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教育局副局长伍西提负责全县教育系统的校舍建设,他常常在基层学校明察暗访,帮助规划和组织建设,通过他的斡旋中小学危房三年便降低了百分之六十,受到市政府的通报表扬。
今年的危房改造报告已交上去三四个月了,眼看雨季将临,县上还没个说法,他心急如焚。他又去了普安乡中心校,那几间倾斜的教室让他直冒虚汗,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那个简易厕所,臭气熏天不说,那男女之间的遮羞墙也破烂不堪,常常有小女生惊叫着跑出来说那边有眼睛。
伍西提刚回到家中,吉庆建筑公司陈总便敲开了他的门,又是想承包工程一事。伍西提眼前突然闪出普安乡的危房,便对陈总说:“工程好说,您可否捐点款为普安学校修一个厕所?”陈总摆摆头:“那些事干不得,你帮了忙我知道感谢。”说着便塞了一个红包给他,他三番五次也推不脱便收下了,要是往常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今天他突然对这红包有了别的想法。
两个月之后,县报上登出一条消息,标题是《普安乡中心校新厕所落成》,副标题为《好心人捐助不留名》。又过了几个月,该校危房改造完工,学生们喜滋滋搬进新教室,家长们乐得奔走相告,并把正要离开的伍西提堵在学校,无论如何要留他吃顿饭。
不久,检察机关接到举报把伍西提请了去,一查果真伍西提有受贿行为,且金额较大,全县上下无不惊诧!
伍西提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合规定,一进检察机关便一五一十交代了那些钱的用途,原来全用在了各学校的危房改造上,自己没用一分钱。伍西提交代说,眼见得孩子们冒着生命危险学习,又没有其他经费来源,便想反正是做好事,也算一种筹款方式,就来者不拒了。据查,伍西提交代的情况属实。
各学校师生知道伍西提的情况后,纷纷派代表奔县城找领导,要求释放伍副局长,并公开奖励他排危有功。县委书记亲自主持会议研究了两次仍然拿不定主意,便请司法部门向上报告请示,这事让上面来定。上面的意见很快返回:依法查处!受贿行为存在,至于赃款用途还没有司法解释。于是县法院公开审理此案,依法从轻判处伍西提一年零六个月的监禁。
就在伍西提服刑期间,有两所学校的危房倒塌,压死学生三名,教师一名,伤学生十七名,却没一个人受到处分……
伍西提因开除了公职刑满释放后只得回家休息。教育局局长登门拜访他,并请他回局上班,工资同原来一样,由局里想办法。他很感动,但他没表示态度,他说他想休息休息。
伍西提在家待了几天便稳不住了,一个人跑了几个学校,见有的学校还在危房里上课,他的心直颤。他跑去找乡干部,乡干部说:“我们的工资还没着落谁还管得了危房,你都没工作了还管这些事?”
伍西提气冲冲地回到县城。直接找到教育局长要求给他一个名分,他想继续抓危房改造工作。局长十分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颤着音说:“欢迎你回来,我们马上上报给你一个督导员的身份,你看如何?”伍西提说了声:“行……”便激动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以督导员身份工作了两个月零三天的伍西提再也没从危房中走出来,那天他刚走进他父亲曾经讲过课的那间教室,一根横梁掉下来正砸在他的头上,他昏昏然便匆匆与父亲见面去了。正是在这间教室,父亲那时正在上课。突然狂风大作,几片瓦便让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局长在修改悼词时,把督导员三个字换成了原副局长字样,因为教育局关于提请任命伍西提为教育督导员的报告县上一直没批。
(插图于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