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际差别:无法回避的文化镜像
傅小平:近读你的新著《中国六十年代出生作家群研究》,发现你在运用一种新的文化视角来考察中国当代文学,即人类学上的“代沟”理论。按理,用代沟理论来研究文学,应该是一种文学的外部研究,而外部研究在近些年来一直被学界所排斥,原因众所周知,就是它很难有效地进入创作的内部,展示某些规律性的审美特质。对此,不知你有何感想?
洪治纲:代际研究确实是一种文学的外部研究,但这种研究并非没有效果。在韦勒克的《文学理论》中,外部研究一直放在首要位置。选择60年代出生作家群作为研究任务时,我之所以选择“代际理论”作为研究依据,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
一是对这一代际的作家创作比较熟悉。差不多20年了,我一直在跟踪这一群体,并致力于从成长记忆、文化启蒙上寻找他们共同的精神历程,然后从具体的创作中甄别和归纳他们的某些共性特点,以及亟待克服的共同局限。作为一种代际层面上的整体考察,共性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一些基本的共性特征,他们也就不具有群体的意义。但共性归纳的前提是立足于他们的创作本身,只有从文本出发,得出来的共性才具有说服力,否则,便成了一个主观的臆断。
二是“代际冲突”从90年代以来,一直是中国社会中非常突出的问题。特别是在人类学领域,对“代沟”的研究已成为热点,像张永杰、程远忠、崔健中、周怡、李新华等人的著述,都针对中国社会转型之后的文化观念和生存方式,研究了不同代际之间的巨大差别,以及代际差别形成的各种原因。这无疑给了我很多重要的启发。
傅小平:代沟问题之所以在90年代以来的中国成为一个热点问题,甚至已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你认为关键原因是什么?
洪治纲:这主要在于市场化的经济转型催生了当代作家彼此之间的文化分野。按照玛格丽特·米德的分析,社会变化越快越大,价值观念差异也就越悬殊,代际差别就会更加明显。她曾以20世纪60年代的全球文化背景作为论据,认为美国的反战运动,西德青年的抗议和示威,法国的“五月风暴”,都表明“整个世界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之中,年轻人和老年人——青少年和所有比他们年长的人——隔着一条深沟在互相望着”,由此形成不同代际之间的巨大鸿沟,“与年轻一代的经历相对应,年长的一代将无法再度目睹年轻人的生活中出现的对一系列相继而来的变化的深刻体验,这种体验在老一辈的经历中是史无前例的”。
我国90年代以来的经济市场化转型所引起的一系列社会变化,虽不像米德所列举的西方60年代社会那样,存在着全面性的、尖锐的代际对抗,但是,由市场化体制变革所引发的生存方式、伦理秩序以及价值观念的变化,同样也大大加剧了不同代际间人们彼此之间的分野。这种差别体现在文学创作中,就是不同代际的作家,已经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精神追求和美学观念。
傅小平:在《中国六十年代出生作家研究》一书中,你将60年代出生作家群置于50年代、70年代这么一个宽广的视域中,凸现了历史纵深感,很有说服力。有一点遗憾,在谈到这一代作家局限的部分,篇幅小,且倾向于笼统的论述,也恰是这部分,对当下创作更有警醒和启示作用。
洪治纲:就当今的文学秩序来说,我们的文坛上已开始出现“四代同堂”的主导性景观——出生于50年代、60年代、70年代和80年代的作家们,正以各不相同的审美追求和艺术理念,活跃于目前的创作界。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在以女性为主体的70年代出生作家群里,他们既缺乏一批具有影响力的作品来展示自己的实力,也缺乏一种强劲的后续力量不断超越自我,开拓新的叙事疆域。而80年代出生的作家群,则更多地追求一种畅销书式的写作,他们是消费时代的文化产物,其叙事之中的精神担当十分薄弱。在这种情形下,我的个人预感是,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60年代出生作家群或许仍然是支撑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主要力量,当然,也不排斥其他代际的少数优秀作家。
这种代际差别的考察之所以动用篇幅比较小,主要是因为本书针对的是60年代出生作家群研究,如果过多地将这一代际置入不同代际的坐标系统中,进行比较性的研究,可能会难以凸现这个群体的整体性特质,或者说,难以体现全书研究的系统性。但代际研究是否成立,同样需要考察和论证,所以,本书以“引论”的方式,将60年代作家群放在50年代和70年代出生作家之间,进行了一次宏观性的考察,证明了这一代际的作家确实不同于前一代,也不同于后一代,因此可以作为一个独特的代际群体进行考察。
傅小平:对一个代际的作家进行如此系统化的梳理,而且自成体系,在现有的文学研究格局中颇为少见,甚至有一种文学史的考量,总体上看,非常客观、公允。作为一个60年代出生的批评家,对评论、研究同时代出生的作家群,你显然投入了自身的很多体验,这也使你的研究显出了亲和、切近的意味。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为了求得客观,你相对地强调不同作家、作品之间的共性,而且总体批评态度也显得较为温和。我有一个疑问,像迟子建等当下风头正健,同时也有创作实力的作家并没有进入你的批评视野。我特别想了解在选择研究对象时,你持什么样的标准?
洪治纲:代际研究只能是一种综合性的考察,这一点,早已在人类学研究中形成了共识。文学艺术也不例外,因为各自不同的成长记忆和个性气质,有极少数作家总会“溢出”群体的共性之外,这并不奇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种“代际理论”宣称可以囊括所有不同的个体。尤其是像迟子建,她那强烈的地域化色彩,以及对感伤格调的独特处理,在60年代出生作家群里,都显得迥乎不同,因此,我只好将她暂时搁置。在本书中,我选择研究对象并没有什么极为特殊的标准,主要是立足于他们在作品中所显示出来的一些共性倾向,对这一群体最为突出的审美特质进行归纳和阐释。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由于自己阅读视野的限制,还有一些同一代际的作家未能涉及,像吴玄等。
60年代出生作家群:
强劲的个体思考
傅小平:当前的学术界已经注意到,60年代作家热衷于写童年记忆,尤其偏重于文革叙述的记忆快感,像毕飞宇的《平原》、苏童的《河岸》等。但是,同样是对本民族苦难的描写,我们作家的创作,显然还没达到德国作家格拉斯、伯尔、施林克等所能达到思想和艺术的高度。中国作家的视角普遍都是“向后看”的,缺少对现实的回应。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对现实的介入和批判,显然是成就一个作家的必要素质。
洪治纲:如果拿格拉斯、伯尔和施林克来比较,60年代出生的作家们在书写历史苦难时,确实还没有达到那种博大精深的境界,至少还没有出现像《德语课》这样密实而宏阔的作品。但是,如果就文革叙事来说,我觉得,这一代作家的作品已经有不少超过了他们前辈们的历史书写,从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一九八六年》,毕飞宇的《平原》《玉米》到苏童的“香椿树街系列”等等,这些都是很难绕过的有关“文革”反思的重要作品。至于对现实的介入性和批判思考,艾伟、朱文、刁斗、李洱等,也都有不俗的表现。目前,这一代作家里仍处于创作巅峰状态的人还不少,或许他们还有更好的作品出现。
傅小平:在新著中,你强调不同代际的作家之间还缺少必要的沟通和交流,最为极端的表现是走向一种“断裂”。但对这种断裂原因的追溯,书中所论不多。另外,这种“断裂”存在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对如何弥合这种断裂,你有什么思考?
洪治纲:在本书的相关章节里,我确实用了不少文字来讨论发生在1998年的“断裂事件”,并认为这是一种代际冲突的表现。主要原因就在于,年轻一代不愿被老一辈所遮蔽,更愿意成为独为的一代。新世纪之后,像2006年发生的“韩白之争”,也是非常突出的一种代际冲突,因为他们的论争并不是围绕着相同的价值系统,而完全是两个不同观念和价值系统在冲撞。要有效地克服代际冲突,避免“断裂”,只有加强代际交流,让不同代际的群体能够在一种平等的基础上,通过理解的方式达成紧密的精神互动。问题是,这并不容易,老一代作家需要改变自己的某种观念,新一代作家也需要调整自己的思维和心态。我的强烈预感是,随着80年代、90年代出生作家群陆续涌现,当代文学中的代际冲突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尖锐,这是现代社会的总体特征之一。
傅小平:你在书中吁求这一代作家要在写作上有所突破和超越,必得有一种大悲悯、大格局、大气势、大胸怀。这似乎意味着让他们从对个人、主体意识的强调和张扬中撤离,回到对社会、民族的责任担当上来,而这恰恰是他们写作之初选择刻意回避的命题,因为这样的宏大叙事,总是难脱意识形态的窠臼。另外,我们身处的并非是五四这样的启蒙年代,也非革命年代,而是娱乐至上的消费年代,在这样的年代里,吁求作家们从中产阶级的生活常态中突围而出,达到对社会的介入和批判,会否有些勉为其难?
洪治纲:这不是一个矛盾性的命题。在讨论个人化的特征时,我就强烈地感受到这一代作家在主体的过度彰显中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包括叙事的褊狭与重复,以及对接受主体的屏蔽等。事实上,在这个作家群中,已经有不少作家的创作开始处于停滞状态,可能也与此有关。所以,我强调他们将“小我”投入到“大我”之中,是因为我非常渴望有更多的人能够以清醒的主体意识来洞穿社会和历史的某些特质,像《白鹿原》等作品那样,对中国人的存在境遇和命运提供更为丰富的思考,而不是简单地膺服于意识形态化的思维。当然,面对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要让他们在中产阶级的温床上爬起来,继续像唐吉诃德那样去战斗,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但我觉得,凭借这一代作家的成长记忆和价值信念,他们还是会顽强地开拓自我。如果是讨论70年代或80年代出生的作家群,我肯定不会有这种设想,因为他们的信念已完全不同。
傅小平:从代际冲突和差异上来考察当前的文学创作,我觉得你的这一研究很有价值。鉴于当下作家和批评家普遍隔膜的现状,它的影响能否超出批评界,在作家群中能否得到积极的回应,我们拭目以待。在你看来,如何才能让评论真正对创作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从而让批评和写作进入一种良性互动的共生状态?
洪治纲:作家和批评家似乎天生就是一对冤家,这一点也不奇怪。尤其是近些年来,批评总是备受责难,批评家似乎成了文学的掮客。在这种情境下,如果希望批评能够对作家的创作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就我个人的批评经历来看,这种希望可能是一厢情愿。从理论上,谁都明白,作家与批评家的良好互动,一定会对文学创作产生积极的作用,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更愿意将“良好的互动”理解为彼此的“积极肯定和无限赞扬”。如果批评一定要坚持以“理性的苛求”作为互动的前提,那么,这种互动就很难形成。没有了紧密的互动,批评也就不可能对创作产生实际的影响。
80年代出生作家群:
向消费看齐
傅小平:现在我们从代际差别上讨论一下“80后”作家群。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是,继前些年郭敬明、张悦然、孙睿、蔡骏、hansey等推出各自的杂志后,近期,一批“80后”青年写手又有了新的举措。比如,《爱丽丝》推出升级版,引来安妮宝贝等作家的加盟;饶雪漫叫板郭敬明的《最小说》,推出《最女生》;韩寒也在个人博客网站上贴出“高额稿酬”征稿的消息,声称自己将办一份与众不同的杂志,并拉开了与郭敬明之间的“口水战”。自此,我们可以说有品牌效应的青春写手,无一例外都投入到了办杂志的队伍中去。“80后”青春写手办杂志书的现象,最近被媒体、出版界炒得火热,学界却鲜有人发出自己的声音,这一冷一热的对比耐人寻味。您怎么看这种现象?
洪治纲:我不太清楚整个学界是否都不太关注这个现象,但我想,从事现代媒介和大众传播研究的学者们应该会关注他们。文学批评不太关注这种现象,一是因为他们所办的刊物并非单纯的文学刊物,其中的文学作品也并不是具有某种代表意义的作品;二是信息文化所带来的海量文本的困扰,使很多从事文学批评的人已经面临着极为艰难的选择和甄别,除了沿着自己既定的研究范围持续跟踪之外,很难有时间和精力对这些青春读物进行认真地阅读和思考。当然,有些从事“80后”写作研究的专家,可能会密切关注这一现象的。
傅小平:这些杂志书,尽管千差万别,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依靠主编的个人品牌吸引力,都打上了个人的深刻印记。在一些人看来,“80后”这批明星作家在思想和心理上都没有真正成熟起来,而他们的思想观念和阅读趣味,将深深影响青少年读者。鉴于此,有些人对这些杂志书在市场上的流行表示担忧。
洪治纲:首先,我不太认同“这些明星作家在思想和心理上都没有真正成熟起来”这一看法。他们大多都逼近30岁了,如果说心智尚不成熟,似乎有些武断。况且,从他们的所作所为来看,我的感受是:恰恰相反。他们是早熟的一代,也是有勇气有谋略的一代,只是他们成长于消费文化的背景之下,更看重现实利益与个人成功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像我们这一代人总是惦念着内心里那份形而上的理想。如果说他们通过自己的刊物阵地来影响下一代更年轻的读者,这也不值得担忧。这里面隐含了一种代沟文化,即“后喻文化”的作用。它表明,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讨厌向长辈学习,却非常喜欢向同辈学习,尤其是同辈中的“成功”人士。
傅小平:相比其他青春写手的办刊理念,韩寒的诉求显得有些特别。一边是试图靠巨额稿酬来吸引眼球,引来关注;一边标举自己的杂志将追求常识、趣味和情怀,带有比较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你觉得巨额稿酬果真能催生思想吗?如果照韩寒说的他不是拿巨额稿酬来炒作,我们又得怎样看待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
洪治纲:永远不要忽略韩寒的内在潜能。他是中国社会在90年代急速转型之下成长起来的,最具商业头脑和传播智慧的人物。很少有人能够像他那样充分利用各种现代媒介,非常完美地实施自己的计划和目标,包括一个小小的个人博客。我们还没有看到他所主编的这份刊物,自然也无法知道他的“比较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是什么。
傅小平:从韩寒说开去,有人将青春写手办杂志的现象拿来与五四时代做对比。他们认为,当下的“80后”青春写手办刊,与五四时代陈独秀、鲁迅等在当时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的青年,办《新青年》《新潮》《太平洋》等杂志,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同是为宣传自己的思想理念搭建理想的平台,同是展示出了一种开放的公共姿态,同为追求个性自由和思想解放的一种表现(与当下前辈作家沉溺于个人创作相比更是一种进步),您觉得这种对比成立吗?这之间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洪治纲:这种对比完全没有意义。五四时期的刊物都带着明确的启蒙(或反启蒙,如《学衡》)的目标和使命,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市场占有率,其中的撰稿人也没有考虑所谓的稿费标准。也就是说,五四时期的刊物只是作为启蒙运动的一种传播手段和方式,并不具备市场上的经济价值,而且那时候的鲁迅还并没有多少社会影响力。但现在的青春写手办刊物,似乎看不出有多少思想启蒙的意味,而是更多地突出了市场化的经济行为。我的感觉是,这些主编其实只是一个个具有商业潜力的符号,支持他们办刊的出版商才是真正的利益集团。
傅小平: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我们看到这些杂志书的背后,毫无例外都有书商、图书公司、知名出版社在做幕后推手。从传统意义上看,我们都说出版社对图书市场起到一个积极的引导作用。现在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事实上,正是各方面形成的一股合力,让青春文学杂志书,在社会上大行其道。对这种出版功能的转换,您怎么看?
洪治纲:明星效应加资本输出,使其进入文化消费的生产链中,最后获得更大的经济效益,完成丰盛的利润分享。这就是你所说的这一现象。
傅小平:当下,这些杂志书在青少年读者中间非常流行,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这些青春读物,主要是类似的杂志书已经垄断了青少年图书市场。这些读物、杂志都存在着内容雷同,看似丰富其实单一,多是青春伤怀,“快餐”特征明显,缺乏思想内涵等特点。有些人担忧这种浅阅读,从长远看会对青少年成长带来很不利的影响,而且可能造成民族文化的断裂和严重缺失。您怎么看?面对这种现状,有何可行性建议?
洪治纲:除了偶然翻阅过几册《最小说》和《鲤》,我没有看过更多的此类刊物,所以我不敢肯定它们是否是一种快餐读物。不过,如果从当今的中国网络文学的情形来看,浅阅读的存在完全有可能。譬如在“起点中文网”里,人气最高的,基本上是武侠、玄幻、青春、言情等几类,但是,该网站每天拥有200多万的付费用户,超过800万独立用户的访问。要知道,这个数量是新浪读书频道的四倍。所以,这些青春写手所办的刊物在内容上存在着雷同,或者是一种模式化的浅阅读产品,并不值得奇怪。至于从长远的角度来,这些读物会对青少年产生何种不良的影响,我倒觉得没必要太在意。因为,我们还有一套相对完整的学校教育体系,而且一个人的成长因素十分复杂,不是几份刊物就可以起决定作用的。另外,中国的公开出版物也有一整套相关的思想要求,如果不断地倡导一些低俗或不健康的思想,我想他们也没有办法让刊物长久地生存。
傅小平: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相比青春文学读物,特别是杂志书在青少年读者当中的广为流行,严肃文学、严肃文化读物在他们的阅读中是严重缺席的。有人面对这种现状无奈地感叹道:不管青少年读的是什么,经典也罢,青春读物也罢,有人看书总比不看书强。换个说法,正因为严肃文学的缺席,才让青春文学读物在青少年读者中占领了巨大的市场份额。从这个角度看,您觉得读书界存在哪些问题,需要做何种反思?
洪治纲:什么是严肃读物?这是一个很难说清的标准。在我们所希望的读物和青少年自愿索取的读物之间,还存在着一种遥不可及的鸿沟,这也是一个非常突出的现实。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一个信息时代,按波兹曼的说法,随着多媒体、互联网等现代媒介的出现,世界正在成为“一个娱乐之城,在这里,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在这种背景下,人们都在充分享受各种具有高智能化技术成果的同时,越来越依赖这些技术成果,越来越成为一个个“单向度的人”,甚至成为一种精神慵懒、思维平面、感官放纵的动物。连成人的生存都是如此,还指望或要求青少年什么?所以,我们现在要反思的不是读物问题,也不是读书界的问题,而是我们的文化伦理问题,尤其是信息时代的文化伦理问题。
责任编校 逯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