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焕颐的诗(7首)

2009-08-18 10:16黎焕颐
诗歌月刊 2009年7期
关键词:天大牧歌火化

黎焕颐

日月山

日月山——

青藏高原的第一关!

关东关西,关内关外,

并非同一个地平线。

关外二十年,关内二十年,

四十年日月,被日月山分成两半。

一半属于革命的青春,天真烂漫,

一半属于大漠黄沙,隔断了尘缘。

是的,一半属于天真的爱,

一半属于炼狱冰冷的锁链。

惟其爱得天真,

所以信仰被拐骗。

惟其锁链冰冷,

所以才识透人间肝胆。

真是这样吗?日月山,

你是我一生命运的分界线?

不!我命运的分界线,

是在历史的左转弯……

哭骆驼

大草原,大沙漠。

除了你清脆的铃声,谁能解除

这无边无际的寂寞?!

骆驼呵!你陪我在沙漠之中,

度过了这么多年的沙漠生活,

只有我熟悉你的脾气,

只有你最懂得我的牧歌!

如今,眼看你精疲力竭地死去。

眼看你的皮毛被人抽剥,

叫我如何不热泪纵横落?

叫我如何不从你的鼻孔

取出又细又长的绳索,

然后,再把你深深地埋在沙窝。

是的,生前你没有自由,死后,

你必须有一副自由的骨骼……

我不相信;广袤的沙漠,

真会是收藏自由的坟墓?!

不会的!不会的! 骆驼;

待到来年春风吹绿了草原,

我会给你吹起绿色的牧歌,

然后,再给你送来

你喜欢吃的拉浆草和野百合。

呵! 骆驼,你并没有死;

仍旧活着——活在我旅途的沙漠……

和海谈心

长长的阔别,乍一相见,

我就放声大笑,引亢高歌。

你是知道的,我从不喝酒,也从不醉,

可是这些年来,生活的酸辛我饮得过多。

酒后吐真言,我该向你怎样诉说——

恩恩怨怨、仇仇爱爱,人情的厚薄……

很长远了,很长远了,

笑一见到我,就往人丛里躲。

如今我带着笑声来见你,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还活着!

活着就是天大的欢喜,天大的胜利,

所以我要把人情点破,大笑大歌!

海!你还认识我吗?——

经过这么多年的悲、欢、离、合……

经过这么多年的封闭、这么多年的折磨,

就像出笼的鸟,就像才出土的贝壳。

你问我的姓名么?——

我就叫“永不沉默”!

还我吧——海!

还我的歌,还我的号螺。

哎!人如果都成了哑巴,

生活,岂不是一片沙漠?!

自焚和火化

假如灵魂能火化

信仰,也许就是

冷却的灰烬?

假如火化的只是躯壳

那么,无私的历史

又怎能减轻她的负荷?!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自焚和火化都无法解脱!

天上的星光,地上的灯火,

那是光明的精灵呵!

那是光与光的燃烧呵!

决不可能是

红与黑的拼搏。

是的:燃烧的光

决不会化为粉末……

即便化为粉末也决不会——

决不会冷却!!

相反:正好是医治

一切冷漠,一切麻木不仁的良药……

十字架和百花广场

伽利略和耶稣,

一个走向十字架,

一个走向百花广场;

都是伟大的先行者,

都有伟大的人格力量。

我赞美耶稣,

只是赞美他的菩萨心肠;

我歌颂伽利略,

只是歌颂他一生从不说谎……

啊,真理!啊,信仰!

如果都要经过炼狱,

然后,才能像星星那样发光,

那么,地狱之门岂不便是永生之路?!

而我们,岂不应当戴上镣铐走向刑场?!

记住吧——

信仰不是殉葬!

真理不是死亡!

所以,真理和信仰,

都同时是关不住的春光。

给妻子

两鬓霜华,我才

第一次当爸爸。

人到中年,你才

第一次当妈妈。

我们的爱,的确是迟开的蔷薇

然而,它没有半点创疤!

于是,我们牵上孩子,

行走在春天的阳光下……

孩子赤裸着她的天真,

没有尘俗世界的任何附加。

你悄悄给我说:看我们

献给世界的,白璧无瑕

好!白璧无瑕,我们理应

用全生命来保护她!

呵!世界常有缺陷,

其中,童心最贫乏……

我们

祈祷什么呢?——一

一是祈祷天真能跟上

孩子的年纪平安长大。

二是祈祷孩子的天真,

长大以后,永不掺假。

这样:我们的结合,

才算得上是爱的升华。

而我们的一生,才够得上,

始终用童心和世界对话!

谢谢你!

谢谢你;

你把你最初的恋歌——

玫瑰色的秘密;

带着羞怯,带着渴望,

交给一个忧愤的诗人,

并且和他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而他给你的

是什么呢?

除了诗

清贫似洗!!

在你的面前,

用不着矜持,

爱,从来就需要诚实!

所以,

你得作好精神准备:

必要的时刻,

他可以以诗裹尸……

但诗和艺术的传统

一定要活下去——

是的,决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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