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生命也是人类的生命

刘华杰

归根到底。河流，各种各样的河流，处于大地的复杂体系之中，它们就像盖娅女神周身的血管和微循环系统。人类身体的血液循环系统是十分高效的，以极小的重量完成了重要的使命，此网络具有分形结构，恰好地球上的河流系统也具有分形结构，也担负着维持盖娅生命的重要职责。

为了人类或者人类中某个小集团的一时利益需要，人们不断对自然河流体系进行“合理的”、“科学的”改造，如各种水利工程。这些工程的上马也确实给部分人群带来了不可低估的福利，但是也有不少工程带来许多负面作用，如水利设施的效益越来越不明显，还带来污染、生态等一系列问题。

对河流水资源的利用，功利的考虑非常重要，但除此之外，还应当有其他重要的考虑，如可持续发展的考虑、美学的考虑、保持自然遗产的考虑等等。

正如人体血液循环系统是生命长期进化的一种结果。地球上河流体系也是盖娅长期进化的产物，漫长的进化本身是不断适应的过程，是经历长时间多次检验、调解、修正的结果。人类应当足够尊重这些结果，在采取行动之时要十分谨慎。

河流是人类的资源，也是人类的伙伴。在伙伴的意义上，我们不能把河流全部看成是我们的资源。河流伴随世代^们走过一生又一生，河流的生命也是人类的生命。

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Bums，1759—1796)曾这样描绘阿富顿河：

流得轻轻，可爱的阿富顿!两岸一片绿茵，

流得轻轻，我要歌颂你，用我的歌声；

我的玛丽睡着觉，在你喃喃的河滨——

流得轻轻，可爱的阿富顿，别惊破她的梦境。

你邻近的群山多么巍峨，可爱的阿富顿!

它们远远地点缀着蜿蜒的溪流，水色澄清：

在那儿我每天散步，当中午太阳高升，

我望得见玛丽的可爱的小屋和我的羊群。

你的两岸和下面的绿色河谷，多么美丽，

樱草正开着花，在那荒野的林子里；

常常当夜雨在草原上轻轻哭泣的时光，

那芳香的桦木将玛丽和我一起掩藏。

当我们来到四川成都，向西北方向路过都江堰，沿岷江逆流而上，过叠溪、川主寺，翻过山岭看到九寨沟和黄龙溪水、海子、河流时，感受也许与诗人罗伯特·彭斯一样。大地包含着人类，人类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只有当人类真正融入大地的怀抱时，敬畏它，与它和谐相处之时，人类自身才是自由的、快乐的、幸福的以及可持续的。

我们不能总是像江苏沭阳县那样，2007年7月2日当城区20万人口吃水、用水受到严重影响时，才注意到沭阳县地面水厂取水口遭受新沂河上游不明污染源污染，并且在断水已超过40小时仍然未查明河流污染源。我们也不能在蓝藻泛滥太湖时，才想起太湖的源头遭受污染。据中科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调查，“威胁太湖水安全除工业污染外，还有农业面源和生活污染水，另外流域内172条河流的水质变化也直接影响到太湖水。还有太湖上的过度养殖也在威胁着太湖的美丽和健康”。新华社的此篇报道还指出：“监测数据显示，目前，太湖流域的饮用水源地水质以二类、三类为主，有32％的水体水质不能达到饮用水要求。其中，局部地方的饮用水源地水质全部劣于四类水体。太湖已成为我国水环境污染的一个缩影。从滇池、巢湖到大江大河，都面临着日益严重的水污染问题。长江流域的一些淡水湖也正在面临水位下降、水质恶化的问题。”

人类与大自然相处，还有另外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共生起源。来自自然科学的共生理论，对于河流伦理是更直接的理解与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