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

张　炎

西津渡历史街区的青年瓦工何明，工作上进步很快，得到同事和领导的一致好评，最近被提升为瓦工班班长，但在结交女朋友方面却不顺利。先后和几个姑娘见面，人家一听说他是瓦工，立刻“古得拜爱”，“敬而远之”。

眼看到了而立之年，何明的父母格外地着急，到处托人替何明张罗。“老弟，你得改变策略。”在报社工作的老同学许智又一次对他说：“等建立了感情再露出庐山真面目。”“我不愿欺骗人家。”“可现实是残酷的，你得正视事实，听我的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姑娘不错，家就住在小码头街，你别心虚，到时候听我的……”

一个星期天，许智引着何明走进一所传统的三合院，姑娘一家对何明都很热情，当姑娘的母亲问道他在哪儿工作时，何明顿时紧张起来。

“这我已向您介绍过了。”许智代为回答，“他和我是同行，专门爬格子。”何明一听，头发一爹，脸腾地红了起来，这不是骗人吗?

“你具体负责什么工作呢?”姑娘的父亲直接问何明。“我……”何明一抬头，见姑娘也正望着自己，慌忙扭转脸去。他听着许智“编排”呀，“校对”呀，乱说一气，心里乱糟糟的，这时，如果地上有道缝，他都想钻进去。

地上没缝，何明脸朝着墙，却注意到墙上有两道裂缝。裂缝从墙中腰向上延伸，是不是木排山支柁的柱子出了问题?

“大伯，您家这墙柱子恐怕糟朽了。”何明不理睬许智使的眼色，走到墙边，用手一拍，嘭嘭!听出墙里已经空了。

姑娘一家人都不解何明这突然的举动。他搬开墙边的东西，找了一把劈柴的旧菜刀，敲开了石灰墙皮，掏了一阵，碎砖中露出了半截糟朽了的柱子。

“得赶快采取措施，否则裂缝越来越大，进而殃及墙体。”何明已忘记了此行的目的，着急地告诉老人。“你怎么这么内行?”“我是个瓦工，街区的保护和修缮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何明说，也不管许智的表情如何尴尬。老人忧心地说：“大礼拜天的，找谁来修呀?”“我就行，我干这个在行。您腾腾地方，我这就去拿工具。”

一会儿，何明推着一辆小推车，上边放着支架、瓦刀、撬棍等工具，另有几桶掺有石灰的水泥砂浆和部分青砖。这时许智早已离去。那娘俩也不在场。何明说了实话，心中反觉坦然。他现在想的只是尽快排除这堵墙的隐患。

在老人的帮助下，何明先将待修部分附近的砖墙掏开，用支架将梁架支顶好，用刀锯将木柱糟朽的部分截掉，清理干净后，用砖在木柱下砌成一个砖墩，与木柱接齐。然后将砖礅的外侧用灰抹平，与墙找齐，活儿干得麻利漂亮。当他把工具收拾起来装车的时候，姑娘的母亲赶出来，一边用围裙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送回工具，你可赶快回来呀!”

何明转身，只见那父女也正真诚地笑望着他，他憨厚地笑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听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