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由心造

2009-11-02 02:49
金山 2009年9期
关键词:秀发省城病友

复 耕

不知是天公的安排还是生活的巧合,他俩有这么多的“相同”:同一年出生:同时经历了上山下乡;两位的婆娘是一个姓;两家的孩子也一般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辰光;他俩都是患了癌症到省城来治疗;病灶部位也都在身体的同一个位置,医生诊断,他俩肿瘤名称和恶性程度,属于“一个档次”,于是顺理成章地住进同一间病房……他俩相同的地方还有许多

恶性肿瘤这个东西住院治疗颇费时日,几个月病友加室友相处下来,他俩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当然也许更多的是同病相怜,他俩虽说有那么多共同点,可是不同之处也是相当的不少——

刚入院不久,一位说,这下子完了,癌症全世界都没有办法根治的,不要说到省城来,就是到纽约去都没有用,于是时不时唉声叹气。一位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物,绝症的说法太绝对了,哪有吃了五谷不生灾的?癌症不就是身体多了个鼓瘤子么?

一位说到天堂的路不知道有多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该算算路程了;一位说,到天堂的路,距离我们十分遥远,可能还要走几十年呢。

治疗过程是痛苦的,化疗的时候,那药物的巨大毒副作用将患者及家人都折磨得够呛,尤其是吃什么吐什么,任何食物到了嘴里都是一股厨房里的抹布味。对此,一位说,什么都吃不进去,干脆也别吃了,就此“歇菜”;一位说,就把食物当药吃得了,饭吃不进药总吃得进的吧?一天几顿药总要吃的吧

化疗不久,他俩原本一头飘柔的秀发脱落得一根不剩,一位伤心得几度垂泪:身之发肤受之父母,半辈子活下来,头发还没有彻底离开过头皮呢,这下子要到哪天才能秀发重现呢?一位说,嗨,这叫酷!不少影视明星还特地把头刮得亮晃晃的呢!再说咱们这下洗头便当了,还节约洗发膏呢……光头的好处多了去了

躺在病床上不能老是谈癌症啊,找点开心事儿说说,中国人谈儿女没有不来劲的,一位说孩子还没有举办婚礼呢,恐怕我看不见他们走红地毯了;一位说,嘿,咱家小子把女朋友带回来吃过饭了,女孩子长得不丑挺懂事的。

离家到省城来有好几个月了,一位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不知何时再见家乡月?一位说,我们权当到外地旅游的吧,故乡的风景看了几十年,这里的风景看了一年还不到呢,何处明月不照人……

过去了若干时日,两位病友天各一方,一位真的是遗憾,没有来得及参加孩子的婚礼,匆匆踏上了去天堂的路;一位提笔写下了:境由心造。

天堂离我们很远,遥不可及;天堂离我们很近,一步之遥。世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如此,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但是可以改变自己对待这个处境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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