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荒”难倒大批服企

余 勇

有人幽默地说,以前,在国内许多城市的街头,墙上、电线杆上,最常见的是“办证”二字。然而,现在,在一些服装厂聚集的地方,最常见的却变成了“急聘”二字。

“工人年年招,今年尤其难。”许多服企抱怨。一个显著的现象是,经济回暖以来,再也见不到农民工找工作的景象,而变成了老板举着招工牌在街上游走寻找工人。

劳动力短缺已成趋势

“我看是招工的比找工作的人都要多!”一位手拿招工牌的服装企业主表示,“就在上半年,还是人找工作,现在就变成工作找人了。”而另一服企的招工人员也介绍说,“我们企业已为普工开出1500元的待遇,但依旧招不足人,专业人才更难了,感觉我们在‘乞讨员工。”

随着经济的企稳回暖,出口形势的逐步好转,服装行业对工人的需求稳步增加。一些企业的国外订单纷至沓来,让老板笑逐颜开的同时,生产线上的工人全线告急。“现在国内外很多经销商都一个劲地向我们催货,但因招不到足额的员工,一些订单被迫推后。”有企业无奈地表示。对许多农民工来说,服装行业意味着超长的工作时间。“他们这是 ‘用脚投票,抗议工资待遇的低下。”

就连农民工输出大省——四川也“荒”了起来。根据央视最新调查,在成都市不少技工、普工的专场招聘会上,用人单位报名处排起了数百米的长龙,然而前来求职者并不多。一些岗位甚至开出了数千的月薪,却仍然无人问津。

“‘民工荒的出现在于中国经济已经越过‘刘易斯转折点——劳动力不再是无限供给。这背后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国人口结构的变化,导致劳动力市场每年新增劳动力绝对数开始递减。人口因素是影响我国劳动力市场一个相对长期的因素,所以说今后我国劳动力短缺的趋势不可避免。”对于日益严重的“民工荒”,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都阳予以了深刻解读。

为什么如此难招?

“可能因为城里的工作并不稳定,时有时无、时好时坏;可能因为一些农民工辛辛苦苦工作却无法及时、足额地领到报酬,讨薪之路又往往艰难、漫长;可能因为少数城里人总用异样的眼光审视他们,他们心里不舒服;可能因为家乡也创办了企业,收入不比城里少多少,而且农村合作医疗、养老保险等社会福利也在逐步推行,还能和老人、孩子共享天伦……”有人分析道。

“我们需要60多个熟练工,可现在只招到十来个。”一家小规模服装厂的负责人表示,在2008年遭受订单暴跌的生存压力后,他们也在今年春节前期,遣返了部分工人,没想到要招回来这么难。

然而,迥异于这家企业,事实上,并非所有的服装厂都短缺工人。在沿海的一些企业,人员稳定,生产规范有序。有分析人士指出,这些都是规模较大、运作成熟的服装企业,他们对职工权益的维护做得比较到位,对员工实施人性化的管理,工人都倾向于在这里长期干下去。

经济危机对求职者求职心理也产生了较大影响。危机以前,他们知道服企招工就在年后这一个月,所以即使不满意,他们不敢冒着一年没工作的风险不去就业。然而,经济危机袭来,求职者知道企业有可能在一年内陆续开工,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寻找其他行业较高收入的工作,不愿轻易委身服装企业。

“我的许多老乡去年被裁员回家后都在家里务农,不想再出来了。今年以来当地政府对返乡农民工出台了各项优惠政策,对农民种田实行保护价收购,还不用交各种税费,不少回乡农民工感觉在家务农所得的收入和在外打工相差不多。”有农民工表示,出来前,也不知道招工的企业这么多,用工量这么大,他正准备打电话回去,让可以出来的老乡尽快过来。

加快产业升级乃根本

有的服装企业认为招工难是因为薪水太少,因此力图通过加薪来招募到更多的工人,他们在员工的食宿上下足了工夫:独立卫生间、免费早餐、午餐后免费供应水果。然而效果不甚理想。服装企业应改善其用人及其他相关制度,为农民工入城提供无障碍的通道,并能给予他们发自心底的尊重和关爱,保障他们的权益,以留住原有的员工。

“企业如果真正想增加自己的吸引力,首先一定要严格地遵守《劳动法》,要当一个君子雇主。第二就是行政机关,当地政府不能仅仅满足于当一个地方的经营主体,而忽略了公共权力主体,忽略了一个执法主体的公正性。”中国人民大学劳动关系学院副教授陈步雷说。

“解决招工难,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我国的用工体制。”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王德文认为,在一些西方发达国家,劳动力市场的管理是按照属地化管理的,也就是说,劳动力到我这个地方打工,就属于当地人口的一部分,比方说他的低保就会纳入当地政府的管理范畴。“但在我国情况并不是这样,因为农民工并没有纳入当地的属地化管理,这样在金融危机冲击下,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也得不到,因此他们不得不回家或者去其他地方寻找就业机会。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一旦有大量的用工需要的时候,由于劳动力离开了,他就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够通过信息的传递或者工资的调整,把他们召回来。从今后来看,必须加快劳动力市场体系建设,才可能解决当前一下子大量出现用工需求得不到满足,一旦受到外部冲击后大量的民工又得不到有效保障这样的格局和局面。”王德文指出。

专家预测,作为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沿海地区的服装业的成本优势将呈现逐渐减弱的态势。“当劳动力价格处于一个上升周期,而很多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特别是那些产能落后的企业难免会受到冲击。从这个意义上说,以廉价劳动力紧缺为重要特征的‘民工荒,应该是经济升级转型的必然反应,同时也是中国经济纠偏劳动力与资本回报率失衡,从而走向良性可持续发展的应付代价。‘民工荒的出现是看不见的市场之手在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