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回归话晓雷

2009-12-08 08:36
诗林 2009年6期
关键词:诗集写诗诗人

耿 海

晓雷正当的职业是河北省承德市群众艺术馆调研部主任,晓雷更愿意对人们亮明的身份是河北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而不是诗人。他坦言:“写诗并且成名事是那个风云年代给予我的恩宠和厚待,我深感惭愧。”

晓雷第一次接触古诗是在小学,他从作家父亲的书房里偷了一本《千家诗》,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翻阅,直到家人找他吃饭。激情最盛时,他整天都在琢磨诗艺,睡觉前他会把纸笔放在枕头边,半夜里灵感来了,赶紧在黑暗中摸索着记下来,往往是早上醒来时,句子都叠在一块了。那时也是他对“时光飞逝”理解最深的时候,有时通宵写作,抬眼一看窗外:啊,怎么天都亮了!想当年,他和诗友刘文、黄树勇写、编、印一晚上“整”出一本诗集,并不虚心地将他们比喻家乡县隆化诗界“三老儿”。但真正意义上的诗歌创作是参加工作后,1980年1月,他创作的诗《生活的泉》第一次变成铅字,发表在《承德日报》上。

晓雷称:“出于对优秀汉语的着迷和膜拜,我‘失足的第一口陷阱是诗。”著名作家冯骥才说过:一个人平平常常在路上——就是散文,忽然被推到水里——就成了小说;从大地上被弹射到月亮上——那就是诗歌。应该说,正是诗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成就了晓雷,使他从隆化县阀门厂的一名翻砂工蜕变成县文化馆的“文化人儿”。

而从隆化县文化馆到承德市群众艺术馆似乎是一闪而过的事。

我与晓雷谈论这些年的感受,细察他的半生行止,也许有一个关键词:自由。环绕自由两字分离出的是三句话:愉快地生活,感情地接触,愉快地享用和最为驳杂的人生态度。在经商后他曾丢掉了诗歌,捡起了焦虑、浮躁和忧郁。况且诗人的诗歌标准与公众的诗歌标准都在与时俱进。但他喜欢用苏轼的几句诗词来掩盖自己,那就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从诗人到商人,于他是顺理成章的事。在他看来,做诗人和做商人有共同点,都需要激情和想象力。只不过诗人更感性一些,商人更理性,他的感性在这个阶段却越来越少。

几乎有十年的时间,晓雷刻意回避诗歌圈儿的聚会,回避所有诗歌圈儿的活动,他不再发表任何诗歌(虽然如今发表诗歌对他而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不再买诗歌杂志,只是偶尔翻阅着朋友们寄来的诗刊。可是,他依旧“感激”诗歌。他认为,青春期,他找到了诗歌这种最符合自己的表达方式,让众人看到了他的价值。“是诗歌使我灵魂开窍,使一个昏昏然的少年发现了自己对人生一种新的表达眺望,使一个闭塞胆怯的生命找到了接轨当代中国文化逻辑和思想嬗变的通道。”

在一次弥漫着酒精、豪情的大快朵颐精彩后,晓雷跟我说:随着时光粗暴的推移以及现实坚硬的挤压,诗歌于他越来越像一块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即使揭开,在想象中浸透的还是鲜血。当下每每收到当年诗歌朋友寄来的杂志和诗集,看到那些名字,还是隐隐有萌动的情绪。就这样过了十多年,才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事儿,原来还是读书、写诗和干些与之沾边儿又能谋食儿的活儿。只不过像患了一场“诗歌的前列腺炎”哩哩啦啦。

是的,在徘徊、犹豫、懊恼之后才有所醒悟,也许叫做“朝闻道”。只是通连两者间的那条路难道真如张爱玲所说,是“一条不得不走的弯路”?对今天的自己而言,理想中的幸福是自己曾经梦想的生活——隔断所有的通信手段,做一方隐士,披一蓑衣,垂钓、读书、采菊、写诗。

“为学无他,争千秋勿争一日。”晓雷用西汉时著名辞赋家枚乘的《七发》里的两句话来安慰自己耽误的年华。江湖险恶,不行就撤。所以,他退了火红的饭店,减少了端酒杯,拿出了那支久违了的写出《生活的泉》的笔,因为在他的骨子里还有对诗歌狂热炽爱的那种情愫,赶上第二次发育,他回来了。

日升月落,大河奔流,嫩草在寒冰下等待发芽。

晓雷也对着别人赠予他的出版物放话:我也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诗!

写作的快乐不是必定从他人眼光中攫取的快乐,而是由自身感到充实而心平气和,更加自信的快乐。晓雷的第一本诗集《圣境山庄》便是他从商海上岸后2007年开始动笔的,可以说,为了这本诗集,他做了十年的“潜伏”准备。

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他的这本诗集的前序后评均出自承德文学界“大家”之手,称赞声有之。以我同晓雷交往的这些年的感触所悟,他办事儿有两类结果:一种是极其不靠谱儿,一种是极其靠谱儿。对待这两种说辞,他总是绷着个满是痘坑印的脸一副认真并心有底气地说:那得看跟谁,干啥。看来,这次写诗是靠谱儿了。

作为有花方斟酒,无月不登楼的主儿,晓雷终于回归到了诗歌写作的老本行。

诗歌是心灵的救赎与慰藉,是至善之心深处最柔弱的涓涓细流。诗歌的价值在于诗人建立在现实生活疼痛感基础上的使命感表达。缘于此,他和几位志同道合的诗友重新复刊了当年颇具影响力的承德诗人自己的阵地——《国风》诗刊。

轻轻的挥手致意,告别的远不止诗的生活的情杯,还有在经历之后,以坦荡的胸怀面对的过往。“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毛泽东的名句,颇有神趣。在此我斗胆衔接另外一个下联:“人有诗情人年轻。”但愿晓雷也能如此。

最后,我想用1978年给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伟大的犹太小说家艾·辛格的颁奖词来作结:“天地把存在的一切都给消灭殆尽,化为尘埃。唯有那些清醒时做梦的梦想家,透过稀疏的网换回昔日的幻影。”我想,晓雷的诗就是那些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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