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的文化根源及对策思考

弓　克　金　波　木　白

[摘要]金融危机是四重危机。金融危机的发生，既有其经济根源，又有其文化根源。金融危机的深层原因是文化危机、信用危机。信用就是金钱。应对金融危机，应注意社会是全面的社会，应全面建设。市场经济是诚信经济。要加强社会信用体系建设。人的发展，应是全面发展；国家的发展，应是全面发展；民族的发展，应是全面发展。人类文明建设，应是“五个文明”建设。不仅要重视国家利益，而且更要重视人类利益。追求利益，不应是自私自利，而应是双赢、多赢。

[关键词]金融危机；文化根源；对策思考；诚信经济；人类利益

[中图分类号]G1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8372(2009)02-0043-05

金融危机席卷全球，震惊全球。金融危机世界瞩目，中国在金融危机中的表现世界瞩目。本文试对金融危机的根源及对策，尤其是对金融危机的文化根源及对策作一初步思考和探讨。

一、金融危机的产生

从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华尔街风暴，现在已经演变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这个过程发展之快，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可以说是人们始料不及的。笔者认为，金融危机不是单纯的金融危机，金融危机是“四重危机”：

(一)第一重危机：次贷危机

美国次贷危机是从2006年春季开始逐步显现的。2007年8月美国次贷危机全面爆发，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

次贷危机又称“次级房贷危机”，亦可译为“次债危机”，是指一场发生在美国因次级抵押贷款机构破产、投资基金被迫关闭、股市剧烈震荡引起的金融风暴。“次级抵押贷款”是指一些贷款机构向信用程度较差和收入不高的借款人提供的贷款。这些收入并不稳定，甚至根本没有收入的人，因为信用等级达不到标准，被定义为“次级信用贷款者”，简称“次级贷款者”。

利息上升，导致还款压力增大。很多本来信用不好的用户感觉还款压力大，出现违约的现象，对银行贷款的收回造成严重影响。次贷危机就是“债务危机”，借了住房贷款的人，即“次级贷款者”，不能按时还本付息引起的问题。次贷危机致使全球主要金融市场随之出现流动性不足的危机。

(二)第二重危机：金融危机

金融危机又称“金融风暴”，是指一个国家或几个国家与地区的全部或大部分金融指标(如短期利率、货币资产、证券、房地产、土地价格、商业破产数和金融机构倒闭数)的急剧、短暂和超周期的恶化。次贷危机逐步演化为金融危机。

金融危机可以分为货币危机、债务危机、银行危机、次贷危机等类型。“金融危机”属于流动性的危机。由于债务危机，导致一些有关金融机构不能够及时地拥有足够的流动性从而无法对付债权人变现的要求，引发金融危机。

(三)第三重危机：经济危机

近年来的金融危机越来越呈现出某种混合形式的特征。人们基于经济未来将更加悲观的预期，整个区域内货币值出现幅度较大的贬值，经济总量与经济规模出现较大的损失，经济增长受到打击。这样，金融危机就演化为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往往伴随着企业大量倒闭、失业率提高、社会普遍的经济萧条，甚至有些时候伴随着社会动荡或国家政治层面的动荡。

(四)第四重危机：信用危机

这次危机，当然首先是经济危机，但同时又是文化危机、信用危机，这是一个深层次原因。就是说，人们对建立在信用基础上的金融活动产生，怀疑，造成信用危机。金融活动、经济活动离不开信用。金融活动、经济活动一旦失去了信用，人们就不敢花钱，不敢投资，不敢消费，造成市场萎缩、萧条。这次危机从一开始就包含着信用危机。

这次危机包含着次贷危机、金融危机、经济危机、信用危机，而且交织在一起，渗透在一起，使得事态更为复杂，更为严重，更难以解决。

二、金融危机的成因

之所以出现金融危机，既有经济根源，又有文化根源；既有直接原因，又有间接原因，更有其深层原因。

(一)直接原因

美国金融危机，当然首先是经济问题，具有其经济根源。引起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市场风暴的直接原因，是美国的利率上升和住房市场持续降温。

据笔者对美国10个城市的调查，美国有“两个普遍”：第一，“贷款”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从信用卡到电话账单，从住房到汽车，贷款无处不在。美国人很少全款买房，通常都是长时间贷款。第二，“失业和再就业”是很普遍的现象。

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市场通常采用固定利率和浮动利率相结合的还款方式，即购房者在购房后头几年以固定利率偿还贷款，其后以浮动利率偿还贷款。在2006年之前的5年里，美国住房市场持续繁荣，加上利率水平较低，美国的次级抵押贷款市场迅速发展。由于房价很高，银行认为即使贷款者无法偿还贷款，起码可以利用抵押的房屋偿还，通过拍卖或者出售房屋后收回银行贷款。但是随着美国住房市场的降温，尤其是短期利率的提高，次级抵押贷款的欠款利率也大幅上升，购房者的还贷负担大为加重。同时，住房市场的持续降温，也使出售住房，或者通过抵押住房再融资变得困难。由于房价持续走低，贷款者无力偿还，银行把抵押房屋出售后，却发现得到的资金不能弥补当时的“贷款+利息”，甚至都无法弥补贷款本身，这样银行就会在这个贷款上出现亏损。银行收回房屋，却卖不到高价。这样的抵押房屋少还行，实际上数量很大，这样就造成银行大面积亏损。由于分期付款的利息上升，贷款者本身就是次级信用贷款者，这样就导致大批次级抵押贷款的借款人不能按期偿还贷款，或者根本无力还贷。

为什么市场经济比较健全的美国会发生如此严重的金融危机?全球化使美国可以吸取全球其他地区的储蓄，并消费高出自身产出的物品。2006年，美国经常账户赤字达到了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6.7％。通过推出越来越复杂的产品和更为慷慨的条件，金融市场鼓励消费者借贷。每当全球金融系统面临危险之际，金融当局就出手干预，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1980年以来，监管不断放宽，甚至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正是金融监管缺失埋下了危机的祸根，直接导致、引发了次贷危机，进而是金融危机，再演化为经济危机。

(二)间接原因

美国金融危机的间接原因是美国居民的消费需求严重超出了居民收入，长期超前消费、过度消费、奢侈消费、放任消费、超出国力消费。

当前的金融危机是由美国房产市场泡沫引发的。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一金融危机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每隔4年至10年爆发的其他危机有相似之处。然而，金融危机之间存在着本质的不同。当前的危机标志信贷扩张时代的终结。信贷扩张时代是建立在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基础上的。其他周期性危机是规模较大的“繁荣一萧条”过程中的组成部分，当前的金融危机则是一轮超级繁荣周期的

顶峰，此轮周期已持续了60多年。

“繁荣一萧条”周期通常围绕着信贷状况循环出现，同时始终会涉及到一种偏见或误解，即未能认识到贷款意愿和抵押品价值之间存在一种循环的关系。如果容易获得信贷，就带来了需求，而这种需求推高了房地产价值；反过来，这种情况又增加了可获得信贷的数量。当人们购买房产，并期待能够从抵押贷款再融资中获利时，泡沫便由此产生。

(三)深层原因

金融危机，虽然首先是经济问题，具有其经济根源，但又不只是经济问题，不只具有经济根源。金融危机的发生，首先在资本主义社会发生，首先在市场经济最发达的美国发生，并不是偶然的，有其深层文化的必然性。

市场经济在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过二三百年的实践，其经济体制已有了相当的发展。然而，作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经济伦理问题，却从理论到实践都是薄弱环节，重视得很不够，研究得很不够，实践得很不够，也很不明确。这样一来，在资本主义国家重经济、轻道德的倾向是明显的，发展到一定阶段、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酿成重大的社会问题。

美国文化有优势，也有劣势。重科学、重创新、重自由、重平等，强调个性、崇尚个性是美国文化的优势。但是，美国历史毕竟才200多年，文化底蕴薄弱。追求豪华、享乐至上、短期行为，具有自傲、自私心态，从而，自以为是，强加于人。

这次金融危机中，有些泡沫，有些风险，是人为的。明知这个泡沫要破裂，链条会断裂，却不断地转嫁他人，甚至推波助澜，把泡沫越弄越大。其心态是：希望泡沫转到他人手中再破裂，链条转到他人手中再断裂，只要不在自己手上破裂、断裂就行。这样，泡沫越来越大，链条越来越长，最终泡沫破裂，链条断裂，造成难以收拾的惨重局面。这些人、企业、国家，只有个人利益、本企业利益、本国利益，毫无公信可言，毫无社会责任、人类责任可言。

可见，金融危机的深层原因在于思想文化危机，在于诚信危机，在于信用危机。

三、应对金融危机的对策

如何应对这场金融危机，主要应采取10大对策：

(一)坚持一条主线

首要任务是“落实科学发展观，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保发展、保民生、保稳定。

2009年一季度我国国内生产总值是65745亿元，同比增长6.1％；国家财政收入14642.05亿元，比去年同期减少1329.29亿元，下降8.3％；国家财政支出12810.92亿元，同比大幅增加3304.18亿元，增长34.8％。国家财政支出增幅较大，主要是各级政府抓紧落实积极的财政政策，应对金融危机，努力扩大内需，有效保障各项重点支出。

2009年一季度我国经济形势可以用六句话来概括：农业生产开局较好；工业生产增长平稳；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加快；国内市场销售平稳较快增长；国外贸易大幅下降，实际使用外商投资减少，对外贸易进出H4287亿美元，同比下降24.9％；信贷增速加快。

(二)增强信心

总书记胡锦涛、总理温家宝多次强调要树立和增强信心，树立和增强全党、全民、全军信心。“有信心则心暖，心暖，则经济暖。”中国有信心、有条件、有能力应对金融危机，走出低谷，繁荣经济。困难、危难，如冰雪灾害、汶川地震，可以激发民族精神、奋斗精神、团结精神。自力更生、独立自主、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不能丢，而且要善于把自力更生、独立自主、艰苦奋斗与改革开放、学习外国结合起来，统一起来。

我们的信心是有根据的，我们要看到我们有许多有利因素：

第一，较好的经济基础。我国经济是一个大国经济、一个分层的经济，我国的经济体是一个点面线都很全的经济体，还处在工业化高速增长的时期，又有规模化的优势，有信心保持一个较快增长速度。遭遇这次金融危机，我们已经有了30年改革开放的历程，已经有了快速发展的经济基础，具有一_定抗风险能力。我们要严守金融安全这个“突破口”。我国已有了30年的高速发展，年均增长速度9.7％，挺过这次危机之后，我国还会有较长期的高速发展。

第二，生产要素整合。就是在高增长的时期，大量生产要素从农业或原来低产出的部门转移到非农产业中间，通过工业化、城市化把土地、劳动力和其他资源从产出能力很低的部门向高产出部门转移。这是发展中国家前几十年增长实体上最重要的变化。转到非农产业使用之后，生产要素转移带来的增长力是非常巨大的。

第三，规模经济的优势。中国是一个多增长极的经济体。从产业发展阶段看，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的阶段，一些传统的产业对规模经济的要求是有限的。结构调整阶段，靠原来的支撑增长肯定是不行的，要找一些新的增长点，但是新的经济往往需要特别大的规模。从最低端的产业，如纺织、服装、箱包、鞋帽，发展中经济体，再到最高端的芯片、航天、航空等，产业规模都是有量的，都是很成型的产业。从区域经济来讲，区域经济的递次发展阶段很明显。这种经济体比较稳定，不会由于哪一极、哪一点出问题使整个经济体垮塌。这和美国靠高经济支撑的经济体不一样，我们的经济，多极支撑的经济，弹性比较大，这是我国的优势。

第四，高储蓄率。到目前为止，我国还是储蓄率比较高的经济体，高储蓄率是中国继续保持相对较高增长比较有利的条件。

第五，后发优势。虽然城镇化比工业化落后35个百分点左右，非农产业占87％、88％，但城镇人口比重占45％，城镇化加速。城镇化加速以后对基础设施、城镇建设、城市建设为依托的巨量的消费需求是中国下一步经济增长很重要的空间。我们还有比较优势，虽然我们这两年劳动力成本、要素成本上升比较快，现在只是对这种上升不适应，中国劳动密集的优势还能保持10年左右。这是中国的基本国情。

中国这些优势，是中国独有的，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利用好这些独有的优势。

(三)拉动消费

我国有消费供给和消费需求两个方面的社会条件。当前要保障消费的供给，增加消费需求，一个是靠城镇化进程，二是社会保障体制的变化。

城镇化的含义就是市民化。我们的政策要与城镇化和农村居民的市民化进程配套，这既是我们现在发展阶段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提升消费需求的巨大空间。

(四)加强金融监管

对所有具有系统性影响的金融机构、金融产品和金融市场实施监管和监督，包括基金、信用评级机构和企业高管薪酬。

要加快金融体制改革。中国这一轮没有出问题是因为金融开放比较缓慢。但当前形势要求金融改--革不能放慢，否则实体经济发展会受到严重影响。所以金融改革不能退步，要大力推进宏观经济改革、财政政策改革、金融市场改革。

(五)继续深化改革，扩大开放

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用改革来破解发展难

题，破解金融危机难题。改革一定要跟上去，要深化，在深化改革中，求转机、求出路。

改革有两个重要的目的：供给领域和消费领域的提高。如果供给领域里面靠大量的新增要素的投人，特别是短缺要素转移使用的话，发展空间就会缩得很小。供给领域要在现有投入的基础上提高全要素的生产率：劳动力再减少的话，要提高劳动生产率；土地转用途使用的数量减少的话，就要靠现有的使用中的土地产出能力的提高。所以，供给领域主要靠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需求领域，由于我们投资始终比较高或者有一点超量的高，所以需求领域持续放量要靠扩大居民消费。

(六)加强科技支撑

这里讲的科技支撑和我们前几年讲的自主创新、中长期科技发展在导向上会有一些变化，现在要的是科技支撑经济增长的能力，而不是最后出什么成果的能力。现在的状况是：一方面科技成果非常非常多，另一方面企业层面有很多不同档次的技术需求根本得不到满足。科技改革就是要打通科技与企业的通道，让科技对企业市场需求有一个很好的支撑能力。

(七)重视人才和人才流动

2004年8月份第一次跨国公司在外国的研发团队成建制的来到中国，到2007年有170多个组，世界500强投资的规模企业在中国已有一半。人才流动给我们国内补充了很强的核心竞争力。

(八)扩大就业

这一轮经济危机，就业压力要大大地高于增长压力。受影响比较大的产业，特别是出口产业都是高密度就业的产业。同样产值的就业含量，出口产业大概是国内产业的两倍。所以，出口GDP跌一个点，就业影响就两个点，所以这一轮压力，如果出口压力增大，就业压力会大于增长压力。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巨大压力。

(九)加强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

这是稳定人心的重要因素。首先要建立健全制度：一是医疗保障制度的全覆盖，二是建立农村居民的养老保险。政府要加大力度投入建立医疗的供给体系，既要解决成本，又要保证它的可行性。如果好医院都在大城市，小地区没有好医院，医疗就不具备可行性。要建立基本药物制度和公共卫生体系，目前最大的难题是公立医院的改革。

其次要扩大覆盖面，医疗全覆盖，包括农村居民、大学生以及困难企业的职工，要提高保障水平。先保基本，逐步提高，这体现了保障公平性。

再次维持正向激励和可持续性。要有发展的观点，就是可持续的观点。所以，加大社会保障制度的建设既是当前放量很迫切的要求，也是长期的制度安排。

(十)诚信经济

信用就是金钱。金融危机的深层原因在于不讲诚信，为了个人利益、本企业利益、本国利益而损害他人利益、他企业利益、他国利益。要想确保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我们不仅要加强经济建设，深化经济体制改革，而且要加强思想文化建设，加强信用体系建设，加强诚信社会系统建设。

人的发展，应是全面发展；国家的发展，应是全面发展；民族的发展，应是全面发展。亚当·斯密写了两本书：《国富论》和《道德论》。但人们却往往只注意了《国富论》，而忽略了《道德论》。人类文明建设，应是“五个文明建设”：物质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政治文明建设、社会文明建设、生态文明建设。

要重视国家利益，更要重视人类利益。追求利益，不应是自私自利，而应是双赢、多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幸福，不应是建立在损人利己、害人利己基础之上的幸福，而应是共同幸福、人人幸福、个人幸福、他人幸福、民族幸福、人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