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微微
汉武帝刘彻堪称情画的最大赢家。当年,他一句“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最终不仅使得他如愿以偿地抱得美人归,而且还将自己推上了帝王的宝座。
有人说,所谓情话,就是你说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却希望对方相信。
相信了刘彻情话后的阿娇,恣意妄为地爱着。她要求刘彻: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起初,刘彻相当配合地和阿娇倾力出演这一爱情肥皂剧。琴瑟和鸣的十年,让阿娇以为,她的爱情会像她希望的这样,一直美下去。哪里知道,男人的爱情就像广告词,精彩,却也简短,只有女人的爱情像连续剧,冗长而复杂。当阿娇还在这部肥皂剧里痴缠,耍赖,并喜怒无常,把一个正在爱的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时,刘彻已转身离开,只留下冷漠的背影。
日久既能生情,也能生厌,对不再新鲜的阿娇,刘彻厌倦了。帝王的后宫可能缺爱情,但从来都不缺女人。况且,彼时的刘彻早已经羽翼丰满——所谓金屋藏娇,藏的哪里是阿娇?分明是刘彻的狼子野心。他在金屋里,在阿娇背后势力的庇护下,已经强大得足以一一削掉权杖上的每一颗刺——他不再需要阿娇了。
于是,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歌女,却让阿娇败得一塌糊涂。阿娇不甘心,她的这颗心,也只有不甘,却从没有过勃勃野心和蠢蠢欲望。所以,她也就从来没有学会卫子夫的隐忍,李夫人的智慧以及赵婕好的逢迎。
为了抢回自己的爱情,阿娇奋然不顾刘彻的忌讳,悍然地铤而走险。她请来了楚服,想通过那虚无缥缈的神灵为她拿回她所失去的。但是等来的却是刘彻一道无情的诏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命是留下了,而一切已物是人非。
幽居长门宫,阿娇还是不甘,千金买得相如赋,然后教官女们传唱,希望有一天刘彻能够听到,能念及旧情,能回心转意。可惜,那篇昂贵的《长门赋》,成就的只是司马相如的仕途。据说,刘彻听了《长门赋》,很真诚地夸奖,写得真好。而对在《长门赋》中倾情出演的主角阿娇,他没有做半句评论。他不用恨,恨至少说明曾经深爱过。他用无声的漠视,继续羞辱着阿娇。
就这样,他们金屋藏娇的情话,昔年的琴瑟和鸣,用李白的话说,终究“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多年后,另一个也叫阿娇的女子,同样因为爱情,为一个男人拍下赤裸的艳照,给自己打上淫荡的烙印。她后来说,她以为满足他变态的欲望,便可留住不靠谱的爱情。事后,她泪流满面地说自己“很傻很天真”。
是很傻很天真,两个阿娇都是。她们爱得太盛,太彻底,太决绝。而过犹不及,同样也适合爱情,因为爱情就像攥在手里的沙子,攥得越紧,流失得就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