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金亭(外二篇)

2009-12-14 05:43孙方友
传奇故事(上旬) 2009年10期
关键词:陈州白绢柳生

余金亭出生于贫困之家,父亲去世时。兄弟四人尚小,母亲虽终年苦作,却极难支撑五口之家。无奈,只得将金亭送到舅母家。在舅母家中,他每天拾柴放羊,处处勤快,但仍难免舅母的不悦。十二岁那年,余金亭投入陈州戏班,从此便开始了他的演艺生涯。他性情刚直,练功刻苦,先生见他扮相英俊,嗓音纯净,天资聪颖,便有心扶持,对他从严要求,每逢练腿功,一手刚搬起“朝天蹬”,先生就在他头上放上一碗开水,只要身子稍微一晃,开水就会洒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间断。严师出高徒,很快就使他成为戏班中的佼佼者。

十五岁那年,余金亭开始登台演戏,主攻长靠武生。由于他演技精湛,仪表超人,很快就受到乡人的赞誉,便有不少姑娘对他产生爱慕。有一次,一个姑娘竟背着衣服赶到戏班里,要与他成婚,弄得少年余金亭哭笑不得。

那时节,艺人演戏多为搭班,陈州一带称其为“八碰班”。所谓“八碰班”就是一到农闲时节,由班主召集,伶人们各带自己的行头到某地集合。白天一对词,天黑就可以演出。农忙时,艺人们大多在家务农。有一年种麦时节,余金亭与本村几个乡亲同去周口买牲口,路过一个集镇时,赶巧那里有戏。班里的名角号称“盖二三省”,正在演出《黄鹤楼》,盖三省演周瑜,很是轰动。可同村去的几个人看过之后,都说不如余金亭,一个伙伴说:“啥盖三省,连咱这小地方儿也盖不住!”碰巧班主下台来听反应,闻到此言,觉得他们中必有高手,忙请他们上后台攀话。余金亭的几个乡亲自然不会唱戏,便将余金亭推出。余金亭先责怪那乡亲多言,然后给班主解释说:“我们是去周口买牲口的,路过此地,怪刚才这位兄长多嘴,请班主原谅!”此时班主已看出余金亭就是“角儿”,哪里肯依,又清又让,而且连连施礼。无奈,余金亭只好随他去了后台。

众伶一看来了个“打泡的”,农民穿着,都没将余金亭放在眼里。晚上“拼戏”时,班主问他演哪一门儿,余金亭说:“生角。”那时候,盖三省刚刚唱红,很傲气,问:“今晚开《黄鹤楼》,你演准?”余金亭磕了磕烟袋锅儿说:“随便给我丢一个就行。”盖三省想了想说:“那你就演赵云吧!”《黄鹤楼》是出折子戏,周瑜是主角,赵云是配角。开演前,班主走向前台,对观众道:“今晚的戏是《黄鹤楼》,盖三省演周公瑾,演赵子龙的是陈州的客!”观众一听这话,情绪顿时高涨。说是既然敢与盖三省叫板的角儿决不会弱!今日两个武生对戏,定饱眼福!

余金亭听得班主只说自己是个“客”,连名字也不报,心中很有些不悦,心想今晚真需要露一手了。为卖派,戏开演多时了,他还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抽旱烟,班里的那些好心人为他担心,提醒说:“老兄,该收拾身子了!”

也有一些人在暗暗观察揣猜,觉得这人如此拿大,说不准是个来混饭吃的混混儿。一直等戏快演到刘备看书信时,余金亭才起身走到化装桌前,不慌不忙地几下便将装化好了,然后穿上彩裤,戴上网子,一吊眉,两只眼睛顿时炯炯放光,气宇轩昂,还没出场表演,已使得周围的艺人惊叹不已。

轮到赵云快出场时,台下观众早已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全集中在上场门处。突然,只听得从幕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念白:“来也——”那声音如雷鸣般打破短暂的宁静,紧接着,只见余金亭双手提甲,半侧身,迈方步行至九龙口处,转身一个亮相,如同从天突降下一座大山,惊得观众满场爆彩,情绪陡然高涨。灯光亮处,台上那赵云身材魁梧,扮相英俊,随着锣鼓落台点的节奏,傲然挺立,气势昂然,整个戏台在他的脚下颤抖,似有千钧之力,气冲霄汉之势,可谓出神入化,绝伦无比了。

此次演出获得空前成功,与盖三省之配合,可谓珠联璧合。为此,盖三省很是感动,到此时方知面前的打泡者竟是赫赫有名的余金亭,他深感愧疚,连连道歉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馕玉,慢待了尊兄。余金亭笑道:“为兄过奖了!我哪里是什么金镶玉,此时此刻,只不过是一买牛客而已!”临走时,盖三省让班主拿出十块大洋送给余金亭,余金亭断然谢绝,说:“兄弟,可不敢小瞧老哥哟!”

可是,令余金亭想不到的是,这盖三省虽然戏演得可以,但妒忌心极强。这次与余金亭不期而遇,深知余金亭的唱功、做功均在自己之上,虽然他表面一片恭维,但内心却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自己日后若要在这一带称霸,余金亭肯定是最大的障碍。所以,等余金亭一离开戏班,他就开始琢磨如何才能除掉这个劲敌。

旧时,梨园同行相互倾轧多用这几种办法:一是毁其嗓子,用一种药物将其嗓子致哑,从此不能登台:二是毁其双腿,尤其对武生艺人,断其腿便断了他的生路;三是毁其名声,将其杀掉,死后再给他安个罪名,或日争风吃醋的情杀,或曰贪得无厌的财杀。总之,让其死后也不能给观众留下什么念想,以防他的艺术影响久久不散,罩得活着的人无法超越。盖三省是聪明人,觉得这几套路数都太残忍,尤其是后一条,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再说,余金亭还未达到那种大师级的火候,更不值得下此毒手。想来想去,他觉得最好能借官家之手整掉余金亭为上策。也就是说,若能用法将余金亭陷进监牢之中,判上个十年八年的,等刑满释放时,艺术青春也就完了。他觉得这主意不错,便想跟踪余金亭寻找时机。赶巧第二天台口结束,因艺人们要回家种麦,班子就散了。盖三省也佯装回家,可走到半路,却一拐头去了周口。

到了周口以后,盖三省先打听到余金亭和他的几个老乡住的干店。然后就去牲口行跟踪余金亭。余金亭和他的几个老乡此时正在挑选牲口,因为是几个人。每人要买一头或两头牛。并不是一天能选好的。第一天他们只选了一头,将牛牵到干店里,租了被褥,就住下了。

自然,盖三省当天也住在了那个店内,只是与余金亭他们不是一个房,有一墙之隔。虽然盖三省与余金亭隔墙住下了,但如何能让余金亭进监牢的计谋还未想出来。这时候他才觉得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进监坐牢并非易事。自己一没钱二没权,搞诬陷什么的肯定会冒很大的危险,弄不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想着想着突然就退了一步,心想这是何必呢?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难,费这个脑筋?都是穷戏子,相煎是不是太急了?算了吧,若弄不好惹祸上了身,那才叫偷鸡不成又蚀了米!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可让盖三省料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里,突然闯进了几个蒙面大盗,他们封住干店门口,挨个搜身。当搜到盖三省时,收获颇丰,因为他刚领的台口钱全带着哩!这使强盗们很高兴,其中一个蒙面人还叫了一声:“好——”

盖三省自认晦气,这真叫偷鸡不成蚀了米了,原想来暗算人家,却在这里栽了。强盗们走了好一时,他还在那里愣神儿。另几个房客吓得不敢吭声,有一个还尿了一床。盖三省毕竟见过世面,等愣过神儿后,禁不住要想一想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蒙面强盗脱口而出的“好”字很耳熟,再一想,一下惊呆了!那不就是余金亭的声音吗?原来这

余金亭明为“响角儿”,暗里却为强盗,怪不得他不在乎那十块大洋……盖三省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便急忙去公安署报了案,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公安署派人火速赶到那家干店,将余金亭和他的几个乡亲一同抓了,并在他们的包裹里搜出了不少银钱,算是人赃俱获。余金亭他们对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

盖三省见果真是余金亭他们所为,心想,余金亭这回不杀头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他越想越高兴,觉得这是老天助自己,梨园里再也不会有余金亭了!

可是,令盖三省想不到的是,余金亭进局子没几天就被放了出来。原因是他是被逼参加了这次抢劫,而且没要一分钱。那几个同乡是惯盗,经常以到各地买牲口为名,在夜深人静时抢劫。那一天,余金亭认出了盖三省,故意叫了一声“好”,让盖_一省听出破绽,使坏人落了网。

盖三省听到真情后,惊诧不已,很是惭愧,觉得自己的心胸太狭窄,与余金亭相比,无论在演技上、人格上,皆相差了一大截儿。于是。他便登门向余金亭谢罪,二人后来竟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指画

孙方灰

指画又称指墨画,据传是清初康熙年间一个叫高其佩的人创立的,不但史有所载,且有作品存世,堪称画苑一奇葩。

陈州指画名家叫于天成。

于天成,1880年出生于陈州,原名于鱼。他家道贫寒,出身卑微,没读过多少书,大半生是做雇员,担当录事、文书等职。然而他于青年时期就刻苦自学,专攻指画,清末年间便树帜于中原画坛,其指画山水、梅花等都别具风格。

于天成的指画功力厚实,造诣很深,尤其是淡墨画,很有大家气魄。于天成不但手勤还很爱思考。于天成说他本人喜欢用淡墨的原因是因为运指便捷轻盈,神韵潇洒超然。当然,他的指画用淡墨,除去境界外,技巧也是极难的。从画面看来,既粗犷自然又浑润淡远,这正是画笔所难达到之处。陈州名士李典题于天成指画诗云:“墨戏新参一指惮,胸中逸气幻云烟;陈州重见高其佩,偶写青山抵酒钱。”可谓是深知深解的知者了。

于是,于天成的名气越来越大。

随着名气的增大,于天成的画作也越来越值钱。民国初年的岁月里,跑官的人多用于天成的墨宝当做仕途的敲门砖或朝上爬的阶梯,一时间,洛阳纸贵。

作品价钱高了,人也“贵”了起来。人称于天成的手指为金指。于天成当然也越发珍爱自己的手指头。弹指一挥便是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而且,跑官的人多是利用公款买画,出手大方,一幅画往往会抬来抬去,价格越来越惊人。到了袁世凯充任临时大总统的时候,若想得于天成一幅《及第图》,至少要用筐朝于府抬“袁大头”。

大概就在这时候,陈州新上任了一位县执事。执事姓李,叫李之,太康人,因与张镇芳有点儿瓜葛便被委任为陈州执事。李之很喜欢于天成的指画,喜欢又怕掏钱,心想自己乃陈州父母官,于天成属陈州辖民,要一幅画总该是理所当然的吧。不料托人一“打码”,于天成根本不吃那一壶。这下惹恼了李之,回家卖了田地和庄院,用马车把银元拉进于府,一下购得于天成十幅墨宝。

几天以后,李之就派人把于天成抓进了县衙。于天成很傲气地望了李之一眼,问:“我犯了什么罪?”李之阴阴地笑笑,说:“你最好别问!只要卷宗上写明就可。咱明人不做暗事,今天本县抓你就是报复你,打一打你的嚣张气焰。让你晓得。你名气再大,画艺再高,但在本官面前你只是鸡蛋碰石头!”言毕,命人拿出县衙老刑具,放在于天成面前。于天成一看,原来是前清审犯人用的手夹。手夹是竹板做的,可松可紧,把犯人的十指夹在板中,两边有人上劲的一种刑具。于天成大惊失色,凄然大叫:“怎么,你要毁我的手指?!”李之冷笑着点点头,说:“对!你有这双手可以发财,我们没有这双手怎么办?伙计们,怎么办?”

“毁了它!”堂后响起一片喊声。几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就把于天成的十个指头套进竹夹内。只听一声吼,又听一声惨叫,一代指画大家就这样结束了艺术生命。

从此,于天成的指头变成了鸡爪形,成了残废,再也不能作指画了。

于天成到处告状,花了很多钱,由于不是命案,始终引不起官方的重视。当然,李之为应付于天成告状,也送了不少钱,法院只好和稀泥。

于天成残疾后,他的指画作品更为珍贵,几乎价值连城了。

李之收藏的那十幅画只卖了两幅,就用马车往太康老家装了几车银元。接着,他又拿了几幅画进一趟省城,然后他就被调到豫第九行政区督察分署当了专员。

于天成深有感触地说:“什么叫艺术?权力才是最高的艺术呀!”

神断

孙方友

陈州城里多银匠,但极少化金的。遇到大户人家出阁女儿打金货,多去南阳一带请师傅。

城北有一大户,姓白,祖上曾挂过千顷牌,与城南赵家遥相对峙,有着“南赵北白”之誉。这一年,白家出嫁女儿,请来了方城的金匠。金匠很年轻,长得也俊:方脸直鼻,明亮的眼。头戴遮阳草帽,身着青色行衣,板带扎腰,显得干净利索,远瞧犹如戏台上的武生般精神。这小师傅姓柳,叫柳生。据传他家人老几辈皆干这营生,技艺超群。柳家所铸金器,美观大方,典雅精致。在这一带若提起柳氏化金炉,大家皆晓得。

一般化金,工钱高不说,重要的是熔金时做手脚。自古金为贵,铸金人日积一星便可发财,因而柳家不穷。为绝技不传外人,每揽大活,必得亲自出马。当然,化金时刻,主人也小心,站在炉旁,双目如铃。尽管如此,金匠想做手脚,还是能做得的。为避嫌,化金人皆备有戥子。主人拿出金子,先用戥子称了,铸成金货再戥一回。其实,化金人做手脚的本领是兑假,减少金器的成色,外人是看不出的。

主人为让金匠手下留情,一般对这种人很客气,得罪不得。

自家女儿叫白绢,年方十九,生得静素,确如白绢一般。她上过洋学。好奇心强,听说有熔金师傅来家中铸金器,便下楼瞧稀罕。初见柳生,一下呆了——她原想化金师傅一定是位银须白发的老头儿,没想竟是如此俊美的小后生。金匠在大户人家为上客,柳生走南闯北并不拘束。他见从绣楼下来一位小姐,一身秀气,便忍不住过去一个飞眼,然后甜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映得满面生辉。白小姐面颊飞红,一时怔怔然不知所措,竟嫣嫣地与柳生对视,久久不转眸。

二人一见钟情。

白家为老户,规矩挺大。只是白绢姑娘临将出阁,家人便对她放宽不少。为了能和小金匠多说话,她借故监视金器式样,天天泡在化金炉旁。柳生见多识广,为吸引自小姐,也便大摆山海经,说得小姐入迷。白绢虽上过洋学,但不出三门四户,听着新鲜,如遇甘露。不知不觉,二人竟越发离不开了。

小金匠在给白绢铸的金器里,破例没兑一点儿假!

一天夜里,见家人业已安睡,白小姐便来到柳生的下榻处,悄然推门,见柳生还未睡,

仰在床上双目直盯天花板。白绢轻步上前,小声问:“想什么呢?”

柳生先是一惊,等看清是白小姐,便诚实地说:“想你……”

白小姐红了脸,嗔道:“不害羞!”

柳生走上前,搂住了白绢,轻轻地问:“是梦吗?”

白绢挣了一会儿,便安然闭了双目,喃喃地答:“不是的……”

二人如痴如醉。

一天深夜两人又相会,柳生突然提出要去闺房,白绢迟疑片刻,便领他上了绣楼。

这是一幢老式木楼,木梯木走廊,脚步一重便发出“咚咚”声。房很阔,楼下明三暗五,楼上三间套房。自小姐自个儿住楼上三间,极宽敞。二人轻步上楼,掀开竹帘,香气袭人。白绢先放下竹帘,然后拨亮灯盏。

白小姐给柳生沏了香茶,二人厮磨一阵,末了,白小姐长叹一声,诉说起自己不称心的婚事,泪如泉涌。柳生很是同情。又想起双双即将分离,痛苦万分。二人不由得抱头啜泣。泪干了,便深情对望,难分难舍,又疯狂地拥抱如一。

柳生突然推开白绢,问:“你敢和我私奔吗?”

白小姐一下扑在柳生怀里,说:“敢!”

当夜,二人定了私奔事项,决定天明离开陈州。

就在这时候,一个家人出门小解,听得楼上声音异样,急急去看闺房,心中大惊,便告给了主人。主人开初不信,等上楼一瞧,也大吃一惊,当下抓了金匠,打得死去活来。而且派人软禁了白小姐。

白家虽是大户,但没有杀人的权力。全城都晓得小金匠在自家做活,如若不慎会吃官司的。为保门风,白绢的老爹决定多花些银钱,让人除掉小金匠。

第二天,白绢的父亲请来陈州县法院的法官。酒过三巡,递了状纸,状告小金匠夜入民宅,强奸民女。法官略略看了,平静地说:“你们请来的金匠,昼夜居住府上,何谓夜入?”接着又问当事的家人,“鞋子头朝哪方?”那家人不懂,诚实地答:“头朝外!”法官笑道:“鞋子头朝外,不为强奸!”

白家主人忙递上银钱,说白家乃陈州名门,眼下出了此等丢人败德之事,若让亲家知道如何了得?万请法官除掉小金匠,若能如愿,有情后补。

法官望了望周围,说:“人,是不可随便杀的!尊兄不可太急,等我带走小金匠,审问之后再给你回音吧!”

法官带走了小金匠。

这法官姓胡,叫胡唐,断案如神,在陈州一带名声极大。他上任头一年便遇一奇案,城东郭庄有一婆一媳,皆守寡。有一天,婆媳同闯大堂,皆告对方与一和尚相好。胡法官押来和尚,打得皮开肉绽,那和尚坚持说与媳通奸,被婆抓获。媳妇痛哭,呼冤枉。胡法官心生一计,命和尚站堂前,让媳打其头。媳愤怒猛击之,秃头起包。后又命婆打,婆只轻轻抚摸……案情大白,胡法官也由此被呼为“胡青天”,为陈州包拯第二。

胡法官把柳生带回法院,先命人给小金匠敷药养伤,问清了来龙去脉,然后对柳生说:“你与白家小姐属通奸,可自家硬说你是强奸,如若他们串通了白绢,案情便有些棘手……你看怎么办?”

柳生一听,面如土色,慌忙下跪,请求法官秉公断案,为民做主,若能给一条生路,日后一定厚报!

法官沉吟一时,说:“看你小小年纪,够可怜的!这样吧,你先在舍下养伤,给家中写封书信,我派人送去,按家人主意再从中调停,你意下如何?”小金匠千恩万谢,当下写了家书,交给了胡法官。胡法官派人连夜去了方城。

三天未过,柳家果然来了人。为保柳生,来人送给胡法官一只金鼠。柳生见了亲人,痛哭不已,接着说了胡青天的恩德,一再叮咛,不必牵挂,由胡法官调停,不久便会案情大白的。胡唐对来人很客气,私下说:“柳生之案很棘手,白家家大势大,独霸一方,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定尽力相助!上对民国政府,下对黎民百姓,我胡某会秉公断案的!”来人千恩万谢,放心地走了。

这些天,白家不时给胡唐送些钱财,胡唐也不拒,只笑纳,然后对来人说:“柳家在省城托了人,事情眼见闹起来,我怎敢莽撞行事?要等一等!”

一日,胡唐对柳生说:“自家告得风急,定要在牢中见到你方踏实!你不如先进牢应付一下耳目!”柳生便依了。

当夜,一狱卒悄然打开了关押柳生的牢房,对柳生说:“胡法官说,此官司越来越难办,想让你一逃了事!”柳生惘然,问:“深墙大院,怎逃得脱?”那狱卒说:“一切备齐,从这里走,到南墙角跳墙!”

柳生出了牢房,按指定路线爬上了墙头,战战兢兢刚要下跳,忽听一声枪响,应声倒下……

第二天,胡唐去了白家,对白绢父亲说:“事毕!”

白绢父亲拱手抱拳,命人托来大洋,说:“请胡兄哂纳!”

胡唐得了许多钱。胡法官刚走,白家家人便来禀告主人:“小姐自缢身亡!”

白家顿时一片号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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