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之旅

2009-08-31 07:45吴孟庆
世纪 2009年4期
关键词:十字架波兰教堂

吴孟庆

2009年4月初,上海市文史研究馆代表团访问了乌克兰和波兰,并顺访了捷克首都布拉格和德国首都柏林。时间有限,行色匆匆。回来后编辑室同志要我写点东西,遂散记一些粗略的情况和观感。

一位老翻译家的圆梦之旅

年过八十的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姚以恩有一个梦想:在有生之年访问犹太作家肖洛姆一阿莱汉姆的故乡。1957年,他因翻译肖洛姆的小说《莫吐儿》,顾不上参加反右运动,从而躲过一劫。由此他与肖洛姆结下不解之缘。半个世纪以来,姚以恩积累资料,参加学术交流活动,始终关注着肖洛姆作品的译介工作。尽管这在中国并非热门课题。

肖洛姆1859年3月出生于乌克兰基辅附近的一个小镇,1916年5月在美国纽约逝世。他创作的多部小说和剧本,用寓庄于谐的幽默手法,深刻揭示当时社会矛盾,表现了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1959年他被定为世界文化名人。今年是肖洛姆诞辰150周年,姚以恩向文史馆提出组织一次纪念座谈会的建议,得到同意。市文史馆与市对外友好协会、市作协联合发起,并且邀请有关国家驻沪领事馆的人员参加,隆重举办了纪念座谈会。并通过电视、报刊和网络传播,对肖洛姆及其作品作了一次广泛的宣传介绍。

接着,姚以恩又提出访问肖洛姆故乡的要求。经联系,市外办同意,并建议由文史馆组团出访。可是姚以恩毕竟年岁大了,能不能出访?有关部门听取了文史馆的情况说明,破例予以批准。姚以恩又进一步提出希望乌克兰副总理能在访问时接见。去年这位副总理访问上海时曾口头邀请他有机会去肖洛姆故乡访问。经过联系,副总理也答应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些看来难办的事,一一办成了。当姚以恩在浦东国际机场入关时,验证的小伙子看着满头银发的他好奇地问:“您这么大年纪还出去?”老姚颇为自豪地告诉他,是乌克兰副总理邀请……。

即将跨出国门的老姚怎么不激动呢?他搞了大半辈子“肖洛姆”,肖氏故居的场景,他作品中写到的俄罗斯、基辅的乡镇、街道,那里的山水人物,生活习俗,曾经无数次地萦绕于怀。他的老伴上世纪50年代初作为翻译出访过东欧,回来说起那里的见闻,更激起老姚的强烈愿望,“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话是这么说,心里是这么想,在相当长的岁月里,这愿望如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即。在上海市文史馆,像姚以恩这样的翻译家有一批,英语的、俄语的、法语的、德语的……现在都已到耄耋之年,许多人还从未出过国。

改革开放,敬老崇文。姚以恩赶上了好时机。乌克兰驻上海总领事安娜·卡尔玛多诺娃为此到上海市文史馆会见姚以恩。在上海召开的肖洛姆纪念座谈会上,总领事作了热情洋溢的发言。这位研究历史的女博士深情地说,她的曾祖父曾经与肖洛姆一家住在同一条街上,离得很近,“肖洛姆的历史,也可以说是我的家族历史的一部分”。她欢迎我们去她的家乡看看。

波兰曾是犹太人最多的国家之一,也是肖洛姆常去的地方,我们在访问乌克兰后将访问波兰。波兰驻上海总领事安杰伊·维厦克先生得知此事后,热情地邀请代表团到领事馆作客,介绍情况,预祝我们为增进波中友谊出访成功。

到乌克兰后我们便“直奔主题”,首先参观访问肖洛姆故居。故居在离基辅市区几十公里外的乡村,一般居民并不清楚这里出过一位世界名人。我们从路边石碑上肖洛姆的头像找到了他的故居。房屋早已易主,从周围庄稼和陈放的柴垛、农具,可知这是一户普通农家。主人证实这就是肖洛姆少年时住过多年的房子,除了墙基是原先的外,其它都改变了。我们按他的指点,找到了肖洛姆博物馆。博物馆在乡村博览院(园)内,博览院占地很大,草木扶疏,各类建筑物掩映其间。馆长是一位朴素的老大娘,看到中国客人来,非常高兴,亲自陪同参观、讲解。肖洛姆博物馆是一处平房,左、中、右三间,右面一间为生活间,有灶台、卧床、取暖墙、祭祀用具,以及桌椅、台灯、书籍等,地上铺着麦秸;左面房里陈列了用多种文字翻译的肖洛姆的作品,但还没有中文的。姚以恩赠送的《肖洛姆一阿莱汉姆在中国》画册弥补了这个空缺。

第二天一早,我们赶在副总理会见前,参观了新落成的肖洛姆博物馆。新馆坐落在基辅市中心区,与带有乡土气息的故居博物馆风格迥异。为了纪念肖洛姆诞辰150周年,乌克兰政府不仅增建了博物馆,还出版了各种语言的肖洛姆著作(乌克兰有200多个族裔),举行了多场音乐会。当天下午,我们参加了基辅犹太团体在音乐科学院组织的肖洛姆作品音乐会。但见表演者绘声绘色,台下观众不时哄堂大笑。虽然我们听不懂,却感受到了肖氏作品特有的幽默和魅力。姚以恩拿出随身带的录音机录下了一些片断。

“我知道您会来的!”乌克兰副总理瓦休尼克在总理府会议室紧紧握着姚以恩的手。他和他的助手们与我们分坐会议桌两边,谈话的中心是友好交往。姚以恩谈了两天来的收获,表示梦想实现了,但工作没有完。出访期间,他到大学、书店寻购有关肖洛姆的图书资料。有时宁可放弃参观景点,一个人“泡”在书店淘书。这次出访,增强了他继续研究肖洛姆的使命感、紧迫感。

友好协会共襄友谊之旅

在乌克兰和波兰,代表团得到了乌中友好协会和波中友好协会的热情帮助。飞机到达基辅时,到机场迎接我们的,是乌中友协副会长兼秘书长奥克桑娜,我们亲切地叫她“娜娜”。她今年26岁,曾在中国宁波大学留学,办事干练。从她帮助联系副总理的会见,以及副总理让她准备材料,到当地传媒及时报道此事,可以看出乌中友协在乌克兰是得到重视的。在从机场到宾馆的路上,娜娜就向我们介绍情况。尽管我们已在飞机上用过晚餐,她还是精心安排了一顿乌克兰“西餐”,说是让我们了解乌克兰饮食文化。

第二天娜娜因有其他事,派了一个名叫尤莉娅的姑娘来陪同我们。尤莉娅曾在中国吉林大学学习汉语,与娜娜一样能讲一口纯正中国话,并且一样的年轻漂亮。她带我们去肖洛姆故居访问。一个多小时的汽车路程,使我们饱览了乌克兰的田园风光。河流、湖泊,水源充沛,水质纯净。夹道的树木,荡漾着春意的麦田,那肥沃的黑土地,仿佛是中国的北大荒。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地方出美女不是偶然的。看来土地还没有被过度开发利用,称得上“希望的田野”。

尤莉娅在大学工作,正在读博士学位,属于思考的一代。我们与她谈到国家社会时,她却说自己不大关心这些,甚至连报纸都不大看。她告诉我们前苏联解体时,她“爸爸妈妈哭了”。是伤心落泪,还是激动流泪?经她说明,才知是后者。独立了,自由了,人们对未来充满憧憬,尤莉娅的爸爸妈妈选举了自己的总统。“因为他长得帅”,听了这话我有点忍俊不禁。俊男靓女竟成了选举领导人的重要因素,难怪政敌图谋用损坏对手容貌的非法手段,以求达到政治目的。由此看一个脱离旧轨道、走向新体制的国家,大抵总要经历一个过程。我以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里论述当年普鲁士王国政府与臣民的关

系作比喻:“当时的普鲁士人有他们所应该有的政府。”尤莉娅点头。看得出,她熟悉革命导师的经典著作,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波中友协上世纪50年代就成立了,60年代初有几千名会员,受中苏关系影响,以后逐渐淡化,中国“文革”时期停止了活动。“文革”后又恢复。现任总会长古拉尔赤克是前波兰驻中国大使,今年73岁,中国通。他的夫人是苏州人。在他的领导下,波兰16个省的12个省恢复了波中友协分会。下午5点我们到达华沙后,即被他派车接到犹太人活动会所。他让研究肖洛姆的专家学者介绍研究成果,作为交流。第二天,又约我们到离华沙老城不远的波中友协座谈,并联系了记者前来采访。

那是两间底层房子,类似普通居民住宅。一间会议室,一间陈列室。总会长告诉我们,波中友协是经政府批准的合法组织,但他们原先的贵族别墅用房被没收了,现在这里的办公用房要交租金。“我们没有拿政府一分钱。”这位经历了沧桑之变的老人对发展波中友谊不遗余力。第二天我们到波兰古都克拉科夫,他又派了乌中友协克拉科夫分会会长和波兰犹太研究会会长协助我们。分会长是作曲家,他的年轻夫人小李也是中国人,能讲地道的波兰语,充当我们的翻译。而犹太研究会会长图尔斯基是一位83岁的犹太老人,著名的犹太研究学者,曾进过希特勒的集中营,死里逃生,在波兰有很高威望。在华沙市区犹太纪念碑前——德国前总理勃兰特曾代表德国政府向犹太人表示忏悔谢罪的地方,即将建一座犹太人纪念馆,图尔斯基是发起人之一。这次他专程从华沙赶来接待我们。

图尔斯基领我们看了建造于14世纪的犹太会堂。克拉科夫在二战中没有像华沙那样遭受毁灭性轰炸,古城完整地保留下来了,被评定为世界文化遗产。为了保护属于世界文化遗产一部分的犹太会堂,老会堂已不再使用。从外面看,这座城堡式会堂显得古朴厚重。侧面可看到墙垛上的掩体和射击孔,老会长说它具有防御侵略的功能。离老会堂不远有一处犹太人墓地,建于16世纪。二战时德军轰炸墓地,墓碑都成了碎片,战后清理废墟时,发现下面还有石碑和墓穴。原来在一次外敌入侵时,为了保护墓地,他们将墓冢和碑用土掩埋起来,以后人们又在上面建了新墓,这样就产生了二层墓架构,炸了上面一层,未炸到下面。可能是受人欺侮的历史长了,“防御”成为犹太人本能的生存之道。

新会堂就在墓地旁边,比较小,外观也没有老会堂那样古色亮丽。会堂是犹太人的精神家园。希特勒妄图消灭犹太民族,首先毁其精神家园,同时屠杀犹太人。离克拉科夫一百多公里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当年被杀害的130万人中有110万犹太人,其中包括少年儿童。在集中营遗址,我们看到一群可爱的犹太儿童照片,以及他们用的小箱包、小提琴。他们跟随父母进来了,却再也没有出去。讲解员说,一个3岁儿童在被处死前,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要求把他放在最上面,说“爸爸妈妈会看到我……”,听了不由得使人流下辛酸的眼泪。战前,在波兰的犹太人有几百万,现在只有几万人了。不少幸存者离开了这块令人黯然神伤的地方,他们甚至不愿提起“奥斯维辛”。

老会长发给我们3位男士每人一顶无边沿小圆帽,邀请我们进堂参加节日庆典。逾越节是犹太教主要节日之一,邀请我们是很高礼遇,因为通常是不允许非犹太人进会堂参加这类活动的。晚上,老会长又请我们参加聚餐晚会,并向大家介绍我们是从中国上海来的朋友。一位从以色列邀请来的黑胡子拉比主持了晚餐。据新约圣经记载,耶稣与十二信徒的最后晚餐,即为共度逾越节。可见它的古老和神圣。

食物有薄面饼,硬而脆。因为逾越节后第二天是除酵节,犹太人在这天吃未发酵的食品,后来人们将两个节合并庆祝,有点像中国的清明节与寒食节合并过一样,都有吃原始简朴食品以纪念某一事件的含义。聚餐过程很长。念诵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才开始进食第一口面饼。拉比掰开面饼分给大家。接着是一道道进食,一遍遍歌颂上帝。因为我们第二天还要起早赶路,不得不提前告辞。临别,姚以恩送给拉比一本《肖洛姆一阿莱汉姆在中国》画册,拉比说他最爱看肖洛姆的书,回去一定认真拜读。图尔斯基把我们送到楼下,在皎洁的月光下,从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和慈爱的目光中,我们感受到了真诚和友谊。也许我们的上海人身份,勾起了老人的回忆,正是在二战时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上海以真诚、仁义接纳了亡命天涯的犹太人。

教堂、十字架与文化之旅

到欧洲旅行,往往离不开教堂,因为欧洲的文化离不开宗教。这次欧洲行,在座谈访问参观纪念地之外,看了几处教堂,再次领略了欧洲的教堂和十字架文化。

基辅市的教堂今天仍透射出当年基辅罗斯大公国时的气势。中世纪以来受“文明圣地”拜占廷和土耳其、俄罗斯、波兰等东西方文化的影响,乌克兰的建筑、绘画、音乐、戏剧等融会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有着鲜明的个性特征。基辅现存最古老的索菲亚教堂那洋葱头式的穹顶,错落有致地伸向蔚蓝的天空,十字架在阳光下金光闪烁,与深绿色的圆形鼓座,及下部绵延悠长或造势峻峭的淡黄墙体,构成了一组美轮美奂的建筑群体。参观的人不多,更呈现肃穆庄严的氛围。1037年教堂建成时,正是罗马帝国东、西两部分因文化传统的差异导致矛盾加剧之时,反映到宗教上,形成了两派,并最终导致1054年分裂成东(方)正教和罗马公教(天主教)。索菲亚教堂显示了当时东部教会的强大,它的建筑风格和内部装饰反映了意识形态的独特陛。

从广场一侧经过一条名叫斜坡的步行街,有一座建于18世纪的安德烈教堂。它是为女皇叶卡捷琳娜的到访而建,由女皇钦点,建造在丘陵上,只有一条几十米长的石阶相通。从下面仰视,像一座建于台基上的塔楼。上得台基,四面城乡旖旎风光尽收眼底。东正教独特的十字架凸现在大门上。如果说它的整体建筑属于俄罗斯一巴洛克式,那么,它的内部装饰则是洛可可风格,讲究细节的华丽精美。一群中学生正由女教师带领参观,老师指着从顶部垂挂至半空的异彩缤纷的吊灯,和弧形阶梯上精雕细刻的彩绘木雕,以及壁画、刺绣、地毯,向学生作讲解。看着这群学生,我联想近日从报纸看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主人公原型保尔·柯察金,他曾是乌克兰的骄傲,青少年学习的榜样。现在披露当年为了拔高他成为典型而作了一些不实宣传。世易时移,英雄迟暮。据说关于他的纪念像(馆)因为年久失修,现已门庭冷落。

捷克首都布拉格有“世界建筑艺术博物馆”之称,它整座城市被评定为“世界遗产”。1700多处建筑物分布在7座平缓的丘陵上,站在任何一个城堡上,都可以看到形态各异的塔式建筑。建筑物上大多有十字架。高低错落的塔尖,如同塔林,人们称布拉格为“百塔之城”。斜阳夕照,金碧辉煌。恰逢复活节,主要景点游人如织。在维舍赫拉德古城堡,教堂也是建筑主题。圣维特教堂1344年启建,1929年完工,花了近600年时间,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据称它的规模在世界各地成千上万天主教

堂中名列第四。维特原是一名传教士,因到邻国传教被捕,逼其改变信仰,不从被杀,教廷册封他为圣人,按天主教会传统,堂以圣人命名。在教堂内,有一具硕大的用白银打造的棺椁,维特手拿十字架站在上面作呼啸前行状。棺椁下方有一组神态各异的小天使群像,纯用白银制成,一片银光闪闪,堪称镇馆之宝。

这座教堂还出了另一位圣人神父扬,即名为扬的神父。教堂里的一幅油画传神地叙述着一个历史故事。画面上,国王查理五世正怒责不卑不亢的神父扬。原来王后常到神父那里“告解”,即教徒向神父诉说,以求赦免或指导。国王知道后,便向神父查问王后说了什么。神父按教会法典规定,要为信徒保密。于是王权和神权发生冲突。查理五世竞下令将神父扔下河里处死,又放狗将王后咬死。神父扬因此被教会封圣。在伏尔塔瓦河上著名的查理大桥(为查理四世建造)两侧的雕塑中,就有一尊神父扬的塑像,人们可摸着它许愿,据说很灵验的。复活节期间果然看到有许多人在桥面上排队许愿,很像中国寺庙里看到的情景。可见求神许愿中外通例,人同此心。而查理大桥昭示着查理四世和五世父子两代君王泾渭分明的功过是非:前者文治武功,勤政爱民;后者刚愎自用,暴虐成性。

在西方,十字架是苦难的象征。波兰的几处十字架和教堂,使人感受到蕴含在苦难中的爱国主义情愫。引人注目的华沙圣十字架堂建于17世纪,教堂大门上方有耶稣伛偻身躯背负沉重十字架的雕塑。这里是波兰作曲家钢琴家肖邦“爱国之心”回归之地。肖邦的心脏在二战时教堂被炸前被带往别处,战后回归原地。我们参观时教堂里正做追思弥撒,大门开启,看到了教堂立柱上的肖邦雕像。肖邦是波兰人心目中的爱国典范之一。

波兰重视爱国主义教育,与这个国家的历史有关。它作为中世纪的东欧大国,与周边国家曾冲突不断。它曾进军莫斯科并扶植傀儡政权。以后俄罗斯在彼得大帝领导下由弱转强,遂与波兰西面的日耳曼列强瓜分波兰。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波兰和一批东欧国家独立。但是到1939年,苏德签订条约,达成默契。同年9月1日,希特勒进攻波兰。9月17日,苏联军队攻入波兰东部,被苏军俘虏的1.5万余名军官被押送到苏联的集中营。从此这些人消失了。1943年,在俄罗斯的卡廷森林发现了8个埋葬着波兰军官尸体的大坟场,但苏联方面不承认是他们干的。这个悬案一直到苏联解体后才揭晓。1990年4月13日塔斯社发表声明,正式承认这1.5万余名波兰军官是被苏联内务部杀害的,承认是“斯大林主义的严重罪行之一”。1995年,这批军官的遗骸运回华沙。在华沙的无名烈士墓,就有卡廷事件中被杀害的波兰军官的骨灰。

卡廷事件给波兰人造成的心理冲击是不言而喻的。在一座供军人使用的教堂里,进门一侧就有以卡廷事件为题材的雕塑,波兰军官雕塑像被钉在十字架上,容貌粗犷、狞厉而痛苦。我们经过有的教堂外,也有用波兰文写着“卡廷”字样的十字架,提醒人们不要忘记爱国志士的在天之灵。华沙城在二战中被希特勒军队炸成废墟。波兰人很快将其恢复。斯大林援建的文化科学宫,目前仍是华沙城最宏伟的建筑物之一。苏东剧变后,有的人提议拆掉它,多数人不同意,因为这是历史。波兰人泰然地面对过去,面向未来。

在德国首都柏林市亚历山大广场公园栅栏上,有一排漆成乳白色的十字架,上面写着亡故者的姓名和时间,有的还配有图片文字说明。下端摆放着花圈花篮。仔细察看,才知道反映的是柏林墙时期的事。柏林墙将东西两边隔开后,有的东柏林人为了进入西柏林,采取违反当时东德政府的规定,因而导致丧命的悲剧。虽然仅是极少数人的事例,但通过十字架的悲情渲染,“润物细无声”的宣教作用不小。现在绵延155公里的柏林墙已拆除,只保留了一段作为纪念。放置十字架的栅栏前,马路上有一条用石块铺平的路基,标志着原先柏林墙存在时的位置。许多人认为,柏林墙虽然拆除了,但人们心中的墙并未拆除。这需要时间。

十字架和教堂,作为欧洲文化的符号和载体,记录着历史,承载着世事沧桑,给人们以多方面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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