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辉 李 洋
摘要:文学的主流地位在后现代语境中已经被大众文化取而代之,但这并不是文学自身的问题。他的非主流地位并不意味着价值的消减,他仍然是各种文化的根基。本文以《满城尽带黄金甲》和《雷雨》为特例,通过分析大众文学自身存在的悖谬来阐释。
关键词:大众文学 文学 边缘化 相似性
美国学者辛普森在1995年《学术后现代与文学统治》一书中针对流行的后现代“文学终结论”提出了后现代“文学统治”的看法,卡勒于90年代在《理论的文学性成分》一文中将“文学统治”改成了“文学性成分”。卡勒说:“文学可能失去了其作为特殊研究对象的中心性,但文学模式已经获得胜利,在人文学术和人文社会科学中,所有一切都是文学性的。”
在后现代语境中,文学性的蔓延是否是文学的胜利?如何看待这种蔓延?国内很多学者也针对这类问题发表了相关评论,如北大的陈晓明教授在《文学的消失或幽灵化》一文中,指出了文学对社会生活各方面的渗透,起到了潜在的隐蔽的支配作用。人大的余虹教授在《文学的终结与文学的蔓延——兼谈后现代文学研究的任务》一文中,通过四个方面对文学性在当下语境中的显现做了详尽的分析,并在最后提出了文学性在“察看后现代状况”,在揭示社会历史和精神文化的真实运作中的地位是重要的。
随着以数码技术为支撑的现代传播媒介的普遍运用,和商业社会运作机制的调控,大量综合了文化、艺术、宗教、哲学等多元因素的电影、电视剧、流行音乐、广告、畅销书等应运而生,他们无疑属于大众文化,他们具有鲜明的信息性、科技性、商业性和产业性,具有强烈的实用功利价值和娱乐消遣功能,具有批量生产和拷贝的生产方式,具有快速、直观、应时、随意的创作特点,具有主体参与、感官刺激的、精神快餐和文化消费的都市化、市民化、泛社会化的审美追求。
文学性在各个领域中的渗透可能还不足以让我们理直气壮的对抗文学被边缘化了这一事实造成的悲观情绪,那么我想以《满城尽带黄金甲》和《雷雨》为特例来分析一下大众文化繁荣与文学边缘化这一表象下的事实。
我们不得不承认文学性的参与提高了大众文化的艺术性。在国际上屡屡获奖的影片《黄土地》、《红高粱》、《霸王别姬》、《活着》、《大红灯笼高高挂》、《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天上的恋人》等等,这个名单可以拉得很长,他们无一不是根据文学作品所改编的,多年来,文学一方面被轻视,一方面为电影提供丰富的营养。《满城尽带黄金甲》近期在全国各家影院同时上映,看过曹禺的《雷雨》的人都可以看出,它是以《雷雨》为脚本,无非是把故事发生的时间退回到了五代十国,但在艺术上却有巨大差距。
一、在气氛的营造上:由于对商业利益的追逐,在场景的安排上,一味追求大手笔,好看成了要达到的首要目的,而无视整个故事基调、人物塑造以及对故事情节展开的作用。成千上万盆菊花几次三番被满满的排列到皇宫的各个角落,且不说这需要花费多大的投资,且不说这对整个的故事内容有无关系,就说这样华丽的场景想达到吸引观众眼球的目的能否实现?我们从来都不应该小看创新对获得商业利益的必要,这种砸钱的招数在去年的《无极》以及更早的《英雄》和《十面埋伏》中已被多次使用,对于观众已是屡见不鲜如果一开始观众还会赞叹那美轮美奂的仙境,那么多次运用未必还有效果,尤其是他们没有超过以前达到的艺术境界,所以不但起不到预期的目的,反而成了喧宾夺主的败笔,影响了观众对华丽背后沉重主题的感受。而在《雷雨》中那烦闷的天气和后来下的那场雷雨,无疑是理解主题的有效信息和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必不可少的因素。
二、可视艺术自身的缺陷造成的唯一性:由于可视,人物形象以及场景的安排变成了唯一,再也无法产生“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效果,每个观众的审美期待不同,所以可视的唯一性无法满足观众的要求,而在阅读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审美张力必然会被抹煞,影视艺术无法替代文本阅读中可能产生的审美愉悦。
三、时间和地点的安排:《雷雨》的故事时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其揭示的反封建家长制(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等主题符合当时的时代潮流。而《满城尽带黄金甲》把时间退回到了五代十国时期的皇宫,时代背景与故事的发生缺乏内在的逻辑,没有其他还解释的理由,仅仅因为观众对古装戏、宫廷戏更为偏爱,为布置华丽背景的做法增添一层理由。虽然是简单的时间、地点的转换,但《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悲剧性失去了很多光彩。《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故事发生在宫廷,其悲剧性更突现为权利和欲望的唆使。而《雷雨》中权利这一层社会因素要弱很多,少了血腥,却多了庄严,造成悲剧的不是人自身,而是不可掌控的超自然:命运,莎士比亚把命运说成是高于人的意志的一种力量,是盲目的控制人的力量。
仅就以上几点我们就可以说《满城尽带黄金甲》在艺术上是不成功的。很多观众会奇怪,中国的商业巨片如《英雄》、《无极》等,投资大、获利丰,为什么却与奥斯卡无缘呢?这些影片通过炒作能吸引观众却得不到普遍认同?美国电影科学院的主席法兰克.皮尔森说过,金球奖和奥斯卡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强调主题的重要性。而《英雄》等影片,形式与内容脱节,主体不明确,剧情简单,虚构明显;用色彩、构图、特技等突出视觉冲击,以演员阵容掩盖情节匮乏;对形式要素的过分渲染冲淡了本来就不明确的主体和剧情,强调唯美主义,但却不能真正引起观众的审美共鸣。由于影像等效果的吸引,导演往往会减少对主题的思考,到头来只会剩下个空架子。
这种种问题并不是因为导演自身的素质问题,而是大众文学自身存在的谬误所致。商业规律一方面要求让尽可能多的观众接受这一产品,另一方面市场要求产品不断创新,这两方面的要求是矛盾的,所以大众文化在不断的商品化的过程中会不断丧失创造性,陷进求奇而不能的怪圈,制造出虚假的个性。
格林伯格曾说,大众文化是城市大众为了得到适合自身消费水平的艺术产品而向社会施加压力的结果,这些大众对真正的文化价值缺乏感觉,而对文化消遣如饥似渴,于是社会就向他们提供一些合成文化和媚俗艺术。与此同时大众文化在一定程度上适合并培养了大众的欣赏水平。长此以往大众文化会进入恶性循环,最终不但艺术性的不到提高,受众也将不断流失,商业利益也无从谈起。
大众文化想要更健康的发展究竟应该依赖谁?消费者和制造者?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消费者或制造这其实是那个揠苗助长的人,在不断的索取与迁就的交易中慢慢枯竭。他们无法为大众文化这个小树苗的茁壮成长注入真正的动力。
大众文化真正应该依赖的是文学,如果前面的那些影片离开了文学这片肥沃的土地,将不可能成功,如果各个领域拒绝了文学性的深入也将失去色彩,文学被边缘化不是其无法逃脱的命运,那只是一种假象,在这个喧嚣的年代他转为一股潜流,仍然奔腾不息,如果认为文学衰竭或消失了,那么他是不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了!
参考文献:
[1]衣俊卿:文化哲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
[2]陈晓明:文学的消失或幽灵化?[J],《问题》第一期,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年。
[3]李云雷:当代语境中文学的必要性或可能性[J],北京大学研究生学志,2003年第1期。
[4]余虹:文学的终结与文学性的蔓延——兼谈后现代文学研究的任务[J],中国青年报,2007年12月13日。
[5]傅守祥:消费时代大众文化的审美悖论[J],兰州学刊,2006年第10期。
作者:
张爱辉保定学院中文系
李洋保定职业技术学院艺术设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