诗人作为女性向海伦所投射的平等的、饱含理解的目光才发掘出海伦不幸的沉重与对不公正的对抗。而这一直是既往对海伦的文学叙述中所被刻意隐瞒的。同时,H.D.的目光还凝视着自命为道德捍卫者的希腊人。这目光看似平静实则充满嘲讽与愤慨。H.D.于两种凝视所形成的张力中消解了男权文化传统对海伦的陈腐定义,彰显了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力量。
在阿特伍德的《脱衣舞女海伦》中,诗人的目光与视角没有出现。“凝视”的主体是舞台上跳舞的海伦和舞台下窥视她肉体的男人。舞台下男人的凝视是将海伦作为欲望的客体,其凝视实质上是一种对海伦肉体的商业消费。这些男性目光充斥着占有欲,将海伦物化为物。这些被海伦称为“危险的鸟类”(dangerous birds)的男性,希冀通过凝视所形成的压迫将海伦的性感与对男性的吸引力内化,并通过商业化的物质诱惑使其形成一种无意识的、满足男性需求的“自我建构”。最终实现男人们成为化身天鹅的宙斯的梦想——“我的妈妈被一只神圣的天鹅诱奸”(My mother was raped by a holy swan)。但让男性沮丧的是,台上的海伦并未被他们的目光所诱惑,并未放弃自己的“能动性”。相反,却以更为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台下被欲望驱使的男人。海伦看到男人注视自己的目光(“他们想要看穿我”),看到这些目光后的险恶(“我感到洪水与地震的凶险,和渴望/踩死蚂蚁的强烈欲望”)。但她没有退缩,相反勇敢地迎向这些目光,发出自己的挑战——“他们想要看穿我/但没有什么比绝对的透明/更为难懂”。诗歌最后一节中,海伦盘旋于空气之中,居高临下,以绝对俯视的目光注视着随时要攫取她的人们,挑衅地高呼“爱抚我吧,然后你将被火燃尽”。肉欲的诱惑通向烈火燃烧的毁灭之途。通过海伦对男性凝视目光的直接对抗,男性的视觉欲求被质疑,转变为“一种视觉的分裂或畏惧”,将观舞者“凝视”的快感转变为一种焦虑与不安,解构了“男性作为‘凝视主体所引导出来的位置上的困境”⑥。通过“视角置换”的手法,神话传统中男性的价值观念、评判标准被彻底摒弃,男性话语权力被彻底颠覆。
古希腊的美女海伦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但她的风姿、她的故事却是文学长河中永远闪亮的灵感之源。这一形象怎样再塑,怎样品评都是文学艺术与评论不息的话题。在爱伦·坡、H.D.与阿特伍德的诗中,我们读到了不同的海伦。这是历史与社会为一段神话所烙下的不同痕迹。但无论如何,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女性力量的崛起,海伦的形象会被不断改写。脱离虚幻、真实有力乃至颠覆叛逆的海伦成为女性作家寻找认识女性自我世界的方式,成为女性作家抗衡已被男作家变成了“普遍性原理的文学程式”⑦的方式。海伦这一古老形象具有了新的意义与魅力。
作者简介:邢 军,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比较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女性文学、文化研究。
① 傅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研究[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378.
②⑤ [美]琳达·诺克林.女性,艺术与权力[M].游惠贞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72,38.
③ 百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G].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213.
④ 辜正坤.英文名篇鉴赏金库·诗歌卷[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0:290.
⑥ 廖炳惠.关键词200:文学与批评研究的通用词汇编[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228.
⑦ [加]琳达·哈切恩.加拿大后现代主义——加拿大现代英语小说研究[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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