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线条与线性的启示

摘 要:线条与线性自古以来就是人类对自然物象的一种心灵感应和审美需求,也是大自然的一种客观存在,调整视角,重新阅读、解析和感悟局部的、微观的自然世界中线条与线性,并将这种丰富的资源深入的挖掘和运用,对造型艺术、艺术设计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关键词:美术作品;艺术创作;审美;自然;线条;线性;启示;感悟

中图分类号:J202文献标识码:A

Revelation from natural Line and Linearity

WEN Wei-shan

一、线条与线性

关于线条,学术界历来有多种表述,无论是站住科学的角度还是艺术学的角度,只要是立足点、思维模式存在差异,就会出现不同的解释与结果。在几何学上,线是点在移动过程中留下的轨迹,几何学认为线条不具有宽度和厚度,它只是视觉表达借以表现形在空间中位置和长度的手段。西方全因素素描理念认为:线是一条狭窄的面,而不是一条线,线条非客观存在。与其相反的是东方的线条观念,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宣称:“无线者非画也”。线条在东方艺术中有着特殊的地位,线条是中国艺术的代名词,尤其是中国画的灵魂,石涛和尚精辟地道出了线条的精髓内涵:“夫一画,含万物于中”。追溯历史,无论是古埃及壁画、法国拉斯科洞穴壁画,还是中国的彩陶文化,都是线条的世界,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线条——已成为东西方公认的一种“有意味的表现形式”。约翰•基西克在《理解艺术》中指出:“视觉表现也许没有比线更简单或更原始的了”,[1](P.16)线条能成为最古老的世界语,是人类所独有的一种生存感悟,这种感悟来自大自然的启示。茫茫宇宙,天地有迹象,有迹象即有纹理,有纹理即有线条,这种自然的、客观的线条,有着强烈的视觉特征,长度特征、线形特征和运动特征成为这种视觉特征的基本特点,它不仅使线有了长短和粗细的意义,而且也为线条的内涵产生提供了关键性的条件。所以,线条从其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具备了主、客观的双重性质,线条既是人类对自然的一种心灵感应和审美需求,也确实是一种客观存在。

《花卉速写》温巍山

线性是指线条的状态、内涵、性质及其规律,是人对自然线条的解读与运用。就线条的状态而言,它有着自身的形状变化和特定空间中的视觉感应和心理变化,线条的形状和状态是多元的、无限的,在特定的空间里,会产生方向、时间、结构,透视的变化。一维度空间里的线条是一种非常自由的状态,其表现特征是抽象,具有一种不确定性;在两维度空间中可以表现面的边界线或轮廓线,形成丰富的平面形;在三维度空间中可以表现形体构造的结构线和透视线,形成由线条表现立体的体积关系;根据人们对时空关系和心理空间的认识与思考,线条的四维和五维表现在民间艺术和现代绘画这也得到广泛的运用和研究。就线性的内涵、性质和规律而言,线条在表现客观物象的行为中,总是伴随着人的认知、思想与情感,才能够产生丰富的变化和意义,因为“线是意图的痕迹,它暗含的意义超过了线条本身”。[1](P.16)线条是表达生命和运动形式的一种语言,不同的线条会给人带来不同的心理感受。直线、折线、曲线和螺旋线等常用的线条所孕育的情感因素和表现功能,如直线的理性内涵与外在的阳刚和力度、曲线的感性内涵与外在的阴柔之美等,已深深的映入人的意识形态和本能需求,人类赋予线条的内涵,都与自然物象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是人类长期观察和认识大自然的结果。

二、自然中的线条与线性的启示和感悟

自然是艺术的源泉,艺术是自然的创造。当我们面对自然物象时,怎样打破以往那种整体的、宏观的感觉,去寻找一种灵动的、细腻的、装饰的、抽象的线条语汇,那么,重新调整视角、重新阅读和解析自然,选择一种比较局部的、微观的视角来认识、表现自然线条和线性,将是一种很有意义的视觉认知活动。现实生活中,太湖石的纹理变化、芭蕉叶的叶脉排列、蜘蛛网的构成、卷心菜的截门图案、头发的造型变化、手掌纹与指纹线的神秘魅力、树皮的旋转纹路、各种自然痕迹的遗留物等等,都会给我们带来线条的灵感和启示。“以自然为认识与解读对象,学习者借此获得形式分析的方法,培养对自然形态的敏感的观察能力、感悟能力,训练对形式分析和提炼方法的掌握,试验纯粹形式——图式语言的表现,并开始过渡到设计意识和方式的显现。”[2](P.4)自然中隐存着各种视觉艺术的造型元素,线条就是最为常见的一种。观察与解读大自然中的线条、线性是一种创造性的探索活动,它可以开阔我们的视野,使我们的视觉思维和造型意识摆脱传统造型的束缚,立足于更加鲜活的生活层面。长久以来,我们的写生传统表现为观察自然和再现自然,或强调源于自然到高于自然,主要关注的还是写实造型的一般意义,缺乏对自然局部形态、肌理的深入研究和表现。如果我们把视角近距离地放在自然物象的纹理、迹象的层面,将线的个体元素从自然图形中抽取或提炼出来,进行具有试验性地、抽象或具像的研究与运用,无疑是对传统线条造型模式的一种丰富和改革。

詹姆斯•埃尔金斯说:“要是我们停下来花时间看得更细心点就会怎样呢?到时,世界就会像鲜花一般绽放,出现我们从未觉察到的丰富色彩和形态。” [3](P.6)在我们的生活周围,隐藏着丰富的自然线条语汇,如我们常常提到的软体动物贝类,它的美学感染力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形态的规则性和螺旋线条,从普通的扇贝到造型别致的各类海螺,贝壳几何形态的结构、斑纹、肌理变化演绎了无穷尽的线条和线性变化。在印度太平洋的浅海里,有一种叫大赤旋螺的海螺,壳体上布满了自由起伏、成对分布的褐色螺旋细线,壳口内为工整排列的等距离密纹细线;在墨西哥西部和秘鲁的近海岩礁间,有一种螺叫钩刺旋螺,壳体上长满粗细相间的对比线纹;这两种附在螺旋型壳体上的线纹,在阳光和海水的衬托下,形成一种旋转和放射状的优美韵律。同样,昆虫的世界也是一个迷人而微观的自然世界,这些小家伙在放大镜下所呈现出的线条变化让人感到惊喜和不可思议,无论是沙漠中的蝗虫、还是草丛中刚刚蜕完皮的金凤蝶幼虫,以及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螳螂和豆娘,由线条构建出的丰富结构和纹样变化一样令人叫绝。龙眼树上的龙眼鸡虽然是一种害虫,在民间却有“会飞的花”的美称,其翅膀上布满了一种平面构成式的密集细线,与黄白斑点组合,形成强烈的装饰效果。我们很难想像柔弱的金蝉刚刚脱去的泥土外壳的“鬼样”,然后其身体外表迅速变黑、翅膀坚挺,一个纯净、剔透富于音乐天才的生命就这样诞生了,白石老人特别钟情其透明羽衣的细线刻画也就很好理解了,美丽的羽衣使“老顽童”童心永葆。弱小的昆虫形体蕴藏着巨大的秘密,从两维形态和三维形体的角度分析、分解蝎子、甲虫、蜗牛、蝼蛄,就会发现许多细微的线条变化和由这些细线形成的严密结构,从仿生学的角度来看,这种发现可能远远超越了一般的造型意义。如果说线条是一种发现,那么,线性更多的是一种感悟,来自人的主观认识和提炼。如水纹的局部分解,在婺源写生时,笔者曾用高速摄影凝固山涧小溪瞬间的水纹变化,这种水纹的线性非常敏感和微妙,还有一种朦胧感,因为水是自然媒质,它的变化是由水的表层与空气的接触运动,在不同的空间状态下所产生的水纹变化是不一样的。水的流动在大自然中是以旋转的波纹体现的,由地床下部的形状与自身内部的运动产生的,这种波纹的变化是极其丰富的,如大海的波涛、江河的旋涡、小溪的流水所形成的线纹是不一样的,通过人的主观感受和加工提炼,前者的线性呈现出壮观、险恶,后者为优美、平静,共性的水纹线性充满着速度的张力和音乐的激情。南宋画家马远的《十二水图》,运用不同的线性表现了“长江万顷”、“黄河逆流”、“云生苍海”等十二种不同的水纹造型,这些水的动态描绘得益于“长江”、“黄河”的启示和画家的主观感悟,水纹线性充满个性和变化,笔法遒劲、苍茫。日本的尾形光琳创造了著名的“光琳纹”,他以流畅而富于秩序感的层层盘绕曲线,将大海的波涛与优美的装饰线性有机的统一起来,揉典雅和雄浑于一体,优美的线性使人感到愉悦和壮美,这些成功的线性表现体现了艺术家对水的自然魅力不同感悟和艺术创造。

特定视域内的自然线条、线性的挖掘与研究,是艺术视角发展多元化的一种必然,对丰富、改良传统的创作模式和教学模式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使我们的绘画创作与艺术设计从宏观自然走向微观自然,从整体观察走向局部观察,从传统题材走向另类题材,不断丰富和发展造型艺术的线条语汇和线性内涵。(责任编辑:高笑云)

参考文献:

[1]约翰•基西克.理解艺术[M].三亚:海南出版社,2004.

[2]邬烈炎.来自自然的形式[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03.

[3]詹姆斯•埃尔金斯.视觉品味[M].上海:三联书店,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