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镰　足

S t a r t

乔是我遇见过的最奇怪的女生。

总的来说,她算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她的五官是有着古典神秘的美感,却又带点安静与祥和。一头干巴巴的褐色长发,总是杂乱无章地散落着。心情好的时候会用一个大发夹夹起其中的一部分头发,束在脑后,看起来很独特很落拓不羁。

她的穿衣风格也有别于一般大学女生。她总是穿宽松的外套,里面是常见的黑白两色的衬衣,还可以配上膝盖破掉的旧牛仔裤,鞋子是穿很久也不洗的球鞋。有黑漆漆的脏,长年累月地堆积在上面。

她的内心应该有一半是属于男人的,我想。不然她不会把自己打扮的如此随意枯燥。但说实在的,我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的,有着漫不经心的美丽,给人非常随意舒适的感受。

O n e

第一次遇见乔,应该是在学校的图书馆。

那天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我记得那是一个晴天。秋天的校园里到处是开始落叶的树木,日光灿烂,有闪耀的光斑投射到脸上。四处可见的石凳子也被形形色色的情侣承包。我突然想到也许可以去学校的图书馆坐一下,在这个温暖无聊的午后,看看书发发呆。这应该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于是我拿着一本小说来到图书馆三楼,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那里有我喜欢的阳光,透过玻璃蔓延进来,明晃晃的,给人温暖的幻觉。

乔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出现。第一眼看见她,我觉得她像一个睡懒觉睡到中午的困顿女生。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大摇大摆的姿态晃了进来。她没有走中间的宽敞通道,而是选择在拥挤狭窄的窗边过道里穿行。经过我座位的时候,她碰掉了我放在桌子边缘的书。那本书掉在地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投掷在安静的海面,激起猛烈的浪花。伴有喧哗的海鸟四处逃窜。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我以为她会转过头来小心地说抱歉,然后帮我把书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但事实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直接就走了过去。

我回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她那天扎了麻花辫,印象非常深刻。因为现在很少看见这么打扮的女生。她的洁白的大衬衣上,有一个非常醒目的黑色汉字,乔。于是我断定,这是她的名字。那个汉字像一个记号,在白色的布料上面非常醒目刺眼。

后来我到书架那边刻意去找她。她对着一本厚重的书来回地翻,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我悄悄地走到她旁边,假装不经意地拿下眼前的一本书。目光却悄悄地侧过去看她。她似乎发觉我在看她,于是也转过头来仔细打量我。“有什么事吗?”她问我。

“你刚才碰翻了我的书。”

“是啊,我知道。”是很镇定的口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你还装作不知道直接走掉了?”

“不就是一本书吗?你自己也可以捡。再说过道那么拥挤,我完全蹲不下来。”

“话不是那样讲的……”

“那该怎么讲?我知道了,你是个很小心眼的男生。”她非常认真的表情,好像是哥伦布复活了又发现了另外一块新大陆。

——结论是,我是个很小心眼的男生。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表情完全僵硬,像是电影放一半暂停时的某个画面。

然后她的脸上突然显现出笑容,“你是想和我搭讪吗,Foxy?”

“……你认识我?”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见我一脸惊讶的表情,她说,“你不就是那个在学校论坛一直写很多帖子的家伙吗?因为你的签名图片用的是自己的照片,所以我知道你。Foxy,这个名字并不怎么样啊。”

我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很疑惑地问,“说实在的,你写的东西,我很不喜欢。”

她用的句子不是“不是很喜欢”,而是“很不喜欢”。

我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对她认真地说,“写这些帖子并不是为了别人的喜欢,只是因为自己。因为觉得有必要留下一些纪念。”

“是吗?”她继续她的漫不经心口气,“这么说来,你是个只喜欢考虑自己感受的人咯?那你一定是个自私的男生。”

——结论是,我是很小心眼又自私的男生。

原本那个非常美好温暖的下午,就被乔这样残忍地破坏了。我叹着气扭头去看窗外的时候,外面突然一片黑暗,然后我拿着我的几本小说离开。还听见她在后面自言自语,“工科的学生,看什么小说,写什么字。真是有够奇怪的。”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再也不走图书馆前面的那条小路。

我害怕在那里遇见她,她会认出我吗,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呢?会不会是,“哟,那不是小心眼自私又奇怪的Foxy吗?”

不过她似乎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掉了。

说实在的,我觉得自己和乔的第一次相遇很神奇,像是一出戏。这出戏没有圆满的结局是因为女主角的率真性格以及恶狠狠的说话方式。

那样性格率真的女生,内心应该存在很多的坚强元素。我欣赏这样的性格却也惧怕其中的强硬。

我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再次遇见乔。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T w o

她再度以一种慵懒的姿态进入我的视野。

大概是某个星期三的下午,没有课。地点是在学校食堂。注意到乔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她突然之间爆发出来的怪声。她之所以会在瞬间爆发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叫声,是因为她打了很多很多的菜,但是拿饭卡去刷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只剩下可怜的一元五角。

我有点想笑。

她的目光四处搜寻,似乎是想找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我想她应该已经认不出我。但是她的目光坚定无疑地落在我身上。她在笑。是非常狡黠的笑容。

“啊你啊……把你的卡拿过来让我刷一下!”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那样直接的说法,似乎卡是她的一样。或者说,她好像和我非常熟悉一样。在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帮助这个曾经对我冷嘲热讽的女生时,一只手已经伶俐地从我手中把卡抢了过去。然后我发现她刷掉了我三十三元。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心疼。而是——“天哪,这还是个女的吗?”

她笑嘻嘻地把卡还给我,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谢谢啊,我请你吃我的菜。”

这不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吗,我看着她盘子里堆积如山的蔬菜,红烧肉以及鸡翅膀和鱼,真的很想把自己揍一顿。

她吃饭的样子,完全像是一头野兽。会用手抓着鸡翅膀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啃咬。或者是满嘴塞满米饭吃得摇头晃脑,发出各种不雅的声音。

那天的突发事件我再次被定下一个结论。那就是,我完全不是个男人。因为我吃掉的饭菜还不及她的三分之一。

我发誓如果我再对她有半点怜悯之心我就真的不是个男人。

T h r e e

结果这个毒誓在一个星期里又不攻自破。

又是星期三的下午,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乔,以及同样的饭卡事件。整个事件非常诡异,她站在一个窗口照例打了很多菜,我正好站在她的边上。然后不出任何意料地,她发现卡里的钱又不够。

她看见站在一旁的我,微笑着朝我挥手。我就很主动地把卡递到她手上。直到现在我还想不明白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是麻木还是魂魄被牵引,很值得斟酌。

她只是微笑着朝我挥手,连那句借我饭卡都省略了。

坐在食堂的最角落位置。我埋怨说,“你怎么老是卡里没钱。你是不是早就来食堂,然后观察我是不是到了。我到了的话你就可以实施你的蹭饭计划了。”

“对的。”当听到从她嘴巴里面蹦出这样两个坚定的字时,我嘴里正在嚼的红烧肉当即掉了下来。

她的表情立刻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开玩笑的,是因为老是忘记去充值。下次肯定不会了。不信的话下个礼拜三我请你吃好吃的。”

我突然想起就在一个礼拜前自己发过的誓。这次不用她来定论,我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就可以。然后我傻傻地笑了好几分钟,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下。”我听见乔的声音,于是回头去看,她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我报了一个号码。我很好奇地问,“还以为你要我的号码呢。既然是报自己的号码,拿手机出来干什么?”

“是因为我记不住自己的号码。”她的脸上又是平静的表情,完全没有羞耻感。

我微笑着摇头,记下了这个陌生的号码。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去打这个号码,这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而已。它会让我想到这个直率又古怪的女生,有时候她古灵精怪的让人无所适从。

我们之间的三次见面诡异的像灵异故事一样。而且我深深地坚信,第三出戏是不是被人返回重播了“第二出”一次。

F o u r

我并没天真到真的指望她能善良到请我吃什么好东西。所以当又一个礼拜三到来的时候我没有打电话给她。以她的这种大度性格,肯定将要请我吃东西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就算并没有忘记,我也不确定她是否又要设计一些恶作剧,然后很自如的,行云流水般地说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星期四的晚上我在学校门口又一次地意外遇见乔。

晚上11点,学校门口人声鼎沸。四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是吃夜宵的黄金时间段。我看见人群中她捧着一盒子烤肉站着旁若无人地吃。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很严肃地对我说,她昨天下午在学校食堂等了我很久。结果我还是没有出现。

“你又要帮我定一个结论吗?“我笑。

“那是肯定的。”

“你这样说话不怕会得罪别人吗?”我问。

“是因为我喜欢看别人生气的表情。平日里看腻了那些虚假的笑脸。只有在生气的时候,人才是最真实的表情。可是Foxy,你为什么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说你是个小心眼的男生……一般人都会生气的吧。”

“我不是一般人。再说了,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她用一种似乎能穿透灵魂的目光直视我。过了好几分钟,才继续开口说话,“是的我承认,你是个让我有点看不懂的男生。第一次在BBS上看你写的文字,觉得你有点不可理喻。你的习惯非常的不合常理。你固执并且思维有点神经质。我观察了你好久,发现自己无法认同你的观点。但是对于你本人,我觉得还可以勉强接触。”

那个很凉爽的夜晚,我们站在校门口说了很多的话。我们谈论各种话题,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事实上这才是我们的第四次见面。另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乔。一点也不奇怪,我早就料到了。

至今我还记得她愤愤不平的口气。“我说你啊,和女孩子交谈的时候也不懂得问别人的名字。那是非常不礼貌的。”我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同。但我并不打算告诉她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叫做乔。她的衬衫出卖了她。

这出有点荒唐的戏,似乎有着继续演下去的意愿。我很迷茫。因为我担心自己会演砸这出戏。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F i v e

乔似乎是在一夜之间蒸发了。

仿佛是瞬间就爆发的事情。我感觉身边好久不存在她的气息。

这是令我非常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似乎这是她的一次处心积虑的阴谋。当我对于她的印象开始有所改变,觉得其实稻草一样的头发很有看点,当我觉得她似乎真的很可爱很惹人喜欢,当我开始习惯在吃东西的时候身边有那个吃相极度难看的女生,她居然消失了。

不过我还有她的电话号码。但当我想了很久决定打过去约她出来的时候,却听见里面很有礼貌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星期三的下午,在食堂吃饭的我再也看不到端着饭盆摇头晃脑找位置的她。突然之间我觉得非常的失落。虽然这失落多少有些莫名其妙。我打了很多的菜可是我一点也吃不下去。要是乔坐在我对面,她一定会看着这些食物眉开眼笑,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对我说,“这些我全部包了。”然后她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解决完那些东西,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

再度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那天我收到她的短消息,她说学校门口见,10分钟之内必须赶到。否则后果自负。

我穿着很单薄的黑色毛衣飞奔了出去。

那时已经是初冬。天气变得非常的恶劣。四面八方是席卷而来的冷风,中间夹杂着灰蒙蒙的尘土。

出了宿舍区的大门就能看见站在校门口的她。她远远地站在那里,穿着颜色黯淡的大衣。我无法看清她焦灼的表情。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她居然觉得非常奇怪,“你怎么没穿外套啊,不冷吗?”

“不是你要我10分钟内到的吗?还说什么不然后果自负。”

“哈哈……”她爆发出非常嘹亮的吓人笑声,“你那么听话啊。作为奖励我请你吃好吃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事实上没有。”

“什么?!!!!”

“就是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所以非常急切地想看看你。”

“你这一个月到底去哪了?”

“我一直在学校里啊。上课吃饭睡觉,很有规律的生活。但是你却一次电话也没打来过。挺失望的……”

“我明明打了的。”我极力地狡辩,但事实上我只打了几次而已,而且是在深夜。

“算了算了,不说也罢。要指望你这样死气沉沉的人发个消息给我,比想要中500万还难。我们还是去吃好吃的吧。”她的脸上迅速涌现出狡黠的笑容。还有天真烂漫的成分。

“你到底要请我吃什么好东西?”我用非常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事实上我的内心真的很不安。

“你跟我走就是了。”

“可我真的很冷……”

“谁让你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啊,是谁说什么10分钟内必须赶到的。”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等下你会觉得非常温暖的。”

我用很感激的目光望着她。虽说她在平日里是个古怪的女生,但其实心底也有温暖柔软体贴的部分。我在猜想她会请我吃火锅。可以在锅底里放许多的红辣椒。热气腾腾地会让人觉得温暖。

但是事情证明我又错了。

她请我吃的居然是冰激凌。

“你饶了我吧……”我想我马上就要痛哭流涕下跪求她了。

“开什么玩笑啊,这很贵的。怎么样,觉得很温暖吧?你请我吃的都是很便宜的,我回请你那么贵的,你赚翻了啊!”

本来店铺里非常安静,可是我们两个一到,就开始吵吵闹闹。她用凶狠的目光逼向我。我在她的强迫之下吃完了一份巨大的冰激凌。她微笑着对我说,“怎么样,我很大方吧。”我的脸上显现出愤怒哀怨的表情。内心也是愤怒无比,却意外地夹杂着一丝心甘情愿。我到底是怎么了……

“所有的男生都会被你吓跑。”我气狠狠地对她说。

“但是你不会的。”她心平气和地说。

S i x

多少次的事实证明,我斗不过乔。每一次都是我大败而归。

那天由于我吃了太多的冰激凌而不可避免地发起高烧。在黑暗的宿舍里我睡得天昏地暗。有时候醒过来抬头看见窗外灰色的天,然后就眼一闭继续昏睡过去。

为了表示一下歉意。乔偷偷跑进我的宿舍看望我。她说:“我真没有料到你的身子那么脆弱,吃一点冰激凌就病倒了。”

“是个人都会生病,谁能经受你这样的折磨啊?”

她吸一口气说,“这里那么闷,你怎么连窗户都不开的啊,透透气啊。”

“那你还不如一掌把我拍死算了。外面风那么大,你想冻死我啊?”

“Foxy……”她在瞬间改变她的声音,变成很温柔的那种,让我觉得很神奇,“你为什么会在一个月里没有和我联系。”

“……我和你又不是很熟。所以,没有必要一直打电话叫你出来吧……你不是也有自己的私人朋友么。”天哪,这个时候我在装什么酷啊,明明很想和她一起吃饭说话。我想我是喜欢这种性格直率的女生的。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口是心非。

“那你在这个月里有没有想到过我。哪怕是一瞬间。”

“有啊。”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天天想到。”然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喜气洋洋,“是真的啊?”“是啊,每次吃饭都想到你野蛮的吃相。我都产生了某种幻觉,你不是女人,你是野兽……”

“我是野兽?难道我给你留下的就只有这种形象吗?”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一反常态地有些哽咽,我看见她眼角弥散出泪的痕迹,歪歪扭扭地流淌下来,又好像没有。我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后来她继续绽放出原先的笑容,“……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上课了。有事的话打电话找我好了。”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许我高烧烧的意识模糊了。其实我想继续说下去的,我想说的是,虽然你一点也不像个温柔的女生。但很不巧的是,那正是我所喜欢的。但是她走掉了,这出戏似乎有了即将结束的危机。可是我却无动于衷。或者是无能为力。

S e v e n

那次之后我们又很久没有见过。本来有很多话我想亲自告诉给她听,可拨通了电话后却是紧张的一片空白,然后我把电话挂了。反反复复。

我的生活曾经被她搅动得天翻地覆,现在终于又安静下来。

很多时候,觉得乔像是自己幻想里面的女孩。她穿很随便的衣服和破牛仔裤,还有充满朝气的球鞋。她说话的神态,是非常肆无忌惮的那种。她笑起来的时候,会全身震动而且习惯用手掌拍你的肩膀,表示亲切友好。

无论怎么看,乔都应该是我喜欢的女生。可为什么,我却一直没有主动去靠近她。相反的,当她很多次出现在我面前,我还装得非常地漫不经心。我究竟要干什么呢。

当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我再度上学校BBS的时候,我看见乔写的一个帖子。题目是,Foxy是骗子。

乔说,那个男生,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明明不喜欢那样的女生,却一直在描述幻觉。她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语气,认真地说了很多观点。最后她说,自己是个笨蛋。明明不是那样的性格,却要装成那种常人无法接受的性格。只是为了迎合他幻想中的女生。

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乔那么像我一直在描述的女生。为什么她会说出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因为我曾经在BBS里不断重复,喜欢的女生,经常会给人意外的惊喜,出其不意。她为了想出那些话一定很累吧。我也明白了其他所有曾经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在那个下午,温暖的图书馆里面,她没有走中间而是选择了边上的狭窄通道。她把我的书碰到了地上却没有表示任何歉意。那个时候,她的脸一定是滚烫通红的。

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乔轻轻地笑了,她问我有什么事情。

“你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见你。”

这是我和乔的第七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当乔穿着红色的风衣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头发漆黑发亮,很柔顺的样子。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看起来很漂亮。她盈盈微笑的样子,让我觉得非常温暖。我说,“乔……其实……”

“别叫我乔。”她突然打断我的话,“其实我的名字是叫做小淡。”

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她的名字应该不是乔。因为以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边上有人对她打招呼。乔总是漫不经心笑着说,“认错人了。”

“Foxy。”她非常甜美的声音,“看来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原先我天真地认为,想方设法地把自己改造成你喜欢的那种女生,就可以接近你。至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是那样想的。”

你的想法是对的,我想那样说,可是我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那个英俊的男生走过来和她坐到一起的时候。我明白为时已晚。

“那么,再见吧。我们有事先走了。”

我明白这句再见的意思,是再也不要相见的意思。

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她穿的是黑色的靴子,非常妩媚动人。

E n d

我把乔的号码删除了。虽然她的名字是小淡,但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是那个直率可爱又带着一丝落拓不羁的乔。

在校园里看见过她几次,和那个对她很好的男生在一起。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我想她会很幸福。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去怀念有关和乔见面的片断。七次见面。

这出戏在演到第七章的时候意外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