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莱
炎热的天气被山呼出气流带走了,昨夜雷雨交加,把清澈的白水江都搅混了,泥巴色的江水湍急而暴躁地向下奔流,浑浊翻腾的江水混着泥沙携带彩色的废弃物污染着金沙江,我的思绪也随着烦躁的江水向着家的方向流淌。那是一种回家的感觉。在异乡的人们总是会把自己灰色的心情掩藏,含着复杂的思绪等待归家。这样的心情总是从烦躁不安开始,以无可奈何结束,只是相信一点——慢慢的一切都会好的。就像此时浑浊而咆哮的白水江,通过自己的天然调节功能和净化能力,慢慢的会恢复以往的清澈和安静的。
厚重的雾气压在了这个平凡的小镇上,这样的感觉有些压抑,所幸的是阵阵的细雨洒落在大地上,给人带来了一丝凉意,几分清醒。
天渐渐明朗,树叶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都晒在河边的沙滩上,蓝天白云和适合的气温,让动物们都躁动起来,鸽子成群的在我的窗台前来回的飞旋着,没有滴完的檐水声夹杂着画眉鸟清脆的叫声,给人一种明快、充满活力的感受。不可否认,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有时真的能给人一种城市生活无法给予的恬适心境。
安静下来,我又呆呆的回到了几天前,燥热的天气给了人们一种下河的冲动,河边不少孩童和男子无法抵抗冰凉河水带来的诱惑,纷纷泡到河里,一解酷热。我和同事们坐车到了离牛街镇五公里外的芭蕉村,那里是一片人烟较少的地方。在那里,感觉大自然更亲,大山和河流更近,虫鸣鸟叫声更好听。在河边的浅滩上,我们光着脚丫,在细沙上勾勒各式各样的图画;在河里,我们学着江边生活的人那样打渔、淌水,偶尔,也像孩子一样嬉戏着,打打水仗,捡捡石头;休息时,听着当地人说关于野猴、崖羊、斑鸠、燕子等动物的故事。
“野猴,在远远的山崖上有很多,一般人都到不了哪,偶尔会被山上住的苗族捕到,买到镇上或更大的城市去。以前这样的事情总是屡见不鲜,随着加大打击偷猎狩猎的力度和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措施,人们开始关注和保护它们。当然还是有少数利欲熏心的人。不久前,有一个人,捕到了五只野猴,把其中两只卖到了镇上,可他嫌镇上人出的价钱不高,就把剩的三只小猴带到宜宾去买。人还没到宜宾,就被公路警察查获。”“你们看见燕子窝了没有?每年春天都会飞来,初夏的时候,窝里总会有些燕子蛋,牛街热的时候,那个燕子窝受不了热气,就会开裂,蛋就会掉出来。开始那几年的燕子蛋都掉在了地上,后来我们就在下面放了不少柔软的东西,防止蛋掉下来砸坏,然后再用梯子把蛋放回去。天气实在太热的时候,我们就用水管冲房顶,这样就可以给燕子窝降降暑。”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和保护可能永远是无法调和的,如何保护自然界,如何遏制破坏行为,是我们永远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田里我们还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条绿油油的菜花蛇。关于菜花蛇,从小就听奶奶说了很多关于它的故事。例如:以前,在湖南老家,人们耕地时如果遇到菜花蛇,便用锄头将其断成两截,这家伙就会放弃自己的尾巴,逃生去了。诸如此类的故事很多,奶奶说热地方,草深蛇类多。好家伙,此次终于被我遇到了。可我不敢走近它,又好奇又害怕。当地一位朋友,上前一把抓住它的小尾巴,提起来一看还真不算小,这家伙一惊,张开大嘴使劲的扑腾,舞动身躯,全身缩成波浪形,不停的向四周攻击,就像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
“同志,你要搞什么?”
“放了它吧,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放心,我把它放到远一点的深草里面。”
“现在,我们不捕蛇吃了,以前捉过,一次捉了五条,我们还买了一只鸡,跟蛇一起炖。这叫龙凤汤。很补的,你们怕是没吃过。”
“你们见过斑鸠没有?这儿的老树上有个窝,等把蛇放了,我带你们去看。”
可是,当我们到了斑鸠窝边时,只剩下被小斑鸠练得光油水滑的窝。
“我前天看见这窝里还有三只小东西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可能是被刚刚那条蛇吃了,看它刚才肚子还在很鼓。”
食物链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也许这也是一种和谐之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牛街人吃的还真是城里面吃不到的原生态食品。就拿昂贵的河鱼来说,人家要吃就自己到河里撒网、捕鱼。造就了人们一身很好的水性和很好的捕鱼技巧。可随着生活污水和垃圾排放到河里,这些珍贵之物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山珍海味的价值,是不是已经成为影响人们健康的杀手。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反思。
靠山傍水建房,低低掾房串起来的镇子,中间留下了一条车子可对闯过的狭窄街道。这座百年古镇以前是入川的必经之路,所以这里曾经商贸云集,大山也不能挡住繁华从这里穿过,流向昭通,流向宜宾。
保守的、落后的、自由自在的、原生态的文明和现代文明融合在一起。古老而现代的生活方式,给人一种质朴而繁华的感觉,每天都在乌蒙这块特殊的土地上铭刻下许多不为人知的小镇故事。
【责任编辑 沈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