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编剧更不自信

本报特约记者 张 弘

严歌苓虽然首先是一位作家，但给她带来更大知名度的，却是作品被带上银幕后，比如《少女小渔》、《天浴》等。严歌苓也是一位不错的编剧，去年在中国很火的国产影片《梅兰芳》，编剧就是她。只不过严歌苓对于编剧是不大情愿的。“我连自己的写作都不自信，做编剧就更不自信。有时写完一个东西就想把它藏起来。像《小姨多鹤》就藏了很长的时间。如果导演说你这个地方写得不好，我就更加不自信了。”

被陈凯歌训练成职业编剧

小说是严歌苓的主业，而编剧则是她的“副业”。关于两者的不同，严歌苓说：“电影要拍的东西，不会根据你写完了再来决定，而是根据导演的时间来决定。所以，一稿一稿地改起来，让我感觉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时间，毕竟还有很多题材的小说要写。”

《梅兰芳》的剧本，严歌苓大改了三稿，小改了四稿。对于此番合作，她说：“我跟陈凯歌导演工作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方向，我现在不可能是从前那个编剧严歌苓了，我已经被陈凯歌训练得更好了。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做一个比较职业一点的编剧了。”在严歌苓看来，陈凯歌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演，在与他交谈合作的时候，可以被调动起非常大的工作热情。而且，他是一个非常懂戏的人，算是自己的一位电影导师。

对于与自己合作过的另两位导演李安、张艺谋，严歌苓认为，李安是一个非常柔和、有些孩子气，又有着平常心的男人；而张艺谋是一位非常严谨、追求完美的导演，电影对他来说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严歌苓说，她的作品《金陵十三釵》也将被张艺谋拍成电影。

“我是一个吉普赛人”

从1989年开始，严歌苓一直在国外生活。她先是在美国读书，然后成家立业。2004年在非洲，然后是中国台北，现在在德国柏林生活。因为严歌苓的丈夫是一位美国外交官，所以，夫妻俩每两三年就得挪一个国家，换一座城市。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是一个吉普赛人”。

严歌苓很少看电视，1999年，回中国选《扶桑》的演员，当时陈冲也住在旅馆里，凑巧看了中央台的“焦点访谈”。这期节目播出的是，一个姓赵的宴会虫，到各种宴会上骗吃骗喝，直到被抓。“焦点访谈”采访他时，他似乎还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几分得意。陈冲把这个好玩的故事告诉了严歌苓，她在看过这期节目的录像带后，当时就想把它写成小说。

2006年，严歌苓在非洲。因为时间充裕，她也考虑到自己已经发表了很多作品，所以决定着手写一部英文小说。“宴会虫”的故事恰好是一个适当的题材，因为主题不是特别宏大，严歌苓觉得，可能比较容易把握。但是，说英文与用英文写作显然不能画上等号。用严歌苓的话说，“中文从我生下来一两岁开始说到现在，英文毕竟只有20年的历史，我这20岁的英文跟50岁的中文是不能比的”。幸运的是，严歌苓的先生是《赴宴者》的第一位读者。他会问严歌苓，这句话你到底想说什么，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词在英文里面更恰当的表达。

笔下的女性很多是四川人

严歌苓近年来出版小说的速度很快：《一个女人的史诗》、《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寄居者》等，一直到今年带来的《赴宴者》。不过，与她以往著作不同的是，《赴宴者》是用英文写就，且已早在美英等国出版。简体字版在今年底的推出，可谓姗姗来迟。

所谓“宴会虫”，就是指伪造身份，出入于各种发布会骗吃骗喝，骗取红包、车马费的人。为了体验一下“宴会虫”的生活和心境，严歌苓自己也成功冒充过一回“宴会虫”。“宴会虫”也并非中国的专利。在非洲，严歌苓发现过一个女“宴会虫”。其时，各大使馆常常举行酒会。有一个非洲当地的女孩子，穿得挺漂亮的，场场跟着吃，大约吃了三四十次宴会。因为她比较显眼，大家就打听她是谁带来的，结果发现她就是“宴会虫”。

《赴宴者》中的主人公董丹，在骗吃的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逻辑，他就想大家都别理他，让他安安心心地吃好就行了，不想去骗人家当什么记者。可是，只要进入这个圈子，就不可能安生。他发现，原来他玩的这点小骗局跟社会上很多大骗局比起来，不算什么。社会上很多很黑暗的东西，开始不断刺痛着董丹的良知。但是，什么也不图也是不容易的。最终，他因为带妻子一起去吃败露而被抓。董丹的老婆小梅，有着与严歌苓笔下女性同样的单纯。她一开始就很迷恋董丹，而且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并执着地按照这个逻辑去进行道德判断。在小梅看来，多吃两口有什么错？对于这一角色的塑造，严歌苓说，她接触的农村妇女挺少的。她为了写作专门去农村住了一段时间，还通过跟家里小阿姨的聊天来了解她们。

在严歌苓的作品中，很多女性都是四川人，像《谁家有女初长成》中的巧巧、《少女成长：穗子物语》中的小蓉、《赴宴者》的老十等。对此，严歌苓直陈其来源，“我想起四川女孩子讲话的那个劲，特别辣、特别俏皮，从形象到声音，都特别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感到自信。毕竟，我在四川度过了少年和青年的重要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