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勇奇
月湖,对宁波城市人的繁忙工作来说是一块可供憩息的绿州,而设在月湖景区内的宁波诗社,对我的碌碌生活来说是一块可供寄托的精神绿州。
月湖的冬夜,我来过,湖边柔柔的路灯照看通幽的小径,颇见宁静之美,但有一些单调和瑟缩。月湖的夏夜,也来过。月亮湾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但游览纳凉者人声汗气,偶尔赤膊汉子招摇过景,太过嘈杂,有失雅观。
月湖的秋夜应是四季中最美的。“一抹微云天际淡。十分明月水中圆”。诗一般的溶溶月色。耐人寻味,教人流连。令人陶醉。今夜,我又一次来到了月湖,台风已过境北上,圆月从白莲花般的云朵后探出脸来。湖面经淡淡的月光小照,泛着一层浅浅的银色,初看时似有莹莹的玉的光泽,再看之又好像谁给月湖披上了一张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中却分明感觉到优美的旋律,这不正是“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吗?去年夏天刻意寻觅而未能见到的,今秋自然地收于眼底。我感叹月下水、水中月诗意的美,感叹以前走马观花没有这样的月色,感叹前些年中秋未着意领略这般月色,可见良辰美景不是刻意求得的。譬如好的诗句,总是在不懈的寻寻觅觅后而偶然得之的,人生诸事亦大抵如此吧。我在湖边的亭子里小憩,沐着习习凉风,感到长长燠热过后的清新,感到身心的畅快,感到诗兴的催发。
来的不是我一个,我们——宁波诗社、宁波市职工诗词学会的同好,又一次相聚在月湖蒋宅。是诗词的魅力,使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分明感到传统的血缘、文化的骨力以及切磋琢磨的情致,社会不能也不会一味只要经济效益而把传统文化挤到一隅,中华格律诗词作为国粹、作为文学中的文学。一定会在大文化中占据其应有的地位,一定会重放其晶莹的华彩。当今,已经可以看出这个趋向。
我们这样的诗会已持续了十来年,每月一次,因偏爱月湖的这份月色,我们称之为“朗月吟坛”。其形式颇为宽松自由。迟来早回也无妨,聚到一起无功利无私念,谈诗,谈与诗有关的话题,拿出自己的作品,让大家点评、指疵、修改。人在此时每每率真性情流露。没有了人云亦云的客套,没有了奉承拍马的虚假,直抒胸臆,坦陈己见,一纸一笔一杯清茶,就乐在其中了。
月湖,拥有诗一般的名字,合该与诗有缘,景区建成后,宁波诗社迁入月湖畔的蒋宅,使湖光月色与诗词之意境相得益彰,而月湖原有的丰厚的文化内涵也通过诗社得以延续,我们唯有不断求索,不断精进,才无愧于月湖,无愧于宁波,无愧于诗。
的确,月湖的秋夜之美。美在诗一般的溶溶月色。“月映湖心水似罗,闲情赏月咏新歌。浮云毕竟随风去,朗月团栾美意多。”子夜时分,我们从诗社出来,湖畔的小径上洒满了练练的月光,这月光,因经历了风雨而愈见皎洁。我对着朗月默念:你每月一圆。我们每月一聚。你以中秋最圆满,我们以中秋最倾情,明年中秋,请你再以纯纯的清辉照彻我们纯纯的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