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的“青春之歌”

2009-10-14 05:02
档案天地 2009年7期
关键词:春之歌文工团梦想

谢 芳

编者按:1951年,谢芳中学毕业考入中南文工团,至今已近60年。几十年的艺术生涯把当年单纯、青涩的女学生变成了人人知晓的著名艺术家。从《小二黑结婚》里的小芹到《青春之歌》里的林道静;从《早春二月》里的陶岚再到《九九艳阳天》中的严君茹,谢芳用自己演绎着不同的人生,用精湛的表演丰富着自己的生活。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即将到来之际,谢芳手书口述,尽展人生抒怀。

时光如梭,感觉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写过一些东西,把原来的事情做了记载。近几年来没有时间写了,事情太多,没有办法。我这一辈子演过话剧、歌剧、电影、电视剧、朗诵、合唱,几乎什么都干过,最近这几天,就是将近建国60周年之际,我把我的经历写的这个短篇,还特意用毛笔字书写一遍。

我最早是唱歌、演戏,那时都是观众来看我,在中国的观众面前有一定知名度,这是观众对我的厚爱。

我是基督教家庭出生的,但是随着参加革命工作,我成为一个无神论者,我认为神也是人造的,经文也是人写的。我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什么生活赋予了人愚昧,迷信这个东西老和金钱拴在一块,所以我也明白了,迷信就是金钱的附带品。

为什么呢?因为我见到的观众可能是亿分之一,可以这么讲,我从1959年拍《青春之歌》,那时候,大批的观众是没有见过的。我这30年到处跑,见得也是其中很少数的,我跟他们没有联系,也没有关系,我没有去说好话,我没有去拉关系,没有“炒作”。我一直认为,为什么?读者和观众,观众和演员的关系是纯洁的,没有金钱关系,那拉票的是另外一回事,咱们也不拉,是绝对的。

有一次,有一个观众给我写信,后来等我发现想去联系他,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就明白这个世界上就五个字:对立和统一,都是矛盾的,物质和精神,两个,不是一个,物质不是唯一的,精神也不是唯一的,就是物质和精神的辩证,所以为什么总要讲共产主义呢,就是物质也高,精神也高,世界上即使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他们两个人也是不完全一样的,这是我这70多年的感受。这说明什么呢?就是让我们想东西不要偏激、不要极端、不要简单化,要辩证,所以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岁数还想着《青春之歌》那种感觉。

《青春之歌》除了艺术之外,它是一种理想。因为林道静是一个理想化的人,她追求婚姻的自由,她可以视死如归,她可以跳海。另外对日本等外国列强的侵略,我们一定要反抗,我们这样一个50多个民族的大国家是不允许侵略的,你要是侵犯我们,我们必须反抗。不能像现在有些人说的那样,那时候都念书就对了,不要反抗;甚至还说:反抗的人都是傻的,都是不要命的,这都不对。

当年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华北之大,容不下一张课桌,哪有环境去学习啊?所以这些事实让我明白了,人是需要有理想的,是需要有一定精神的。原来我们错的是穷,穷不是社会主义;现在是富,但富你要正确的富、合法的富,你违法的富也是不行的。你富了以后,你是做坏事还是做好事?所有的富翁都是,你做好事人家就承认你,是通过你的劳动来的,你说它是剩余价值也好,什么价值也好,反正是这么回事。但是你要有钱了你干坏事,你叛国、你投敌、你干坏事,那就不行,所以基本上这些年来我就一个宗旨。因为有时候有人让我去当校长或者让我去当什么理事长,我说:这个教育我不能干,因为我是初中毕业,我15岁就工作了,我没进过任何学校,你搞教育没学历不行,别闹滑稽,别出洋相,在中国哪有初中生搞教育的,这不行,我做不了。

还有北大的文理学院让我去讲课,我也推掉了。我后来就剩了一个念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愿意身体力行的。所谓的身体力行就是,凡是说学逗唱,凡是跟演员有关系的,我都愿意去。

不要认为我这是对自己苛刻,我不是苛刻,我这个演员,有时候有些东西不太合适我这个演员。表演的时候,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你都得提神,但是这个一完了,我就写,放松一下。今天早上,我把这个短文写了一遍。今年不建国60周年吗,作为像我这样由国家培养出的演员是很感慨的。我的人生当中,首先要感谢我的父亲,1949年的时候我们还在香港,1950年才回来,当时就是为了过国庆才回来,他要是不回来,就没有我的后来和现在;其次要感谢我最初所在的文工团,1951年的时候,文工团就在我们楼下,我初中一毕业就去了;第三个要感谢电影《青春之歌》的导演崔嵬,他当时是我们剧院的院长,他知道我,所以就把我要过去了,我也就成为了林道静;我还要感谢的是我们的家庭很正直,我的老伴儿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我现在的身体不是太好,除了一些工作外,我就是在家自乐。自我感觉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按实际岁数算,已经算是高龄了,但是在心态上我还是很年轻。

我妈妈是中国最早时期的女学生,她先是在师范学院和燕京大学念书,后来又当过教员,性格刚毅聪敏,遇事不慌。80多岁的人了,无人陪伴还可独自一人去外地旅游观光,有杂志约稿则下笔万言,洋洋洒洒;我父亲是基督教神学院的著名教授,现在还能在网上看到父亲翻译的《基督教伦理学》等文章。我父亲为人正直,思想开放,虽常年与洋人相处,却不卑不亢,自尊自重。

经历了亲人的去世,尤其是母亲的去世,使得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思索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人如果永远不死是可怕的,人的价值是因为他活过,给人留下真善美的印记,只有这个印记是存在的,价值仅在于此,不要怨天尤人,不要凄惶等待,要为这个存在努力奋斗。

宽松的心态使得我到现在仍愿意去学习新的知识。原来我有一个个人打字机,就是中英文的打字机,后来眼睛不行了,看不见了,我收起来了,后来我又买了个电脑,花了两天时间我就学会了,现在我就能使用电脑查资料、下载什么的,很方便的。

我曾经有三个梦想,第一个梦想是演戏,唱歌算我第二个梦想吧,第三个梦想就是写作。我前后共写了几本书,第一本叫《银幕内外》,第二本叫《往事匆匆》,这本已经绝版了,《往事匆匆》都是真事,从两岁时候写到五十岁,所有的事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我不是去拼命记的,就是这么顺手下来的。这就是我的三个梦想。《往事匆匆》还出了一本英文版的,是京剧女花脸齐啸云给我翻译的,她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会主席,英语特别好,她给我翻译成18万字的英文版,只可惜她已经过世,再也无法看到她自己翻译的作品了。

我把自己写的概括一生经历的短文呈献给大家: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我在香港。父亲爱国,带领家人回到武汉。初中毕业,文工团提携,走上文艺舞台。十七岁主演歌剧《小二黑结婚》,二十三岁主演电影《青春之歌》。毛主席面前喜演豫剧《柜中缘》,周总理面前学唱《洪湖水浪打浪》。成昆线为铁道兵高歌《红梅赞》,除夕夜为农民悲切《喜儿哭爹》。沐浴了《早春二月》的阳光、《舞台姐妹》的坎坷、《山花》之艰辛、文革之《泪痕》,迎来了《日出》、《第二次握手》、《血总是热的》、《九九艳阳天》。

亲爱的祖国兮,我敬祝您永远繁荣昌盛、和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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