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义锋
和你唱过的少年歌,一词一句的简单心情,都像是我们年少时不可触及的柔软时光,老去华年里的你,少女柳荫下的帆布裙,一起长大的拉手约定,都成了往日年华里的黯淡音符,唱过的年少歌谣你,还记得么?
你看,我就这么遇到你了
当艾成歌走在常德晴朗的天空下,她并不知道,也不了解,流年会怎样的开始和错过。在很久以后,她都会想起那个聒噪的午后,有一个白衣少年,单车飞扬,就那么美好地飞身而过。午后的阳光有些闷热,却又霍地明朗起来。那样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那样一个白衣飞扬的少年,那样瓷肌莹白的少年,恍然间便撞上了眼睛。也许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少年望见了成歌,咧开嘴笑了笑,一个晃神就跌倒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土,向成歌挥了挥手。迎面就是十七中的大门,少年跳上车,别上了校牌,转身骑了过去。成歌轻轻地瞟了瞟少年的校牌,原来他叫王栎鑫。
成歌呵呵地笑了,悠悠恰好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成歌挽起悠悠的手说:“你这丫头在家怎么梳洗打扮的,晚了一个小时呢。走,报到去吧……对了,我今天看见了个帅哥,和我们一个学校呢……”两个女生的笑声回荡在柳树的树荫里,久久没有散去……
成歌刮了刮悠悠的鼻子,有这么个从小到大的朋友多好!
走过了长长的走廊,七转八转地转到了高236班,成歌高中的时光,就这样开始了。成歌和悠悠坐到最后一排的坐位上,那个有些胖的老师说得正高兴,成歌皱了皱眉头,和悠悠打了个手势便想偷偷买了奶茶到操场的栏杆上边去喝,顺便晃着小腿晒太阳。成歌刚刚想找个不起眼儿的机会行动,微笑的慈祥老师恰好开口说道:“艾成歌同学,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艾成歌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是艾成歌,请大家多多关照……”目光一扫,就看见了他。成歌从没想过遇见一个想遇见的人是如此简单的事情,现在,她的左前方,一个明朗的少年正在抱头大睡,当然,他就是王栎鑫。
班主任的讲话冗长而无味,悠悠早在刚才就提前跑掉了。成歌慢慢地望着远方天空的投影,轻轻地抽出一本小说。等到快4点的时候,成歌才挪着步子蹭出来,悠悠那个欠扁的丫头正举着香草奶茶向她挥手,成歌气哼哼地捶了悠悠一拳,悠悠一个没拿稳,奶茶飞了出去,全都洒到一个白色身影上……成歌惊诧地看着王栎鑫还在滴着奶茶汁的外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栎鑫无奈地抿了抿嘴:“你是艾成歌吧, 又看到你……”“大概你一看见我就会倒霉,呵呵,中午摔得很疼吧?”王栎鑫笑了笑,并没多说话,在成歌的第三次暗示之后,悠悠终于先走了。王栎鑫和成歌的话题不多,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空下起雨来,继而由小变大,王栎鑫用手把衣服撑在两个人的头上,躲到北教学楼的屋檐下,成歌能感觉到少年手心里的汗,有点安定,有点小小的幸福,成歌笑了笑自己,多么老套的小桥段。
如果有一天,年华老去
日子一点一滴地翻过。成歌在午后的阳光开得正好的时候轻轻地望着王栎鑫被阳光镀过的睫毛,咬着笔头继续在草纸上涂涂画画,画着画着就变成了一个名字,怎么也抹不去。
王栎鑫是校队的主将,每天都会在操场上挥汗如雨。成歌路过操场的时候会偷偷地望着操场的方向,少年棱角分明的运动线条像镀了金一样,暖暖的阳光把成歌包裹进暖暖的风里,这样看着你,真好。
结束了学年大考,悠悠和成歌走出考场。“期中考结束了,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呢?”悠悠转过头,雀跃地建议去春明山。
悠悠和成歌在操场的栏杆上等王栎鑫,悠悠和王栎鑫两家住得挺近,已经很熟了。悠悠总说发成绩的时候,在王栎鑫家门口能听见惨叫声,成歌笑得咯咯的,风吹乱了树边的落叶,秋天转眼就要来了。
正说着王栎鑫捏着成绩单走了出来,轻轻地着抿嘴,皱着眉头。悠悠拽过成绩单说:“枉我们的才女成歌给你补课了……”王栎鑫白皙的脸红了红,仰头做了个好大的鬼脸,然后看着成歌笑了。清风扬起她的长发,扬起青春年华里的花开和花落,就好像那个明媚的午后,恍然如梦的少女明媚如歌的笑容绽放在有些明朗的天气里;就好像每个下午,成歌轻轻地垂着睫毛在解着一道道自己并不明了的试题然后微笑着递给自己;就好像现在,眉角轻凝的成歌嘴角若有似无的晴朗,有那么一个瞬间,王栎鑫想就这么守着艾成歌,直到老去。年少时我们都做过这样的梦吧,年少时你的心里都住过这样的人吧,他们干净漂亮,温和谦卑,你总会扬起和他们共度一生的冲动,无关岁月,只是一种单纯的想念。
下午自习的时候,王栎鑫想递张纸条给成歌,却总是揉了又写,写了又揉,到最后那张纸上只剩一句话:明天请早点到。
风吹起了昨夜的落叶,如同一个少年的心事,晦涩却又明了。
第二天成歌起了床就开始收拾东西,春明山在常德郊区,离这里有些远,恐怕要明天才能回来,成歌准备的东西有些多,拎起来总有些费力。到了车站,悠悠远远地向成歌挥起手来,成歌这才发现,除了悠悠、栎鑫、栎鑫的兄弟铭明、钦睿,还有一个人——司空莜凡。
我亲爱的小孩
司空莜凡穿着淡绿的公主裙,微微上卷的头发在轻舞的风中扬起又落下,很有些淑女的感觉。
成歌向她打个招呼,悠悠看着司空的裙子笑得前仰后合地说:“你们怎么带着个公主来爬山……”成歌笑,并不说话。莜凡的脸有些微微发红:“那个……我只有裙子。”传说司空家是非常富有的,想是这位从小受着贵族教育的女孩大概也只有这种衣服。
“我家离车站比较近,车还有30分种才到,和我回去换件衣服吧。”成歌拉着莜凡回到家里,挑了半天才挑到一条淑女一些的裤子递给莜凡。换了衣服,两人刚要往外走,莜凡忽然拉回了成歌,“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成歌笑着等她继续说,“我……喜欢王栎鑫……你可以帮我吗?”
成歌笑了笑:“可是,我也很喜欢他呢!”揽住她的肩膀, 成歌轻轻地说:“让我们一起喜欢他,就这么默默喜欢下去,好吗?”
成歌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欣赏这个单纯的女孩,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成歌觉得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喜欢,其实很简单,也许你也和你的某个闺密说起过喜欢的男生,也许你也曾经这样。
再回去的时候车已经要开了,悠悠正和那个听说有些满族血统的钦睿聊得开心。成歌坐回窗边的座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一朵一朵的,都飘远了呢。隔壁坐的王栎鑫打趣钦睿说:“你姓叶赫那拉氏啊,那慈禧该不是你亲戚吧?”成歌“哧”地笑出来,那少年红了红脸,似乎并没有满人印象中的粗犷和豪放,看来有些害羞呢。
一路上车走走停停,大家说说笑笑,下午终于到了春明山。天空有些寂寥,风淡淡地吹过来,成歌轻轻地摘掉了耳机。悠悠提议大家放风筝。王栎鑫去买了风筝回来,悠悠和钦睿放起了一个大大的蝴蝶风筝,又抢了一个鸟形的风筝孩子一样地玩开了。成歌和莜凡就这么淡淡地看着,王栎鑫放起了一个大大的三角,成歌的眼睛忍不住地追随着,笑了。眼前的少年就这样的明媚起来……就好像那一日有光的午后,他载着她穿过那条不长不短的街,似有似无的香气传来淡淡的幸福;就好像每一次他来找她解题,抿嘴时低低垂下的刘海似乎掩不起眼角眉间的笑意;就好像现在,这少年放着大大的风筝,上面写着:艾成歌,我可以喜欢你吗?
亲爱的小孩,我可以喜欢你吗?艾成歌这样问自己,她轻轻地对自己说:我想可以!
你唱的那首叫流年的歌
栎鑫正在望着成歌,成歌笑得浅浅的。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风都停了,成歌怔怔地看着那个大大的三角风筝落下来,落在手边,成歌轻轻地捡起它,那上面静静地写着:艾成歌,我可以喜欢你吗?”成歌大声地向王栎鑫站着的方向喊去:“傻瓜……你的傻瓜号风筝我收下了。”王栎鑫咧开嘴傻傻地笑,那一刻,仿佛花都开了,草都绿了,春明山上的云朵都聚拢过来,好像它们都在说,艾成歌,我很喜欢你呢!
所有的一切都静默了,夕阳的余晖暖暖地笼罩着,空气中氤氲着小小的幸福。
成歌看见远处的莜凡凑了过来,轻轻地把王栎鑫叫住,莜凡的脸红极了,她靠在王栎鑫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王栎鑫吓得“啊”了一声跳起来,把莜凡也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成歌知道,这个勇敢的女孩对着我可爱的男孩说了一句成歌一直想说的话,成歌呵呵地笑了笑,看着王栎鑫鼻子上落的柳絮,也许,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在这个年纪,我们很容易遇见某一个少年,幻想他是自己的王子,哪怕牵不起他的手,也是美丽和幸福的。春明湖的水碧蓝碧蓝的,风轻轻地吹过来,乱了少年的发丝。感谢命运,在我最美丽的年纪里,遇见我的你。
有位诗人这样说:16岁的时候载你走过长街的人,不一定是26岁陪你走进厨房的那个人。我的少年,我很想陪你走过长街,走过寂寞,陪你唱完那时年少的歌。
成歌向栎鑫挥了挥手,奔了过去。
从春明山回来已是隔日上午,成歌疲惫至极,倒在床上就要睡去,猛地一翻日历,才惊觉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17岁即将来到。
第二天一早,成歌心里还装着昨日春明之旅中莫名的幸福和收获,心中有些忐忑。今天是自己17岁的第一天,偷偷许个愿:我想在17岁的第一天,遇见我的小孩。成歌给王栎鑫发了一条短信,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准备开始这明朗的一天。
窗外,忽然有人大喊:“我的成歌,生日快乐……”
成歌在阳台上轻轻地俯下身,看到地面上是一堆大大的蜡烛,那么幸福地排成“Happy birthday my Chengge ”。风起来了,阳光也霍地洒下来,那蜡烛图案摇摇曳曳的,栎鑫张着两手急急地护着图案,生怕它熄灭。
成歌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奔下楼去,边跑边想,她要把王栎鑫的烂分数好好地提上去,要不怎么和自己考同样的大学;她想把第一颗晨露嵌进少年的眼睛里;她想在今天第一束阳光落下来的时候和她的男孩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有些时候,青春的小故事,是不需要那么多后来的。
(154400黑龙江省桦南县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