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的清宫紫檀龙纹宝座

胡德生

这座宝座是由台湾收藏家陈先生从美国重金购得，今秋由中贸圣佳拍卖公司自台湾征集而来，是名副其实的海外回流的宫廷文物。

此宝座的构件均为紫檀木制成，座面以下打洼束腰，下衬托腮，牙板及腿足作澎牙式，并以浅浮雕手法饰牡丹花。牙条下沿垂洼堂肚，足端做出内翻马蹄。坐落在框式托泥上。座面之上的靠背及扶手作五屏风式，以活榫开合结构与坐面结合。每屏以拐子纹攒框，内镶板心，靠背三格分别以浅浮雕手法雕饰海水纹及龙纹。屏扇正中高，两侧低，上有雕云纹及蝙蝠纹的屏帽。两侧的扶手板心用两面雕的手法饰海水纹及龙纹。无论腿、牙及脚踏上的牡丹纹，还是坐围板心的海水纹及龙纹，都雕刻得精细入微。牡丹纹枝叶繁密，花朵大小分布匀称；海水纹线条流畅，一丝不苟；龙纹有大有小，组成教子升天图，为中华民族传统装饰图案。靠背的背面为素板面，正中板心于民国四年(1915年)阴刻隶书铭文，简要记述了江夏陆羽平辗转以重金购得此器的亲身经历，并提及此宝座原为恭亲王府旧物。从牡丹纹、海水纹及龙纹的雕刻手法和风格看，这座宝座的作工及艺术风格确与民间迥异，应出自清宫造办处之手，材质珍稀，雕刻细腻圆润，雍容华丽。这是民间作坊很难做到的。

宝座体现了中国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

宝座在帝王时代是皇宫及王府中物，民间百姓是没有资格使用的。尤其是雕有龙纹的家具，除了皇帝家族的成员，任何官宦与平民都不可能拥有。皇宫以外的王府中虽然设有这类宝座，但大多由皇家内务府配给。直至民国时期才打破帝王的禁忌，中国民间开始仿制并使用带有龙纹的家具。

众所周知，宝座在帝王时代是至高权力和地位的象征。走进北京故宫博物院或某王爷府第，你会发现在帝王们生活和居住的正殿明间，都有一组独特的陈设，它以宝座为中心，后面有屏风围护，左右和两侧陈设着太平有象、官扇、角端、香筒等，名曰“宝座问”。皇宫中宝座陈设虽多，摆放形式也千篇一律，但宝座、屏风的形制和纹饰却无一相同，构成皇宫内原状陈设的独特一景。它不像人们想象的只是一绲简单的家具组合，而是体现着中国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在室内陈设布局中，宝座必须居中陈设，它是皇权至高无尚的象征。平时除皇帝或皇太后外，任何人不得随意去坐。本宫主位只有在重大节日时，或遇本宫主位生日时，可临时坐在宝座上接受本宫众仆朝贺，其余时间也是不可随意去坐的。遇有皇帝巡幸某宫，会事先通知本宫于座前的角端、香筒内点燃檀香，香烟从角端的口中和香筒的孔中冒出，室内轻烟撩饶、香气宜人，形成一种君权神授的庄严气氛。

传世宝座规格的大与小，用料的厚与薄，雕刻的深与浅，与等级、档次毫无关系，是依据宫室面积和陈设来设计制作的，通常配置相同材质和纹饰的脚踏。北京故宫的所有宝座都有脚踏。仅有一种例外，就是座面距地面高度较低的小宝座，可不配置脚踏。

传统装饰纹样的象征意义

数千年来，家具始终与社会的政治、文化及人们的风俗、信仰、生活方式等方面保持着极其密切的联系。就其装饰题材而言，充分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和审美情趣，正如这座宝座上雕刻的龙纹、牡丹纹、海水纹等。

龙纹自古为华夏民族崇拜的图腾，被尊为华夏之神。传说龙为鳞虫之长，能兴云雨，利万物，使风调雨顺，丰衣足食，故为五灵之一。《易经》有云：“飞龙在天，大人造也。”秦汉以后逐渐用于比喻君王，历代皇帝都以真龙天子自居，认为自己是龙的化身。故此，用龙纹作装饰的器物为帝王所专用。我国古代传说的龙有多种，各具不同形态，最常见的是有角、有爪、蛇身、鱼尾的所谓黄龙，在众龙之中声誉最高，属于最高等级的瑞兽。《瑞应图》日：“黄龙者，四龙之长，四方之正色也。神灵之精也。能巨细，能幽明，能长能短，乍存乍亡。王者不漉池而鱼则应和气游于池沼。”《孝经授神契》日：“德至水泉则黄龙见者，君之象也。”

云纹大多象征高升或如意，应用较广，多为陪衬图案，常和龙纹、蝙蝠纹、八仙、八宝纹组合在一起。云纹常被称为“庆云”“五色云”“景云”“卿云”等，古以为祥瑞之气。《汉书礼乐志》效祀歌曰：“甘露降，庆云集”；《天文志》云：“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芬芬，萧索轮园。是谓庆云，喜气也。”景云亦称“祥云”，《孝经授神契》曰：“德至山陵则祥云出，德至深泉则黄龙见”；《后汉书·蔡邑传·释海》曰：“连光芒于白日，属炎气于景云”；《瑞应图》曰：“景云者，太平之应也。一日：非气非烟，五色氤氲，谓之庆云。”

海水江涯纹在家具上使用较多，通常在有龙纹的图案中都有海水江涯纹相配合。海水象征大江大河，在海水纹的中间耸立着山石，江水和山石组合，象征“江山”。海水江涯之上有双龙和祥云，构成真龙天子主宰江山社稷的寓意画面。这种图案在其他日用器物上也被广泛使用。

牡丹纹分为折枝牡丹和缠枝牡丹。折枝牡丹常在柜门或背板上雕刻或彩画，缠枝牡丹则常用以装饰边框。装饰手法多用螺钿镶嵌或金漆彩绘。周敦颐《爱莲说》云：“牡丹花富贵者也。”后人多以牡丹花象征吉祥富贵、繁荣昌盛。牡丹纹花形饱满，绮丽多姿，故成为使用最广泛的花卉装饰纹样。

总的来说，这座宝座有如下重要特点：材质珍贵，系用名贵稀少的紫檀木制成；作工精细考究，包浆莹润自然，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尽管此宝座是否为恭亲王府旧物尚待进一步佐证，但如此精美之器极为难得，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装饰题材丰富，涵意深刻，具有较高的文化价值；散佚民间的宝座大多与脚踏失群而不成套，而此宝座与原置脚踏珠联璧台，保存完好，是十数年来拍卖场上仅见的一例，殊为难得，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