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种橡树的人

徐汝清

中秋节午饭后，我和老伴到南京北极阁散步，看见一位老妇人在树丛中摘什么，感到有些好奇。老妇人和颜悦色地告诉我们，这个山上有几棵花椒树，有时候，她和老公来纳凉，顺便摘一些老椒带回家去做作料。

不一会儿，老妇人走了。我们学着她的方法，挪着花椒树的枝头，一个一个地摘。花椒树刺针多，稍不留神就刺破了手。我们聚精会神摘花椒的时候，冷不妨树丛中冒出一个年轻人。“你也是摘花椒的吧?”我怔怔地问。“不，我不是。”年轻人说。我们更是一愣，心里想，既然不摘花椒，又在树丛中钻来钻去的做什么?“那你是摘什么果子的呀?”“我是来种橡树的。”“你是这个山上的管理人员吗?”“也不是。”年轻人欣然地笑着：“我是个喜欢种橡树的人。”

说起橡树，我们感到很陌生，提到种橡树，更觉得新奇。也许是出于他对橡树的满腔热忱，也许是由于他登山爬坡、钻树丛种橡树疲劳的缘故，便和我们一起坐在石阶上攀谈起来。他从布袋里拿出一把橡树果子给我们看，他还选出一个刚出芽的橡树果子，兴致勃勃地说：“秋天，橡果受到雨水的浸泡滋润，就会发芽，全靠橡树果自身的养分生长。橡甲虫是橡树的天敢，就喜欢吃橡果。它们抢在椽果发芽之前，在果壳上打两个小洞，吮吸着内中的营养。橡果遭受橡甲虫侵害以后，就不发芽了。”我们看了他手中捧着的两个被橡甲虫打过洞的橡果，确实瘦巴巴、黄瘪瘪的样子。

年轻人兴奋地告诉我们，闲暇时，他几乎跑遍了南京城，整个南京只有中山陵有橡树。在自然界里，生态总是平衡的，有了橡树，也就有了松鼠、画鹛等许多小动物。就说这北极阁吧，没有橡树，也就没有松鼠、画眉，少了相应的小动物。他还说：“有些儿童把中山陵的橡果摘回家去玩，我觉得太可惜了。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如果在入秋后，能抓紧时间把橡果种到其他山上去，那么这些山上就有了橡树，也就相应地有了松鼠、画鹛等许多小动物了呀!于是，我利用节假日和休息时间，到中山陵去摘橡果，和儿童抢着摘，和橡甲虫争时间，带着一个大钢钎，把这些橡果一个一个地种到其他山上去。”“今年秋天。你到过哪些地方?”“今年，我已在清凉山、北极阁，还有些城墙脚下的空隙处，埋下了不少橡树果子。现在的气温还比较高，我还要抽时间准备多埋几个地方呢!明后年还要坚持搞。”“橡果种下去，长得很慢吧?”“说慢也不慢，关键要做有心人。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l橡果种下去以后，第一年就可以长20公分高。”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第二年就窜到50多公分。还逐步长出3—5个叶片呢，十年就可成材了!今年第一批种下去的橡果，我去看了，芽子已有10多公分高啦!我想，10年后，我带着妻子和孩子，到南京各处去游玩，看看我亲手种下的又高又大的橡树，该是多开心唷!”

“对不起，我就要走了，我还要赶到另一个地方去种橡树呢。您二位还在这儿摘花椒吗?”“不摘了，我们一路散步，准备回家了。”“好!少摘些好，花椒种子落在地下。可以长出花椒树来。喜欢吃花椒种子的小鸟，吃了花椒，飞到其他地方去，拉出鸟粪，也会长出花椒树的呀!不但为大地增加了一点绿色，还会生出(引来)不少相应的小动物，多美啊!现在呀，不少单位，还有看护城门、城墙的主管人员，雇佣农民工，也不加以培训，把好多奇花异草当成杂草除掉了，真令人心痛呀!”“是啊，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还不够高。如何美化城市还要进一步加强宣传。你要到南京市各处去种橡树，的确是件好事，能坚持下去，更了不起!”“我下定决心，凡是我种下橡果的地方，都要抽出时间经常去看看的。防止大雨把橡果冲翻了。既然种下去，就要保证它们成活呀!您俩常到这里来玩吗?”“常来玩呢。”因为我大儿子的家离北极阁不太远，我们有时乘顺便车到南京玩玩，经常来这里散步呢。于是我随口应答了一句。年轻人高兴地说：“那很好，我们后会有期!”

这位年轻人对大自然深情热爱，深深地感动着我。我真想跟随他一起去摘橡果、种橡树，和他分享快乐，我努力争取和他多聊一会儿，以便我拿起手中笨拙的笔，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来。我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姓成，您叫我小成就行了。”“请问你家住在哪里?”“我家住在南京，离这儿不算太远。”我琢磨着，估计他是南京林学院的大学生，或者是农林、环保部门的一名年轻职工。“请问你在哪个单位工作?”他笑呵呵地说：“老爷爷呀，世界上有许多事还是不公开，为最好呀!”接着他又反问我：“今天和你们聊天，您为啥对我仔细询问呢?”我的老伴如实地说：“我家老爷子闲下来就喜欢写写稿子。”小成惊喜地问；“老爷爷呀，你是省作家协会的会员吧?”我学着他的语气幽默地回答他：“小成啦，世界上有许多事，还是不公开，为最好啊!”

(插图张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